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楚空澈在曹府用过了早膳。
他边吃边与曹德谈话，道：“我的新考场，有安排好吗？”
曹德轻瞥他一眼，道：“有啊，等一下就会有人接你过去。”
他刚说完，门口便有一位仆役带着一位宫里的公公前来。那公公清了清嗓子，尖声道：“楚先生，您便随咱家走吧。”
楚空澈神色微微一愣，心中虽然疑惑为何是一位太监领自己过去，不过看曹德平淡的脸色，似乎是早已知道这件事情。
他起身随那位公公上了马车，在车厢中，楚空澈有意打探，道：“不知我的新考场是书院哪里？”
公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楚先生经历过那些事情……还想着去书院？”
楚空澈眉头轻皱，道：“什么意思？”
“咱家先不说，等到了地方，楚先生也就知道了。”
这位公公故意打着哑谜，而结果也如他所说，到了地方，楚空澈也就知道了。
他一脸茫然地进了皇宫，一脸懵逼地走进与御书房，最后再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新监考官。
大周女帝，秦玥。
楚空澈嘴角微微抽搐，下意识地左顾右盼，道：“我是要在这里考？”
秦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不错。”
她望着楚空澈额角的伤口，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深深的心疼和怒气。但她很好地将这些情绪隐藏起来，状似无意道：“听闻先生昨天受伤了？”
“一点小伤罢了。”
楚空澈这么说着，从衣服中取出铁笔，正要往考卷上写去，却发现秦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铁笔。楚空澈微微一愣，道：“陛下有事吗？”
秦玥收回目光，幽幽叹息一声，道：“先生不要太过分了，直接在我面前作弊，是否有些不太好？”
楚空澈眨了眨眼睛，轻笑道：“我倒是觉得陛下并不在乎这些。”
“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不在乎。”她轻声自喃。
“什么？”楚空澈并未听清楚秦玥的话。
“没什么。”
秦玥转移话题，道：“先生觉得我将那些考生都抓起来如何？”
楚空澈任凭铁笔在纸上写着，他沉吟片刻，道：“陛下不能等到殿试吗？”
秦玥微微颔首，道：“殿试十人，范围和影响的确能缩小不少。但是，如若那王富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恐怕更难收场了。”
楚空澈偷偷看着秦玥脸上的面纱，除了城北一事，她从未在自己的面前摘下过面纱。但城北那一夜，他也深深清楚秦玥面纱底下藏得是怎样的一副倾城之颜。
秦玥察觉到楚空澈的目光，她柳眉轻挑，道：“先生在看什么？”
楚空澈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想看看陛下面纱底下的样子。”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顺便起了一些坏心思。不知为何，总觉得调戏这位女帝会感觉很好玩。
“先生要看吗？”
“什么？”
楚空澈并没有听不清楚，相反，他听的很清楚。他神色错愕地看着秦玥，而秦玥，却是一脸认真地凝视着楚空澈，柔声道：“先生若是想看的话，便自己来摘吧。”
楚空澈目光微微闪烁，微笑道：“陛下是在开玩笑吧？”
秦玥突然靠了过去，她紧紧盯着楚空澈，道：“先生，你想考个状元吗？”
楚空澈笑呵呵道：“谁不想考个状元？”
“可以哦。”
“什么？”
秦玥深深地凝视着楚空澈，道：“别说是状元，只要先生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这个女人，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楚空澈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了退，本想着拉开与秦玥之间的距离，却没想到秦玥自主地更贴近他。他只能以半开玩笑的语气，来缓解这份尴尬。
“若我说要这天下呢？陛下也会给吗？”
“会。”
楚空澈目光微变，道：“陛下你又在说笑了。”
“我，没有。”秦玥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的表情，凝视着楚空澈，“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是这天下，我也能拱手相让。那么，先生，你对于我又是怎么样的感觉？”
楚空澈沉默下来，他对于秦玥究竟是什么感觉？如果抛去秦玥大周女帝的身份，抛去他武朝皇室的身份。
最后，所剩下的。
大概还是有一点的喜欢吧。
秦玥静静看着默然无言的楚空澈，她突然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楚空澈，还是林奇？”
楚空澈瞬息回过神来，他仿佛察觉什么，立即松开手中不知握了多久的铁笔。而就在这时，周围的场景瞬间崩塌。
他依旧在御书房内，只是桌上的考卷，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白纸。而坐在他面前的秦玥，也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楚空澈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面前的老人，道：“监天司那位？”
老人一脸笑容地微微颔首，道：“你可以叫我，凡人。”
楚空澈冷笑一声，道：“好的，烦人。”
“看来我那亲爱的师弟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这么讨厌我啊。”
凡人笑了笑，食指轻轻一动，那放在桌上的白纸，便飘入他的手中。他食指再勾，原本写在纸上的“不知道”三字，也顺势飘入他的手中。
他看着飘浮在自己手中的三字，悠然道：“想要【天下太平】的是楚空澈，想要【回家】的是林奇。”
他笑意满满的看着楚空澈，道：“我很期待，你知道答案的那一天。”
楚空澈没有理他，只是冷冷道：“那么，我的考卷在哪里？”
“考试已经结束了，你也可以走了。”
凡人似乎是准备要离开了，楚空澈目光不断闪烁，突然叫住起身的他，道：“等一下。刚刚的那秦玥，也是你给我下的套？”
凡人停顿脚步，他轻笑一声，道：“那是虚幻的，也是真实的。那是，命运的一种可能性。”
“命运？”
“是的，命运是未知的，也因此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凡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从御书房中走了出去。短短几步，便出现在御花园中。此时的御花园内，只有秦玥一个人待着。
凡人走了过去，将那张白纸交给秦玥，笑道：“陛下觉得这份考卷能得几分？”
秦玥看着白纸上写着的“喜欢”二字，嘴角不禁向上扬起。
“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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