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堀真昼出现在这个班后,同学们在吃中餐时都会见到这样的景观:副会长、风纪委员、以及两个不起眼的男生在一起的奇妙组合。
“为什么都往我这儿拼桌啊。”真昼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抢了我的位置!”空也愤愤地答道
没错,就在刚来到新班级的第二天,真昼就利用“副会长的权利”跟他调换了位置。现在是真昼坐在第三组角落靠窗的位置,空也则是第二组第三位。
“那是为了你的学习着想东木君,你应该感谢我。”她抿了一小口味增汤,有条不紊地说着。
“嘁。”
空也承认,上次期末考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成绩下降了很多,但还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被讲出来。
“那个堀……真昼同学?”
“怎么了土埔君?”
“那个,初一初二时你和空也是在同一班对吧?”一承问。
“是的,但东木君记性蛮差的,都在同一屋檐下学习两年了,开学看分班表那天都记不起我的名字。”真昼边说着边拭去纱依嘴角边的米粒。
“我记得班上是有位学生会副会长的啦……”空也低头把一颗鲜红的章鱼丸子送进嘴里,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前两天向自己搭话的泽宫政道。
初三的学习生活还是有许些紧张,毕竟要面临升学考试,每个人都想考进自己心仪的高中。课余时间大多数人都埋头刷题复习,只有少数意识淡泊之人还在闲聊。可能是对自己的能力有很大的自信……或者还是别的什么。
下午的体育课改到了在室外上,因为天气也没那么热。跑完操热完身后便可以自由行动了。
毕竟这可是考前最后一节的体育课了,剩下的日子只能是在自习中度过了。因此平时只让同学们自由活动十分钟的田哲信老师也放了近一节课的时间给他们。
“喂,那个副会长跟纱依关系很好吗?”
球场上,一承两只眼死死盯着空也手中灵活转动的篮球,展开双臂进行防守。
“是的,貌似小学都认识了,在纱依搬家之后。”空也一个胯下假动作加背运绕过一承的防守,可即将到达篮下时立刻就被反追回来,他背对着一承,企图靠身体素质撞进去。
虽说空也是个运动白痴,但在篮球方面还是挺擅长的,曾在六年级时拿过市级小学篮球赛冠军;最后那个全场三分投射使战局反败为胜更是让其成为众人眼中口中的“神话”,有段时间还被称为“沉默的投手”和“透明的后卫”。
“这样啊……那你呢,初一开始就和真昼一个班了?”一承丝毫不退让,钢铁般的身躯只得叫空也改变战略。
“刚吃饭时不说了吗。”
“也是,那——”
“嗯?”
“你把筱娅的事告诉纱依没?”
空也没有回答,他一个变向运球与一承拉开距离,紧接着追加个转身后仰跳投。
“喝!”
就在球要脱离手掌的那一刻,一承一跃而起,以惊人的力道将球重重地盖了下来。只听见球砰的一声砸到地面上,远处的初二学妹们突然爆发了一连串的欢呼声。
“土埔前辈好帅!”
“前辈教我打篮球吧!”
“前辈好棒!”
空也喘了口气,把球扔到一承手里。
“还没,话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真让人不爽。”
一承走到三分线外把球又扔给他,他拍了一下又扔了回去。
“就刚放暑假那会儿嘛,市里办了场初三男篮赛,说是给毕业生庆祝的,奈何人数不够,我就被学长们拉去了,原来还想叫你一起去,谁知道你这家伙居然发高烧。”
一承没等他来拦球,直接跳起来了个三分。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接着唰的一声,是穿针的声音,球进了。
远处又传来一片欢呼声。
“球赛拿了第一,对方都不怎么行啊……最后绝杀我直接是给他们来了个灌篮。”
“你倒是给学长们留留面子啊,话说为什么初中生就能灌篮了啊!”
“可能……球框矮了点?”
“……算了,话说这件事你们回来时又怎么不告诉我?纱依和筱娅没去看?”
“啊,你发高烧时纱依在照看你,筱娅去看了。”
“那为什么……”
“你不也是拿过第一嘛,我一凑数的战绩有什么好跟人说的。”一承无奈地笑了笑。
“那只是小学而已啊,还有凑数的怎么能这么抢学长的面子啊!”
“可也是第一啊,因为你拿到过。”
一承一个变相背运加转身,如同一只敏捷的竹节虫。绕过摆出防守姿势的空也。就在要上篮的那一刻,空也看都没看,背对着他。伸长手臂,那双神不知鬼不觉的手瞬间就把一承的球给断了!
学妹们又是一片欢呼声。
“哈,不愧是‘透明的后卫’!”一承叉着腰说。
“想尬死我就直说!”空也给他湿透的背上甩了一掌后转身离去。
“哎呦,疼啊……话说这称号不挺帅的嘛,喂别走那么快啊!”一承捡起被拍得发烫的篮球,朝他的背影追了上去。
结束完单挑的两人正往羽毛球场地走去,看到一堆男生正堵着外头高高的铁护网看。
“都在看什么啊?”
“当然是看球啊”同班男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羽毛球场里面看,时不时发出“哇喔”的惊叹声。
一承和空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同班的女生们穿着夏桐中学的运动短裙和短袖衫,白皙的长腿和手臂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下和众人的视线里。扎起的马尾与紫色的裙摆伴随着跑动,无规则地翻动着,无不牵动着少男们的心愫。
“羽毛球啊……我记得纱依很在行。”
“何止在行……有次我和她对打直接就被抽爆了啊!”一承一副非常不甘的模样。
“不、不会吧!?”听他这么一说,空也感到很诧异,完全想象不出眼前这个体育全能的家伙会输给一个不起眼的柔弱的风纪委员。
“她现在也在打吗……”一承朝四周望了望,瞟到了另一边的球场,那个球场的铁护网外聚集了好几个班的人!貌似都在关注着里面的比赛。“哇喔”的声音都传到这边来了。他问都没问就直接拉起看球看得正起劲儿的空也往那边跑去。
两人挤到铁护网前,发现了人们目光所聚集的焦点。
西室纱依和堀真昼。
她们穿着紫色的短裙和短袖衫,手里紧紧握着球拍在球网的对面向彼此“厮杀”。
长马尾的真昼简直就是少男们的杀手,高挑的身材、细长白皙的小腿、生猛而又不失优雅的跑位和接球击球的动作让腰下的群摆轻轻扬起到“极限”之处,让那群男生们大饱眼福。但让他们沉迷的不只是这些,最主要的还是她那张——沉浸在“战斗”之中,又冷静专注的面庞;以及……那双仿佛是经历过无数鬼门关的、从容的暗青色深眸。
不过空也的注意点不在这儿,他也相信在座的的各位的注意点都不在这儿。
都在她的光滑双肩下的部位——那两团“凶器”,简直和纱依的一样大!
当真昼成功地将球“还”到纱依那边时,那“凶器”便会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这时就有人喊了。
“好球!”
好家伙,原来看球是指这个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冷御姐型吗……”一承无力地跪倒在地,抓着铁护网。“可恶啊!居然是可以跟可爱的咲雪妹妹相媲美的存在!”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空也懒得吐槽他,“不过,你觉得筱娅和她……”
“我选筱娅。”一承斩钉锄铁地答道。
“啊,是啊”空也也这样肯定。
这绝不是“护崽”,因为筱娅有着丰富的表情和性格变话。
可能他们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呢?
但最重要的,他俩都曾被口中的樱花色的女孩“救过”。
“欣赏”完真昼,两人又把目光移向纱依那边。
等、等等,这是纱依吗!?
“哟吓!”
伴随着一声粗里带着一丝软乎乎的喊声,纱依脚尖轻轻蹬离地面,纤柔的手臂瞬间迸发出堪比一承盖空也球时的惊人力道!雪白的羽毛球如子弹般直冲真昼那边的边角飞去。
对方也不堪示弱,一个箭步飞到边角处,在球快落到头顶时用球拍猛地一甩,那颗“子弹”又以相同的速度还给了纱依。
只见纱依快速地往后退几步,突然来了一个超越常人所认知里的超大幅度的跳仰击射,他柔韧的身体发挥到了极致。双眼盯着落下的羽毛球,背景是无云的湛蓝天空。
“嘿呀!”纱依没有使出刚才的力度打高球,而是压低球拍,轻轻地将球还了回去。
“糟了!”离球网处最远处的真昼使出浑身解数向球落下的地点奔去。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了。
纱依纤弱的身驱如自己打出去的球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
“纱依!”空也担心地大喊她的名字,但又很快被周围的欢呼声给淹没。
摔倒的纱依并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而是睡倒在干瘪的泥地里放声大笑。
“小依太帅了!”
“小依好酷喔!”
“真昼同学也好棒!”
前来围观的女生们的打气声丝毫不输那边的男生。
纱依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用球拍指向她的对手,爽朗地说:“不错嘛昼昼,这么久没切磋……你变强了许多啊!竟然都逼我使出那一招了……”
“你也进步了很多啊,我都输你好几个球了。”真昼轻笑道。
互吹中。
“那、那真的是纱依?”一承揉揉双眼,眼前的她扎着栗色的中短发,变成了一条小马尾。鼻梁上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也消失不见,取之而来的是一双犀利锐利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好斗的剑士。“和我打的时候都没这么猛过!”
空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悍的她,心里不由得想:这是那个说话软乎乎,胆小比老鼠还小的天然呆吗?
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眼里的纱依都不怎么上过体育课,就算是上的时候也只是到处闲逛。为什么真昼一来她就这么来劲儿了?还是有点难以让人适应过来,除了一点。
胸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空也晃晃头,准备为儿时玩伴加油。
支持纱依与支持真昼,这两边的欢呼声谁也不输谁。
在真昼重新发球的那一刻空也大喊:“加油啊纱依!”
听到空也声音的纱依扭过头,看到他正为自己呐喊助威。一下子就慌了神。
“哇啊啊啊!为、为什么小空会在这儿啊!”刚才的“剑士气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慌张得像个可爱的笨蛋一样。“啊啊啊,我刚刚那样子是不是全都被看光了啊!”
此时,像导弹一样打来的羽毛球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她的额头。
“唔……”纱依像根被吹断的秧苗一样,又倒在了地上,只不过这次站不起来了。“搞、搞砸了,都被小空看光了啊……”她眼冒金星,喃喃着昏了过去。
“纱依!”真昼抛开球拍,直奔向昏迷的纱依。
看到“剑士”晕倒的同学们都惊呼起来,纷纷去喊老师过来。
空也和一承打算冲进去,但被同班的女生给拦住了。
“是东木君和土埔君吧?”
“啊,是的。”
“那麻烦你们去医务室通知下校医!要是不在的话就准备下盐水和湿毛巾,拜托你们了喔!”说完,这个女生便加入到“抢救”人群中去。
两人没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当即就向教学楼下的医务室跑去。
谢过帮忙的同学后,空也、一承、真昼三人围在躺在医务室床上的纱依坐下。
纱依小小的身子被单薄的被子裹着,额头上盖着半湿的毛巾,桃红色的嫩唇里传出微弱的呼吸声。
看来是睡着了。
但没有一个说话,不知道是怕会吵醒纱依还是因为没话题可聊。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差不多十分钟,顶不过睡魔侵袭的一承在椅子上睡着了。
熟睡过去的纱依翻动身子,侧向了空也这边,额头上的毛巾滑落下来。
“真是的……”空也弯腰捡起时,目光正好与纱依裸露的锁骨对上了。
裹着的被子也滑落了许些。
出于“本能”,他的目光又稍微往下移了一点。
看到乳沟了。
“咕姆……”
“你在看什么呢东木君。”
真昼说出的这句话让他大脑和心脏同时一颤,连忙闪到一边随后呈立正姿势,红成荔枝外壳的脸蛋对着天花板。
“没、没在看什么!”
“是嘛。”真昼耸了耸肩,“那你有没有发现……”
“唔,什么?”
“你们吵什么啊……”一承眨眨刚睡了十几分钟的眼睛,伸了一下腰。
“你俩汗味太重了。”
“呃。”
话音刚落,两个男生被捏着鼻子的真昼“请”了出去。
“我可不想和两个臭汗淋漓的男生呼吸同一种空气;更何况西室同学还在休息。”她像一个要宣布重大事件的演说家一样咳了几声,补充道,“要想让她快点醒来的话就请回去上课吧,待她醒来时我会去找你们的。”真昼面无表情地说完后走回医务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呐。”空也苦笑着说。
“下次得和她比一下羽毛球才行,刚才的那场战斗已经燃起我心中的火焰了!”
话题牛头不对马嘴。
难得有机会摸鱼,空也和一承选择在教室除外的校园里再逗留一会儿。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说?”
体育馆里,一承练习着射篮,手里的球一次次地抛出美丽的弧线,然后漂亮地穿过了篮网。
“不知道啊。”空也盯着头顶灰暗的聚光灯说。“话说就不能一块儿去说?”
哐的一声,投出的球砸到了框的沿边,反弹到了自己的手上。
“嗯……感觉会被骂得很惨。”
“这不怂包吗。”
“彼此彼此。”一承踹起躺在真空板上的空也,又说,“你俩不青梅竹马嘛,说了估计也不会……”
“正是因为青梅竹马才会被骂得更惨啊!”
“欸——这样的吗。”
“这不废话吗,人们总是对熟悉、亲近的人严厉,对陌生人反倒是很客气了。”
“所以——”
“所以还是一起去说吧!”空也把手臂挂在一承的肩上说道。
“……行吧行吧,反正到最后骂的人是你不是我……”
“喂,你说她会不会以今天打球那性格揍我?”
“怎么又变成揍了……”
夏桐中学响起的悠远的下课铃声结束了这场对话。
医务室里,纱依还未醒来,堀真昼俯身看着她那可爱的睡脸。两人的脸靠得很近,看了让人会有一种想把她的头摁下去的冲动。
“虽然现在是夺走你初吻的最佳时机,但我并不想这么做。”真昼抽回放在纱依左脸上的手,把半湿的毛巾重新盖了回去。“因为,我要堂堂正正地把你从东木空也那抢走。”
我讨厌男人,所以我喜欢你。
真昼望向窗外,心里默念这句话。
她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和纱依初遇那会儿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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