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与你说一下，若你真那么做，这书院，这神都的权贵子弟，你便是得罪透了。纵使能躲过这一劫，日后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王弑命带着楚空澈前往书院，险些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楚空澈轻瞥他一眼，淡淡道：“总比被镇北王盯上好。”
“那是那是，整个神都的权贵子弟加起来，也比不过我那混蛋老爹的一根手指头来的威胁要大。呵，我们到了。”
这是楚空澈第一次来到书院，他不禁开始打量眼前的辉煌建筑。墙体全由价格昂贵的黑木打造，这种植物的硬度远超铁料，万年不朽。
但相比黑木，价格更加昂贵的是雕刻在墙体上，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神术铭文。任何对书院心怀不轨之人第一时间便会遭受到这些神术铭文的反击。
而能将墙面都写满神术铭文，已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时间，人力，每一点都缺一不可。也唯有桃李满天下的书院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楚空澈收回目光，转头询问一旁的王弑命，道：“正门在哪里？”
王弑命神情一愣，道：“这……绕着墙走便是了。”
“你不是书院的学生吗？”
“哈哈，可笑！你以为我会来上学吗？”
楚空澈内心极度无语，王弑命已入书院一年，难道一天都没有来过？
他无奈叹息一声，道：“绕就绕吧。”
二人顺着墙体而行，但书院的占地面积极大，还背靠一座小山。二人走了半天，才堪堪见到那座云雾缭绕的小山。
楚空澈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山，缓缓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走反了？”
王弑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开点，再走半圈我们就到正门了。”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楚空澈看着一直延伸到山上的石路，“我们从这里进去。”
“别，我听说书院的后山有些古怪！”
王弑命话刚说出口，楚空澈已经一脚踏在石路上。下一瞬间，一股温热祥和却有凌冽的气息，径直往他的身上压去。
从小体弱多病的他闷哼一声，险些摔倒。而这时，负责暗中保护楚空澈的琉璃瞬间冲出。但楚空澈却是立即喊道：“别过来，这是浩然正气！”
琉璃停在半路，如她这般被楚空澈死而复生之人，天生便被浩然正气所克制。虽说以她的实力，无需在意这点浩然正气，但她若进去，必然会与浩然正气发生正面的冲突，这将闹出极大的动静，与楚空澈来此的目的背道而驰。
“头，你还是先退出来吧。”
同样被楚空澈死而复生，站在山外的王弑命朝楚空澈喊道。
楚空澈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微微闪烁，道：“这似乎是书院的某种考验，并不针对修为，而是直指心神，我或许有机会上去。”
“可是头，你刚刚都站不稳了。”
楚空澈面色一红，辩驳道：“我这是一时大意！”
他也相当无奈，自己的身体比寻常人还要虚弱一点，纵使这浩然正气并不针对修为。但它冲击过来的第一时间，还是让自己站不稳身体。
楚空澈整理了一下心绪，朝石路踏出第二步。比之前还要迅猛一些的浩然正气冲击而来，但他这次早已做好了准备，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只是……
他眉头轻轻皱起，这些浩然正气，正与自己的心神相融。而藏于自己心中的某些恶念，也因此而开始浮现。
如果自己压制不住心中的恶念，这些融入心神的浩然正气，恐怕会立即将自己反噬。
他抬头望向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石路，忍不住开口吐槽道：“若是想登顶，莫非要无欲无求之人？但这天底下哪有这种人，奇怪的考验！”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虚空却开始浮现出一道金色的文字。
【圣人】
他眉头轻挑，书院这考验，居然还有NPC？
楚空澈嗤笑一声，道：“这天底下哪有圣人，若是有，那也是蠢人！”
【此话怎讲】
楚空澈朝前踏出一步，不紧不慢道：“圣人所求为何？”
【救天下苍生】
他轻笑一声，道：“可圣人不是无欲无求吗？”
金字没有第一时间浮现，等楚空澈走上第五个台阶，才缓缓浮出。
【圣人无欲无求】
楚空澈大笑一声，道：“既然圣人无欲无求，那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世间便是少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金字开始陷入沉默，就连周遭的浩然正气，也开始出现了停顿。楚空澈趁机加快了脚步，连上二十个台阶。
金字终于开始重新出现，楚空澈一脸遗憾地感受着重新聚来的浩然正气，望向眼前飘浮的金字。
【诡辩之道】
“并非是诡辩之道。”楚空澈一边强压心中的恶念，一边与金字对话，“只是如今的世道，并不适合所谓的圣人。”
“一昧的付出，就算有几个人会感激他，但大多数的人，终究还是会将之当成理所当然之事。那圣人不是蠢人，还是什么？”
主动融入他体内的浩然正气，因这句话，开始冲击他的心神。但即便被浩然正气如此冲击，楚空澈的目光，却是愈发的坚定。
“你急了？因为你开始觉得我说的对？”
他丝毫不掩盖脸上的嘲笑之意，而金字背后的主人，似乎也如他所说的那般，被他的话语扰乱了心神，而恼羞成怒般的，做出第二次的反击。
楚空澈的神色剧变，这些融入自己心神中的浩然正气，竟然开始挖掘出自己藏在心中的某个秘密。
他正欲要以黑色触手抵御，但考虑到这势必会引起极大的动静，心中不禁开始犹豫。而这犹豫，也导致他藏在心中的某个秘密，被浩然正气挖掘而出。
【拷问开始】
楚空澈微微眯起双眼，这金字背后的主人，竟是打算用自己心中的某个秘密来拷问自己？
周遭的场景开始变化，树林，云雾，花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化为一片虚无。唯独楚空澈脚下的台阶尚在。只是缩短为九个，而他，正站在第九个台阶上。
他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多的秘密，你挖这个做什么？”
金字没有出现，楚空澈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眼前坐在一个辉煌王座之上的骷髅身上。
骷髅眼眶内冒着幽蓝色的火焰，祂静静看着楚空澈，突然笑道：“欢迎你，异界来客。”
而随即，祂指了指自己所坐的王座，道：“要坐吗？”
“不坐，滚。”
场景崩塌，楚空澈重回石路之上。他朝前踏出一步，而这一次，再无浩然正气前来冲击。
楚空澈神色如常，对这一切没有任何的意外。他一路小跑了上去，虽然没了浩然正气的冲击，但如此长的石路，也消磨了他大量的体力。在被弄得气喘吁吁之后，他终于看见了一座庙宇。
楚空澈满身疲倦地走进庙宇之中，却见庙宇内有一座巨大的石壁。而石壁的旁边，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石狮子。它看见楚空澈进来，顿时颤颤巍巍道：“您……好。”
楚空澈轻瞥它一眼，突然露出温和的笑容，道：“说出去的话，你也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吧？”
石狮子立即飞快地连连点头，道：“小的知道，小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随即，它又一脸谄笑地为楚空澈介绍道：“大人，这石壁乃书院第一任院长所留，凡是通过那段石路之人，可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心中最大的欲。而这，也是书院最后的考验。”
楚空澈上下打量石壁一番，笑道：“有点意思。”
他抓起一旁的刻刀，突然感受到一股庞大的浩然正气不断融入自己的心神。他面露惊讶之意，这刻刀居然还是件灵宝？看这浩然正气的储量，恐怕等阶还不低！
他握紧刻刀，因浩然正气的存在，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或许黑色触手可以帮自己遮盖住，只不过……那么做也没什么必要。
楚空澈不做任何的掩盖，将自己心中最大的欲，刻在了石壁之上。
“那么，考验的结果是什么？我可以进入书院了吗？”
石狮子抬头望向石壁，道：“这得看大人您写的是什……”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禁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楚空澈刚在石壁刻下的字。
【愿天下太平】
“大，大人。您刚刚不是还说圣人是蠢人吗？您这……”
楚空澈看着自己刻下的字，轻声说道：“我来自一个很美好的世界，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却又看到了最丑恶的瞬间。”
“我大概是回不去了，所以，总得在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啊。”
“可是大人，您不是说如今的世道并不适合……”
楚空澈转头看向石狮子，轻笑道：“那就改变这个世道。毕竟我啊，可是要造反的人。”
身为大周书院的代表吉祥物，石狮子听到这句话没有丝毫的触动。只因它刚刚所见的那副场景，远比一个反贼更为惊骇。
“那小的就祝大人成功了。”
石狮子对着楚空澈露出一脸谄笑，楚空澈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那么，这考验的结果是什么？”
“恭喜大人成为书院的下任院长！”
楚空澈神情一僵，惊诧道：“你说什么？”
石狮子眨了眨眼睛，道：“大人不知道吗？凡是能在我书院石壁留下圣人之道的人，皆可无条件成为下任书院院长。”
“现任书院院长也是这么选出来的？”
石狮子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毕竟哪有那么多心怀圣人之道的人。但现任书院院长也是经过层层筛选挑选出来的。”
楚空澈嘴角微微抽搐，自己本来是想来书院踢馆的，怎么就成下任院长了？
石壁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紧接着，被凝聚在后山的浩然正气，全部喷涌而出，直冲云霄。
楚空澈瞳孔猛然一缩，这动静，属实闹大了！
他急忙开口，语速飞快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通知天下，有心怀圣人之道的人出现。接下来的话，应该是院长大人过来吧。”
楚空澈听闻，立即撤身离去。他只是来书院躲几日，可不是想一直被绑在书院中。毕竟这书院是大周初便建立至今的书院，绝不会成为他造反的助力。在他原来的计划里，也是打算找个机会处理掉的。
但他刚跑到门口，便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飘然而至。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容尚为稚嫩的楚空澈，有些诧异道：“这么年轻？”
这便是现任书院院长？
见没法离开，楚空澈便开始打量眼前的老人。他的外表与一般老人无二，但其体内所蕴含的浩然正气，却是无比浓厚。
院长虽然惊讶于楚空澈稚嫩的面容，但却并未因此而轻视他。他微微颔首，道：“你出现的时机倒也算是碰巧，近日陛下无心朝事，太后今日刚与我商量重任帝师一职。只是我年龄老迈，寿元将近，怕是教导不了陛下几年。既然有你，那么便你去任这帝师一职吧。”
楚空澈听闻嘴角微微抽搐，他可是要造反的人，要他去当现今陛下的帝师？
他连连摇头，道：“你我初次见面，就让我去当帝师？万一我是心怀不轨之人怎么办？”
院长听后大笑几声，道：“既然你心怀圣人之道，又怎么会是心怀不轨之人？难不成，你还要说自己其实是反贼？”
我真就是啊！
“好了好了，莫要再找借口推辞了。若你想这天下太平，那便将陛下教导为一位明君便是了。你先与我见一见陛下和太后吧。”
院长一把将楚空澈抓起，以浩然正气，凌空而起，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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