第二天。
许艺那点作业磨了大半个晚上才勉强搞定。
躺下去也没睡着，很快就到了上学的时间。
起床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呐，牛奶给你放在书包里，水杯、薄荷糖在那个白色的塑料袋里，记得把钥匙带好……”
“放学早点回来。”
“最近这里不安全，据说有专门尾随女孩子的坏人噢！”
“要是下雨……”
许艺沉默着，听老妈念叨一直以来都会念叨的话。
他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轰隆——
雷声已经隐隐响了起来。
老妈哆嗦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小暖，要下雨了，下雨了……”
她握住了许艺的手。
“下雨要多穿点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感冒会让你住院的。”
“今天，果然还是不要去上学了吧！”
许艺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
他将哆嗦着的老妈，送回了家里，关上了门。
雨，说下就下。
许艺看了一眼书包里那把早就坏了的粉色的伞，叹了口气。
那是妹妹初中时候用的伞了。
这个扮演妹妹的游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雨幕中，走向公交站台。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林嘉容这会儿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也站在人群中等着公交车。
林同学应该是住在富人区的吧？
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他又开始在不经意间琢磨同性的思维了。
打住，赶紧打住。
许艺低着头，走向了人群中的空位。
林嘉容就像是根本不认识他那样，完全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公交车很快来了。
早高峰的人群，一拥而上。
许艺渐渐被挤到了人群后面。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推了他一把，他脚下一滑，险些栽倒在泥水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很宽大的手，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稳稳地站住了。
许艺神情错愕，抬起头，看了一眼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林嘉容浅浅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上车了。
这一笑，让许艺腾地红了脸。
他笑什么？
是不是笑他只有一米六，体重也没过百？
等等……
他也许只是表达礼貌，并不是嘲笑。
或许，他都根本没有认出这是自己的同桌……
在疯狂揣摩对方那个笑容的时刻，许艺觉得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更不够用了。
糟糕，又在不经意间，琢磨同性的思维了。
他觉得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脸就更红了。
好不容易挤上车，车上当然是一个空位也没有了。
许艺和林嘉容，各自占了后排的一个角落。
昨晚没有睡好的许艺，现在唯一的愿望，是那家面包店的廉价面包，不要卖完了。
当然，能够实现这个愿望的前提，是不远处的林同学，不要再包场。
“电信大厦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往后门走……”
许艺在人群中艰难地挤了出去。
林嘉容跟在他的身后，也下了车。
看到林嘉容也下了车，许艺心里咯噔了一下，大感不好。
“老板娘，这三样打包。”
很快，他的不妙预感就得到了实现。
林嘉容又跟昨天一样，将那三款廉价面包都包场了！
队伍里的人，怨声载道。
许艺站在人群最后面，呆呆地看着那个远去的高大背影，心情沉重。
“阿嚏！”
一个沉重的喷嚏，让他觉得昏了一路的脑袋，这会儿变得更空了。
他捏了捏口袋里的十块钱，又像昨天一样，看了一眼橱窗里的高价糕点。
“不够啊，还是算了。”
……
回到学校里，许艺正好看到，林嘉容指挥着薛谦发放免费早餐的场景。
他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发放结束。
还是和昨天一样，唯独没有他的份。
许艺内心没什么波动，他依然觉得这种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是合理的。
这样可以省去他买礼物回赠对方的金钱和时间。
恰好他没有钱，也没有时间。
“许艺，给。”
坐在前排的班长，将她的那一份，偷偷塞给了许艺。
“你没吃早餐吧？这样可不行啊。”
许艺连忙摆手，将面包送还了回去。
“许艺，你真不要吗？”
许艺涨红了脸，还是摆手，艰难地挤出了“谢谢”两个字。
班长无奈，只好将面包收了回去。
林嘉容旷了一节课才来。
刚刚坐下，他就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盒糕点，很自然地放到了许艺的桌肚里。
那是许艺一直想买，都不舍得买的那款高级糕点。
许艺有些懵。
他不敢看桌肚里的东西，也不敢碰。
生怕弄坏了赔不起。
也生怕是自己误会了什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林嘉容趴在桌上，懒懒地看着他。
“表白没送出去的，送你了。”
其实他刚刚从蛋糕店出来，就直接回了教室，根本没有表白那回事。
“太贵了，我……不能要。”
“那你扔了就行，我无所谓。”
撂下这句话，他又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他补了一句：“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告白失败的事情，不然后果很严重。”
许艺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
这么好看的蛋糕，怎么能扔掉呢？
可是，吃了的话，他又觉得欠下很大的人情。
之后得花多少钱和时间买礼物，才能还得起呢？
“你一般情况下，多久洗一次书包？”
林嘉容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许艺想了很久。
“一个月吧。”
“那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洗的？”
“一个月之前……”
这问题，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林嘉容得到了答案，“嗯”了一声，又道：“那你今天回去，可以洗书包了。”
“可是今天下雨。”
林嘉容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
他的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些。
“雨停了，明天据说是晴天。”
……
回家之后，许艺一直在想，这个关于书包的话题。
于是，他将书包拿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床上。
一盒价格让他望而却步的红丝绒蛋糕，从两本书底下掉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生产日期。
是昨天的。
“本店承诺，永远不卖隔夜蛋糕”的标语，一下子浮现在了许艺的脑海中。
一并浮现的，还有昨天来自同桌的针对。
他脸颊一热，迅速地将蛋糕塞回了书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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