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县城的主要事情都已办完,荆非一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果儿心情不好,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似乎购物能发泄心中的不快,张老知道果儿今天很伤心,也就由着孙女的性子。
走到一家饭馆前果儿抬头瞅瞅名字,‘十里香混沌’,进门入座点了三份,荆非起身付了钱,店内生意略显清淡,好在混沌味道还行。
回到客栈里果儿突然想起李家婶婶前几天怀孕了,第三胎,想买点东西去看望一下,张景昌听了点点头说道:
“东味阁的蜜饯、西善堂的酸梅汤、醉仙楼的果子酒,这些都可以带一点,再买点肉菜就够了。”
赶着牛车逛着最繁华的街区,进最高档的店铺,古怪的同时荆非同样觉得很有趣,又是一个时辰后买齐了东西调转车头往小镇赶。
千寻趴在城门口百无聊赖舔着爪子,身子下是一张黄的发亮的虎皮,那是前些年千寻入山围猎的战利品,果儿看到千寻后心情好了不少,玩耍了一会儿在张老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的上了车。
路上,车厢内静悄悄的,果儿趴在车窗口发着呆,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去县城时荆非心情低沉,果儿很活跃,而此时此刻正好相反。
回到小镇时已是炊烟袅袅,荆非仔细打量着夕阳下的小镇,街上的商贩收摊往家里赶,嬉闹的孩童被大人喊回家吃饭,整个小镇洋溢着一片祥和。
荆非不禁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检测出灵质,估计会在这个镇子里终老吧。
路过李婶家门时李婶正巧要出门,果儿看到李婶扑到怀里放声大哭。荆非心想,李婶和果儿关系铁定很好。
张老主动开口道:“果儿爹娘走的早,果儿是吃李婶的奶长大的,对果儿来说,李婶就是亲娘。”
李婶是一个白皙丰腴的女人,见果儿这样脸上七分微笑三分忧,蹲下来帮果儿擦了眼泪安慰不哭,等果儿发泄完后牵着小手进了院子。
“走吧,一起进去蹭顿饭。”张老说罢拎着东西跟了进去。
李婶男人叫李怀德,是个外表木讷的汉子,能吃苦,疼媳妇,尤其是晚上,恩爱声能掀了屋顶的瓦片。
今晚家里人比较多,七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显得很拥挤。李婶的两个儿子一个叫李显一个叫李亮,都跟了老子的性格,闷着头吃饭不说话。
李婶不停的往果儿碗里夹菜,张老和李怀德喝着小酒聊着天,荆非在一旁不时插上两句,这种气氛让人舒服。
夜晚,梦中,荆非坐在小院躺椅上轻轻晃着。身边红色大树逐渐拔高,开花结果又落果,最后树上果子数量和现实中相同,直到此时梦中的小院才与现实中的一模一样。
屋内走出两个人,张景昌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果儿来到院中练拳,果儿和真人没什么两样,张景昌身上确是差了几分韵味,挥挥手,两个人烟消云散。
荆非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梦中的世界是否与现实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
闭上眼细细感受着现实中的环境,努力的将梦境与现实重合,隐约间看到一个画面一闪而逝。快步走入果儿房间,当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仿佛置身于一个新的天地。
天很高很蓝,白云像一朵朵棉花糖,荆非认出那是小镇西边的石桥,果儿穿着枣红色的细裙大马金刀的骑在千寻身上,身后还跟着黄将军。
走上石桥时远处迎面走来一人,走近后荆非发现那人竟是自己,那个自己满脸沮丧略显呆滞,果儿看到那个自己走过来仰着脑袋问:
“听说你今天去检测灵质了,说来听听,几品。”
那个呆滞的自己叹了口气说:“四品灵质,刚能踏入修行路。”
果儿听后大笑三声说道:
“没关系,四品总比没品好,我也只是个二品而已,放心,以后我罩你。”
说罢骑着千寻扬长而去。
荆非看完有些哭笑不得,这显然是白天发生过的事,只不过两人对话颠倒了。
看果儿离去的背影荆非若有所思,难道自己现在是在果儿梦中,刚才看到的一幕是果儿的梦?
退出房间回到了院内,刚才的场景不见了,再次进入画面一变,这是白天去过的灵修院,此时果儿正打坐修行,身上偶尔有灵光闪烁,崔易站在一变微笑着看着果儿,不时指点两句......
这难道是第二个梦?退出房间荆非在院中踱着步子。
良久又来到张老的屋子门口,脚迈入房间只觉一片血海汹涌而来,血海中飘满了妖兽的断臂残尸。
“仓啷啷。”
那是宝刀出鞘的声音,荆非眼前一黑跌出了房门,大脑尖锐的刺痛让荆非痛苦不已。
现实小院内张景昌突然醒来,疑惑的看了周围一眼复又睡了过去。
荆非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来到躺椅边坐下,刚刚那是张老的梦境?太可怕,这难道就是炼体二阶的威力,荆非心惊不已,摸摸后背,衣服一片湿润。
休息了近一个时辰大脑的刺痛才逐渐消失,如果刚才的画面确定是果儿和张老的梦境,那岂不是说自己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想到这里荆非心中火热起来。
走出小院来到街上,荆非以小院为中心,以现实为模型筑起大片建筑。
荆非一步跨出来到一间院子内,这家主人姓吴,妻子姓王,育有一子,刚满八岁。荆非挨个儿走入房间,每个房间的场景都不相同。
老吴的梦境是红枫林外发现了一只妖兽,妖兽被斩杀后自己分了好多钱,回到家后带着妻儿直奔县城,先买了一间大院子,又买了一家酒楼,最后买下了一整条街。
妻子的梦里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家里少了一只鸡,找了好久没找到,寻思着被谁偷了去,最后发现是被邻居悄悄宰杀了。
儿子的梦境与果儿差不多,蓝天白云红花绿草,一群孩子在小溪边摸鱼放风筝,玩的不亦乐乎。
一路走过来各种梦境光怪陆离,有的滑稽荒唐,有的阴冷黑暗,也有几个进了屋子没有变化,荆非估计主人没有做梦。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李婶的院子,听说李婶怀孕了,算算时间和自己到来的日子差不多,荆非突发奇想,这胎儿有没有梦境?随即笑骂自己愚蠢,有身孕才几天,胎儿脑袋都没长出来哪来的梦境。
鬼使神差的荆非还是走进了李婶的屋子,屋内,荆非看到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那种黑让人愤怒、悲伤、绝望、痴迷,那种黑有一种诡异的美引着荆非一步步向前。
突然黑暗中出现一点亮光,如星火燎原,几个呼吸间填满了整个天地,烈火焚天,这是荆非最后的念头,接着一头倒下。
荆非的房间内,果儿和黄将军趴在床边焦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荆非,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的郎中正检查着荆非的身体,他摸摸额头,翻翻眼皮,捏开嘴巴瞅瞅,最后拉过手腕号脉。
张老靠在床边抽着旱烟,从唆烟杆的频率可以看出心中很担忧。
“孙爷爷,他到底是什么病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这样了。”果儿问道。
“怪,很怪,这位小哥的症状很奇怪,普通人发热往往只得其一,要么是外热,要么是内热,但这小哥身上两者皆有,除此之外还有大脑受到刺激后的表现。”
老郎中皱着眉头捻着胡子百思不得其解。
“那能治吗?”果儿问,她不懂什么外热内热,只想知道能否治好。
“老朽也没把握,先开几服治内热和调理身体的药吃吃看吧,如果不见效那直接送去神护府吧。”
说罢来到桌边坐下写下药方。
果儿蹲在厨房拿着扇子煎药,这都两天了荆非还是没有醒来,孙爷爷说三天不见起色就送去神护府救治,如今还剩一天了。
再过十天便是进山围剿的日子,不知道爷爷能不能再次找到一只妖兽。百无聊赖中果儿胡思乱想着。
下午,李婶端着一个砂锅来到果儿家,砂锅里是炖好的鸡汤,浓郁的香味引得果儿馋虫直晃。
“他没醒怎么喝?”果儿下巴磕在桌子上紧紧的盯着砂锅说道。
“你这丫头,就你嘴馋,药都能喝,鸡汤怎么就不能喝了,等会儿你把这当做药灌下去就行,放心吧,汤很多,少不了你的。”李婶笑着揉揉果儿的脑袋。
一夜过去荆非依旧没有醒来,又到下午,张老去驿站租了一辆牛车,今天是最后的日子,只能送荆非到县城让神护府行走救治了。
这个世界有修士有妖兽同样也有鬼神,许多人生病并不是普通医术可以救治的,这种情况去找神护府往往能一针见效,这也是神护府的另一个职责。
张老进屋把荆非抱起来往院外走,突然感觉怀里有动静,低头一看见荆非直愣愣看着自己,脸蛋隐隐发红。
张老被气笑了,咣当一声将荆非仍在地下,指着鼻子骂道:
“你又不是娘们儿,还脸红,滚出去把牛车还了,记得退银子。”说完甩袖回了屋子。
荆非按着后腰龇牙咧嘴,这都是什么情况?
从地上爬起来腿肚子一阵哆嗦,再看看天空,依旧觉得在燃烧。
果儿去李婶家还砂锅,回来时正好碰到荆非出门。见到荆非一阵风般跑过来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怎么醒了。”
荆非翻了翻白眼,这话说的,不醒来难道要一直睡下去吗。
“我睡了几天了?”荆非问。
“都三天了,还有,大夫说你这叫昏迷,本来今天你要不醒就要把你拉出去埋了,还好你及时醒了。”果儿很严肃的说道。
埋了?荆非瞪大眼睛,见果儿捂着嘴偷着乐,心知小丫头吓唬自己。
想到三天前的经历,荆非犹豫了一下说道:
“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我骑着千寻,后面跟着黄将军,一路风风光光到了县城,灵修院院主亲自迎接我,之后还亲自指点我修行。”说完仔细观察着果儿的表情。
“呀,怎么和我做的梦一样啊,你不会是瞎编的吧。”果儿一脸惊奇。
“我一个大人骗小孩子干嘛。”说完赶着牛车向驿站走去。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说完果儿气呼呼的进了院子。
牛车上,荆非深深吐出一口气,原来自己真可以进入别人梦中,在这个到处神异的世界,似乎连梦境都变得与众不同,荆非隐隐感觉,只要继续摸索梦境将会生成更多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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