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堡。
林中的城堡。
里面有很多人，最多的是骑士和佣人。
高大的骑士护着城堡不让林中的野兽踏足，勤劳的佣人每天除着城堡和城堡外的杂草和杂树。
城堡中有三个主人，一个男主人，一个女主人，还有一个小主人。
男主人是个中年，包含沧桑的脸和花白的头发更让他像个老人，女主人是个年轻女子，隐隐才双十年华，是属于花开得最美最盛的时候，可却整日躺在床上，将要凋零的模样，小主人，是个小女孩。
聪明，漂亮，活泼，可爱，天真，纯洁，无暇……
世上仿佛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这个孩子上，她得到城堡中所有人的钟爱，特别是她的母亲，她幸福而快乐的生活着。
直到，某一天，小女孩放出了一个魔鬼，一个燃烧火焰的魔鬼，这个魔鬼把一切都吞噬殆尽，城堡，骑士，佣人，男主人。
小女孩在火焰中痛哭，那灵秀的眼瞳早没有高光，然后她同样死在了魔鬼的火下，那灼烧的煎熬，仿佛让她的绝望减轻了不少。
然而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这是个在城堡中的闭环。
小女孩从幸福快乐到火焰燃烧一切最后跌入地狱，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有女孩最后死去的方式各有不同。
不知多少次循环后，面临火焰也是死前的一刻，女孩脑海再次闪过一幕幕。
白床。
女子：“小艾，以后要一直快快乐乐的。”
城堡。
女佣：“小姐，你在哪里？”
火焰。
男子：“小艾，好好活着。”
废墟。
骑士：“公主，很抱歉。”
原本到了这里，就会结束，以她的死去为结束，但这次却没有，脑海不知为何又出现了另一幕。
林间。
青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忘了对生的渴望，能做到吗？”
石上。
青年：“记住，这是我们的约定。”
……
原本流干了泪的小女孩再次哭了出来，无声接受着那火焰焚烧的痛苦，无数的火焰涌进她小小的躯体，最后一丝火焰都没有的时候，也像是被她吸收的时候。
她站了起来，行尺走肉般的，她走出了那个森林，没有留下一具尸骸，她遇到过好心的路人，也遇到过奴隶黑商，后者化成了灰烬。
【不，不是我。】
她来到一座东边的边境城市，这里没有贵族，没有神父，只有冒险者，一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听点可以说是淳朴的人，难听点是愚昧的人，当然也有一些狡诈恶心的，但一路上见得多了，却见怪不怪了，反倒说这才正常。
【不，我没有。】
她被收留了，被城里一座大院子，里面和她一样的小孩还有很多，听说大部分都是那些冒险者的遗孤，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的人，肯定怀有什么目的。
【不，不是。】
那是一群愚蠢的小孩，很多梦想成为冒险者的小孩，这大概就是这个地方开办的目的吧，她是这样想的。
【不，不是！】
她被收养了，被一个陌生的少女，一个让她感到害怕的少女，她不敢反抗，还好，这也是个有病的少女，脑子有问题的少女。
【不是的。】
她一直让我吃药，有病，明明自己有问题都不知，但不喝又不行，还好，我看到了什么，智慧树，这地方怎么会有智慧树，奇怪，太奇怪了，哦哦，居然是土蛇，怪不得，幸运，太幸运了，高兴早了，只是残血的后裔，能补一点是一点吧。
【不！！】
最后，她在岸边见到一个人，一个不断摘野果往嘴里塞的人，呀呀，怎么会，现在怎么还会有这种人存在，不行，不行，可是，好想，好想，好想，吃了他呀！
【不！这不是我！！】
一个声音呐喊了出来。
……
黑暗中。
一个灵魂苏醒了过来，一个金发蓝瞳满就惊慌的女孩。
“我怎么不是你了？”
这里还有另一个灵魂存在，是和前面那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只是这个她，是金发红瞳的，也是个浑身上下包括脸上缠满蛇痕般暗红的女孩。
蓝瞳女孩和红瞳女孩对视，两者外貌相似，却有本质的区别，如一只小鸟和一条毒蛇，此刻正像是毒蛇盯上了小鸟，就差一口吞掉。
只是，蓝瞳女孩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能从那无尽循环的梦挣脱就说明了这点，很快从惊慌害怕中冷静下来。
“你是那个魔鬼！”
红瞳女孩听此笑道。
“不，我是你，而那个魔鬼已经被父亲杀了，”
蓝瞳女孩抱着颤抖的身子。
“没有，你最后进了我的身体里。”
红瞳女孩笑道摇头。
“好吧，就按你说的我是那魔鬼，那你呢？”
蓝瞳女孩犹豫的。
“我是艾莉儿。”
红瞳女孩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爱丽丝。”
蓝瞳女孩。
“那也是我。”
红瞳女孩笑道。
“哦，这么说，那个放出魔鬼的坏小孩是你，那个欺骗无数人的坏女孩也是你？”
蓝瞳女孩。
“是，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会赎罪。”
红瞳女孩笑道。
“你怎么赎罪。”
蓝瞳女孩。
“杀了你。”
红瞳女孩笑道。
“不，你怎么刚说就忘了，造成这一切的起源，是你自己，无论是一开始放出魔鬼，还是后来为生存行骗，你要杀我最简单的就是自杀。”
蓝瞳女孩沉默了。
红瞳女孩依旧笑道，这次笑出声了。
“那个魔鬼已经死了，本体被父亲杀了，残魂也被洛杀了，你真正醒来就可以知道这一切，不过，接受吧，承认吧，你就是我，我是真实的你。”
蓝瞳女孩脑袋开始出现眩晕。
……
夜。
石山。
火堆前。
艾莉儿睁开眼。
“醒了？”
她闻言坐起，便看到旁边一个青年，熟悉也陌生的青年，脑海开始回忆一幕幕，相识以来的一幕幕，非常清晰，所以显得真实。
“您，杀了我吧。”
青年看着她。
“为什么？”
女孩。
“我欺骗了您，我身上有个魔鬼，它想吃了您，而且以后会害非常多的人。”
青年疑问。
“它还在你身上？”
女孩稍愣，还有些晕的脑袋记忆翻到那真实的一幕幕最后，那个魔鬼从她身体钻出，涌向洛从天空摔下的一幕。
钻出？
女孩从醒来还没来得及注意自己的身体，想到这点，连忙低头看去，看到的是一张紧紧围着自己的树皮，很柔软，很暖和，如贴身衣服一样，说到衣服，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穿衣服。
“抱歉，你原本的衣服被那蛇烧了，在森林中我也只找到这代替，另外，我没有多看，也没有多碰。”
耳边传来话语，让女孩再次愣了一会的话语，接着继续打量自己的身体，或者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体上。
酸软，无力，却也有着那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身上那层紧紧缠绕不时还变得滚烫灼烧她的束缚不见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掀开树皮，虽然她从自己两臂那环绕赤膊形成的痒痒结疤有了些猜测，但真正看到自己身子上的暗红不见以及胸口那团如同燃烧般的暗炎熄灭，还是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它还有什么残留在你身体里面？”
女孩打量了那个火光下映照的青年一会，问了些问题，却得到她身上那蛇被杀了的答案，仿佛随手一劈那么简单。
犹豫许久，女孩将像是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红瞳女孩的事说了出来，最后低头道。
“所以，您还是杀了我吧。”
青年问道。
“你现在是谁？”
女孩不确定。
“艾莉儿？”
青年笑了。
“那你担心什么。”
女孩说道。
“我怕以后真的变成了它。”
青年说道。
“那我再杀了它。”
女孩说道。
“可过程中可能会死很多人。”
青年说道。
“那是你的事了。”
女孩不说话了，从地上站起，树皮滑落，青年侧目，女孩跑到角落里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一套衣服穿上，接着回到青年旁。
“这是我第一次冒险，不知道带什么，衣服也多带了一套。”
青年想起自己赤身的那些年。
“聪明。”
女孩低下头，又抬头。
“能抱抱我吗？”
青年原本想拒绝的，但听出了她语气有些不对。
……
洛抱着不知是否因夜深变凉而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子。
青年：“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女孩：“嗯。”
青年：“出了艾尔山脉也是。”
沉默。
女孩：“我是个坏女孩。”
青年：“你说过了。”
女孩：“我做过很多错事。”
青年：“能道歉的道歉，能弥补的弥补。”
女孩：“我对不起很多人。”
青年：“如果说是像我这样的，你以后只会遇到更多，而你要珍惜的是像你姐姐和镇长老人那样的。”
沉默。
女孩：“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青年：“不要想太多。”
女孩：“我真的怕。”
青年：“就算它还活着，你也太看得起它了。”
沉默。
女孩：“我不是您。”
青年：“你可以的。”
沉默。
女孩将脸埋过，只感到一片温润，不久便紧紧搂着他熟睡了过去，像个真正的孩子。
夜深了。
青年没有睡，脑海浮现的是女孩在昏迷那段时间里，不断挣扎，不断嘶喊，不断流泪的样子，从而也联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晕迷那段时间是个什么模样？
隐隐的，有模糊的景象浮上，炙热的他被一个清凉滑腻柔软的身子抱着，非常的舒服，之后一样是这个身子，娇弱的身子背着他一步步爬过高山峻岭，以及日以继夜照顾晕迷中自己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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