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父宪天乾道英明圣神文德昭武仁爱功康武宗孝章皇帝,承天即授,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踰昆仑,南跨南交,北际瀚海。
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曶爽暗昧,咸际光明。三十年间,九有宁谧,晏驾之日,万方嗟悼。
煌煌功业,恢于汤武,德泽广布,至仁弥流。兄成以幼冲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周,改宪更章,贼朝乱政,戕害诸王,逐黜大统,崇信奸回,大兴土木。
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飞蝗蔽天而不修德。益乃委政宦官,淫泆无度,祸机四发,将及于朕。
朕为武皇帝嫡女,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兴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朕遵奉条章,举兵以清君侧之恶,盖出于不得。使朕兵不举,天下亦将有声罪而攻之者。
襄王不反躬自责,肆行旅拒。朕荷天地祖宗之灵,战胜攻克。胜之于京师。朕于是驻师畿甸,索其奸回,废襄以大政奉还,然兄得意冷,事不可以中止,朕乃整师入京,秋毫无犯。
诸王大臣谓朕武宗之嫡,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朕拒之再三,爰乃俯徇舆情,已于X月X日即皇帝位,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大炎隆武女皇池夏雪
泰拉1093年政变平息后于京师天坛。
……
永寿宫明明已经近在眼前,但是真的走过去的时候,却让炎国龙女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与皇兄池敬成的一切。
当然,是她结合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原本的长平公主的记忆。
在自己穿越转生以前,「池夏雪」与池敬成之间的关系明显要比后来好上很多。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两个人的身份也都转变了。
而后,进入到永寿宫的池夏雪就看到了躺在床铺上的池敬成,后者费劲的睁着一双眼睛,往她这边看来。
池敬成其实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他还是表现地非常平静:“夏雪,你来!”说着一指自己所躺的床铺上的一点空处,示意池夏雪坐上来。
池夏雪走到了这个可悲的大炎振威皇帝的跟前,却没有坐下:“皇兄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说吧,夏雪不敢逾越了礼数。”
“朕让你坐就坐吧,你我乃是亲兄妹,就别说什么礼数了。”池敬成有些不悦道。
见他虎下了脸来,池夏雪不得不依命坐了下来。
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池夏雪的后背之后,池敬成才用充满了感情的声音道:“朕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就经常这样坐在一起,听着宫里的那些人讲故事。后来我成了大炎的皇帝,你成了大炎的长平公主,你我像这样能单独相处的时间却变得很少了。”
“皇兄……”
正因为拥有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池夏雪对待池敬成,其实还是有不少的兄妹情的。见对方说起了以前的事情,池夏雪也是一阵激动,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转生而来的。
池敬成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起来,其实还是那时候日子过得开心哪,无悠无虑的,什么事情都不用想。现在虽然成了皇帝,可是却少了许多以前的乐趣,少了那一份的亲情,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也罢,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皆是朕自找的。但是夏雪,你不同,有了朕帮你踩了雷,往后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比朕更加清楚。”
“……”
池夏雪没有立刻答话,她已经明显地注意到,自己的皇兄,此时已是回光返照之势……
“夏雪……你不会让朕和大炎的列祖列宗失望吧?”
池夏雪点了点头,一脸的沉重。
“那么……夏雪……朕再问你一句,你觉得身为一个统治者,该……抱有怎样的思想?”
池夏雪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皇兄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两世为人的她不可能给不出答案。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王也好,朝廷也好,只是保障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一个前提而已。倘若他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大炎必将步前朝大辽的后尘。”
话音刚落,池敬成猛地抓住了池夏雪的手,让后者为之一愣。
“好……好——!”
池敬成死死咬住自己的牙,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面色涨红,呼吸十分急促,那被病痛折磨到枯槁的身体里似乎全部的力量都被激发出来了。
“吾妹……当为……尧舜……”
池夏雪感觉自己手臂上的力道陡然一松,而后她听到了池敬成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句话……
“大炎……是你的了……”
……
……
这都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一种就发生在昨日的不真实感。
前世不过是一款名为“明日方舟”手游的一名女博,却在死后没喝孟婆汤,过那奈何桥,反倒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转生了。
而穿越转生的世界,颇似舟游世界里的大炎,但此大炎,却又似乎与游戏里的大炎有所不同,甚至整个泰拉世界都与舟游中的世界有所区别。
但无论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三年的时间。
将近两年的大炎长平公主,以及之后一年半的大炎隆武女皇。
而对于池夏雪本人来说,她从已逝的皇兄手中接过了大炎朝的皇位,在泰拉1093年结束了统治炎国十几年的振威朝。
她甚至都没有按照传统,在同一年继续使用振威的年号,等到次年才为隆武元年。
而是直接在1093年改年号隆武,同年为隆武元年,待到今年,已是隆武二年。
这一出不按套路出牌的手段打了朝中大臣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却没有人敢明着反对什么。
毕竟一年前那场大清洗的余威仍旧如同一把利剑一样悬在这些大臣们的头上。
在那场丧心病狂的政变被池炎皇室以近乎自杀式攻击的方式彻底镇压后,不说其他地方,京师内部就展开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血腥清洗。
发动政变的贼首申时行自不用多说,本人被凌迟三千六百刀后才悲惨死去,其九族都遭到了牵连,老弱男丁尽皆问斩,女性也大多被处死,剩下的要么流放边关,要么充入教坊司为妓。
总而言之申时行的九族以内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而其他政变集团的骨干们,下场都只有一个——人头落地,弃市三日,以儆效尤!
那一日,被处斩的参与政变的官员及其家眷数字达到恐怖的三千余人,都把刽子手给砍得手软刀钝,血腥气味更是直透云霄,弥漫全城,数日未散。
而这,还只是当事官员及在京师家眷的下场而已,全国各地还有更多的人受到了他们的牵连。
在那之后的一两个月里,又有不下六七千人被株连处死,甚至是挖坟掘墓,连死人都被戳尸!
除此之外,连带着宫廷禁军也遭到了清洗和洗牌,因为有不少禁军也参与到了政变当中。
这一回池炎皇室当真是做到了赶尽杀绝,其他只要是在那些叛逆之人三族之内的亲人,无论男女老幼,皆只有一死而已,直杀得血流成河,彻底压下了所有胆敢再与他唱反调人的声音。
上万人的杀戮,终于是把天下人都给震住了,也趁此机会,走马上任的池夏雪才有机会和时间重整朝纲。
虽然她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君臣之间的矛盾迟早又会爆发,但在那之前,自己至少还有一定的时间可以去干很多的事情。
毕竟那事才过了一年,试问还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往刀口上撞?
结果还真有……
大炎朝的勋贵集团本就在土木堡后一蹶不振,而后又在申时行的政变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南方金陵的世袭魏国公暂且不谈,至少京师的勋贵集团已经完完全全不是池炎皇室的对手了。
所以在那之后,这些勋贵们面对隆武女皇的旨意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但是这些勋贵们还是心存侥幸的,毕竟统治大炎王朝的还是池炎皇室,不是另一个政权,而且勋贵与地方没有多少利益关联,隆武女皇对待他们应该不至于下狠手。
而最担心的却是那些在申时行政变时没敢站出来反抗申时行的墙头草和原本就对申时行持支持态度的文官。
比如张四维这类人等。
这些没有直接参与政变的大臣官员们一年以来一直被软禁在京师,直到今日突然被皇帝召至皇极殿。
这些人胆战心惊的同时也心思活泛,他们不约而同的猜测既然女皇陛下还算客气的把他们“请”到紫禁城里,显然是打算继续任用他们。
否则那么短的时间内上哪找那么多合格的官员来填补大清洗之后的朝廷职位空缺呢?
所以等下入宫后就直接认怂,应该还能得到一个还算可以的结局……吧?
至少能混到他们这种位置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是傻瓜。
因此当池夏雪被洗牌后的禁军护送至皇极殿的时候,这一群人已经齐齐在殿中跪下,口中呼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倒把池夏雪给弄得有些小小的吃惊。
什么时候这些自诩清高的文官们愿意主动向他们最喜欢得罪的皇帝低头了?
现在可不是炎初和炎前期,还有那个皇帝带着大炎朝把盘踞在本土的「神明」都给干翻了的真龙天子的时代啊。
不过正因为大多数人都跪了下来,位于皇极殿之上的池夏雪一眼就看到了几个鹤立鸡群不跪的人。
她没有管那些跪下喊万岁的大多数人,而是冷冷看向了那几个站立着不愿跪下的文官。
为首的是前内阁首辅王锡爵。
池夏雪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剩下的几个官员。
“朕问你们,你等是第一天当官还是脑子失忆?见到朕为何不跪?”池夏雪并没有动怒,而是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为振威朝之臣,只跪振威皇帝!不跪伪皇隆武!”带头的那个官员十分硬气的样子,脸色涨红,满脸的义正言辞。
“哦,这样啊。那么你们几个也不跪?”
池夏雪又看向了其余几人,其余几人也是一样的表情,齐声喝道:“我为振威朝之臣,只跪振威皇帝!”
池夏雪呼出了一口气,随后笑了一下:
“皇兄还在世的时候,怎么就没能发觉你们这些「忠臣」呢?可是呢,一年半前申时行发动政变废黜皇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站出来仗义执言呢?朕可是听说了,当初申时行在内阁偏房外召集了满朝文武,只有少数几人站出来反抗申时行,不与他同流合污,然后他们都被杀了,诸位好像不在那些被杀之人当中啊。”
池夏雪意有所指的看着面前的这几名官员。
几名官员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但你身为大炎的长平公主,并无继位之权,哪怕是襄王,也比你更加名正言顺!”那带头的官员还是一脸涨红之色,但是声音却开始有些颤抖,腿脚也不怎么利索了起来。
这已经底气不足开始慌了。
“哦——朕明白了,原来你们几个是想做魏征啊,想来个犯颜直谏是吧。”
池夏雪双眼一眯。
几个官员一脸懵逼,这魏征又是谁?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池夏雪依旧微笑着看着这几个官员,却突然脸色一变,冷冷道:
“可朕对做李世民没什么兴趣,来人!把这几人拖出去斩了!全部抄家,家产充公!男子下狱,女子没入教坊司!”
几个官员当场面色一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到一群顶盔顶甲,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大汉将军冲入皇极殿,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如小鸡般捉起,然后往外拖。
这下这几名官员才真的慌了神。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陛下!!!!陛下!!!!!饶命啊……”
很快,池夏雪和殿内剩下的人就听不到那几人的声音了。
但是那声音却在皇极殿里的文武官员们的耳朵中不断地回荡着,跪倒在地的文臣武将们无不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完蛋了,估计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这时池夏雪才往回走,站在了御座之下,面对跪倒在地的文臣武将们。
还有那个站着的王锡爵,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的前内阁首辅王锡爵。
“朕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类沽名钓誉之辈,都事到临头了却还想着靠这种无脑的方式得到好处的人。在发生了那场政变之后,杀他们一万次都不为过,不过好在这样的人不多,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朕非常欣慰。”
池夏雪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细细打量了底下的官员们几眼,方才继续说道:“已经一年多了,朕还记得,皇兄驾崩之前,本想着匡扶天下,奈何军心不稳,眼看着天下就要大乱,朕不得已而答应皇兄的临终愿望,登基为帝,稳住军心,稳住大炎天下,不使天下重归辽末炎初时的战乱,这才让宵小之辈借此有了不臣之心……”
话音刚落,皇极殿中氛围一变,却见那王锡爵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陛下啊,陛下啊!老臣无能啊!陛下啊!老臣不能为陛下杀尽奸佞啊!!!”
大炎振威朝的内阁首辅王锡爵抱着殿中大柱子嚎啕大哭起来,对象自然是已故的振威皇帝池敬成。
他丝毫不在乎现在的大炎已是隆武朝的事实,而且现在的隆武女皇就在他的眼前。
池夏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王锡爵开口道:“王前阁老,朕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现在这样嚎啕大哭还有什么意义呢?朕刚才也说过了沽名钓誉不好,但你即使这样,朕也不会杀你的。”
王锡爵一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池夏雪:“你说什么?”
“都过去一年多了,你现在装模作样还有意义吗?你若是当真有那份心,你就该学习那些挡在申时行面前,最终为大炎朝朝付出性命的人。而王前阁老你呢?好端端活到现在,又在朕面前嚎啕大哭,是想对朕表达什么?”
“所以说啊,前阁老你和那几个被拖出去的蠢货相比,也就是稍微聪明一点点儿,知道朕不会因为这样诛杀你,所以才这样做。可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朕虽然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再用你,今天喊你来只是为了告诉你,赶紧收拾收拾,等着朕派人送你回江南的老家!”
王锡爵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又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因为他当时虽没有参与申时行的政变,却也算是背叛了振威皇帝池敬成,他自然清楚,先皇的皇妹单从这一点上也不可能再继续任用他。
“好了,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来人,把王锡爵带走!”
池夏雪挥挥手,立时又有人高马大的禁军走进来拖走了王锡爵。
“至于你们……”池夏雪犀利的双眼扫过殿中的众人,这一年多的皇帝还真不是白当的,至少那股君王之气是已经基本养出来了。
殿内剩余的众文武官员们心里猛打了一个突。
“……随朕一起去乾清宫吧。”
……
……
事实上除了炎太祖这个猛人以外,大炎的皇帝并非每日都要上朝。
而且,以往即便是上朝,也因礼仪规矩繁多,处理不了几件政事,充其量也就是御门听政。
池夏雪决定今日带着已经软禁了一年的部分官员上朝面对那些现任在职官员,并非是她要告诉大炎朝的文武百官,自己要开始励精图治,做大臣们所期望的贤君。
她只是想告诉这些又有党争迹象的大臣们,自己已经当了一年多的皇帝了,并且还活得好好的。
这也许就是做帝王的感觉——九州四海,亿万庶民仿佛由自己一人主宰,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池夏雪深知,自英宗之后,大炎朝的皇帝就被这庞大的文官体系控制在了京畿之内,哪怕是颇有中兴大炎迹象的宁武皇帝,也就是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爷爷,也是在努力了多年以后,才勉强依靠锦衣卫和东厂,不再受文官牵制而已。
而宁武皇帝呢,驾崩后不也是人亡政息。
如今的大炎朝早已不复往日荣光,往日的大炎能把「神明」摁在地上锤,还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现如今的大炎,不仅丢掉了鼎盛时期不少的疆域,还得死死守住九边防线。
同时直至今日,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大炎财政和赋税依旧不全在皇帝的掌控之中,这一点近乎根深蒂固。
通俗点来说,就是大炎自真龙天子以后,几朝几代的弊病都压在了自己的这个隆武朝身上。
池夏雪做了一年多的皇帝以来,压力非常大,也深知如果自己操之过急,那么发生在皇兄身上的事情,还会在自己身上重演,甚至这次自己只会死的更惨。
如今的大炎朝不是没钱,而是很有钱,只不过有很多钱都没有流向对的地方,而是富了那些如吸血虫一般的宗室勋贵,文官集团,以及官僚地主士绅。
这一年多以来,池夏雪不过是重整了锦衣卫和东厂,重用了几个听话的官僚而已,那些已经有党派的大臣们就已经开始厌恶起了自己,并不希望自己能长久的活下去。
估摸着家里的笔记早就把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
从这些还站在朝堂上的大臣的眼中就可以看出他们那不善的目光和失落的表情。
傻了吧,这是大炎,不是大明!
你等臭嗨也整不出什么“红丸案”,“妖书案”之类的出来!
池夏雪很欣赏这种感觉,欣赏这种你想吃掉我,却又吃不掉我的爽感。
这些状况是不可避免的,君臣关系的恶化本就是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的直接表现,池夏雪不可能依靠妥协就能缓和。
除非这些自私的利益集团们能把土地都吐出来分给日益增多的大炎人口,并且有义务的按时缴纳商业税和农业税的觉悟。
当然了,这些还没有算上矿石病感染者和天灾的账。
也幸好大炎朝的感染者问题没有其他国家那么严重,立国千余年的底蕴使得大炎朝至今依旧能够支撑对感染者问题的妥善处理方案,而不像乌萨斯那样完全不把感染者当人看。
不过涉及到泰拉世界的命脉——源石。感染者的问题似乎又是无解的。
这一点,池夏雪心知肚明。
前世的自己,可以同情舟游里那些挣扎在苦难大地的感染者们,但是今世成为确确实实的一国之君后,她就必须得谨慎处理感染者的问题。
即便池夏雪有心,但是现实却不可能将大炎朝变成一个感染者的“幻想乡”。
那是无脑又没什么逻辑的爽文里才会随意出现的事情。
直到接手成为大炎朝的隆武女皇后,池夏雪才清楚大炎朝廷每年在感染者问题上花费的资金究竟有多么庞大,多么吓人。
而这,也依旧没法保证炎国境内的每一名矿石病感染者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就是以前鼎盛时期的大炎朝也做不到。
因为在能够彻底治愈矿石病的解药诞生于世之前,所有关于感染者的问题处理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并且,炎政府投入到救济矿石病感染者的庞大资金链中,里面的水也相当的深,无数双手和眼睛都盯上了这条每年都不小的财政支出。
总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去拿一下不该拿的东西。
但池夏雪也没有傻到现在就直接与大炎朝的既得利益者开战,因为这样还真就是“陛下何故谋反?”。
毕竟两世为人再加上今世三年下来的见识,池夏雪比起三年前刚穿越转生那会儿,已经成熟稳重了不少,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所以一些事情,可以从其他地方下手,而不是像自己的皇兄振威皇帝那样,正面翻脸掀桌子,然后自己造自己的反,最后当场翻车……
“朕知道诸位爱卿之中有人不服,但是朕并不后悔。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大炎天下的苍生,为天下苍生不再有流离失所之苦,不再饿肚子,不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且让百姓安居乐业,天南地北一片平和,若能如此,就算今后的史书让朕背上千古骂名,朕也无悔。”
这半真半假的话说出来,池夏雪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好像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心态上都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以前的自己不管是前世还是长平公主的时候,哪可能懂这些。
不过仔细一想,这世上又有哪些原原本本的好事呢?不过就是非黑即白而已。
因此池夏雪此时脸不红,心不跳,心态非常平稳:
“但是呢,朕是想重振大炎,诸位爱卿之中却总有人想要拖后腿,跟朕唱反调。不说其他的,这关乎国家能否正常运转的财政税收问题就很有来头。”
乾清宫内的群臣不由得一愣,那些被池夏雪从皇极殿带来的官员们更是面色煞白。
“自宁武三十一年,我大炎在高丽击败东国丰臣氏的军队,要求当时的东国必须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分五年还清。东国的确是在五年内支付了足额的战争赔款,但是宁武朝之后的战事,国库怎么又不够用了?这打仗都要皇帝经常从内帑拿钱出来垫着,这很不合适吧?”
没等大臣们答话,池夏雪又继续说道:“不说壬辰倭乱的赔款,还有‘宁武三大征’后,来自维多利亚王国的赔款。接连两次得到了巨额战争赔款,这大炎朝廷的财政收入本该十分充裕,怎么到了萨尔浒之后又是这个没钱,那里喊穷?这大炎朝一年到底要支出多少钱?又能收入多少钱?户部尚书何在?为何至今也不与朕说清楚?”
池夏雪盯着新任户部尚书,户部尚书咽了口唾沫,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回答。
不过,池夏雪也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对着乾清宫外喊了一声“抬上来吧”,一群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就抬上来了几十个大箱子。
池夏雪将其一个一个的打开,里面全是户部的记账账册。
这下别说户部尚书了,乾清宫内大部分文武官员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池夏雪随手从中拿起一本翻了翻:“先说说这些借款的事情,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怎么那么多借出去的钱却不见收回来的?近的能追溯到几个月内,远的都能到几百年前的成化年间了!现在哪还有成化年间的非长生种活着的!”
“这借钱的都是些何方神圣啊?怎么还能从国库里借钱的?而且还不带还的?全国各地的银行你们是看不见还是银行石破天惊般全倒闭了?这国库一笔又一笔的非正常支出,可愣是看不到多少还款,户部尚书,能为朕解下惑吗?这些借款的人都是何种碳基生物?还是那些「神明」?敢借国库的钱都死活不还?”
看着隆武女皇那阴森森的脸,户部尚书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其余文武官员也感觉心跳正不断加速。
“陛……陛下……陛下明鉴,我等……我等收入实在不够,品级职位高的还好,那品级低,俸禄实在微薄。在京师这种物价高昂之地,那些钱真的不算什么……”
一个池夏雪叫不出名字的七品官员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地开口。
池夏雪只是微微将目光放到他身上,这个七品官员直接就吓得跪在了地上,比户部尚书还要浑身发抖。
“这样啊,大炎朝的俸禄问题确实积病已久,大官还好,许多小官的俸禄确实少的不切实际,某段时间朝廷青黄不接的时候,甚至还有官员被俸禄之低活活逼死的案例。毕竟不是人人能当海瑞的。”
“这一点朕承认,以前朝廷做的的确有些过分,所以这一年多以来朕也在想方设法提高改善大小官员们的俸禄。
但是,诸卿这样做一样很过分啊!有事没事就伸手到国库里拿钱,拿了还不还,这更不好。国库里的钱不仅仅是给你们发俸禄用的,也要给军队发军饷,给灾民赈灾,还要对外用兵,修路修移动城邦,修河堤,研发药物,新军备等等,太多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了。”
“结果你们理所应当地把国库里的钱拿走了,一个人拿,两个人拿,三个人拿,到最后文武百官都习惯伸手,把国库当成自己家的,这又算什么呢?这算不算是无节制的贪污呢?你等是不是忘记太祖和成祖朝是如何对待贪官的?”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池夏雪将手中的账本扔回了原位。
虽然这事揭出来让群臣无话可说,很大程度上压下了文官们的气焰。
但是池夏雪终归不可能做出康麻子皇帝那样“怒斥群臣”的操作。
那是大清,拖着金钱鼠尾的大臣们个个都是奴才,哪敢真的跟皇帝这个主子叫板。
这里是大炎,池夏雪要敢在现在只当了一年皇帝的情况下学习康麻子,怕不是直接就要玩完。
“不过你们放心吧,这些钱朕就不再追究了,谁借的钱,谁又没有还,朕不感兴趣,不打算继续追究了。往事已矣,强求也求不来什么,来人,把这些账册抬出去,烧掉吧!”
这话一出口,百官们惊讶的看向了池夏雪,同时心里一松,尤其是那些六品以下的官员,更是惊喜交加的看着隆武女皇池夏雪。
他们看着那些账册被抬出去,然后被手持法杖的禁军术师用火系源石技艺付之一炬。
完全烧掉了,不留痕迹。
从紧张绝望到意外之喜,这就是乾清宫内一众官员们的心理。
同时,对于池夏雪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方法。
六七品以下的小官们身上的确没什么油水好榨,他们大部分职权不高,相当一部分还要靠着家里的资助才能在京城里过日子,就算随大流跟国库“借”钱也从来不敢借多。
甚至在朝堂中,他们还要担惊受怕,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某些朝中大佬们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主要的还是那些有真正实权的官员,这些才是大头,在中央政府中或许能做出廉洁奉公的样子,毕竟大炎朝的官员们是很爱面子的。
但是私底下,他们的家人族人靠着他们的名头和权力在地方上大肆敛财圈地的比比皆是。
是,他们当中的确有人清廉,有人不贪污不受贿赂,可是他们穷吗?
大炎朝最富的一批人里,他们赫然在其中。
这批人处理得好了,池夏雪敢保证,大炎朝从此会富得流油,真正意义上的富得流油,而不是只富少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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