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范烨处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就想赶路。念成、凌越收拾行囊时,但见忘岁翁由暗处窜出来。“你们要走,也不通知我一声,莫不是看不起我这小老头?我来送送你啊,送送你们。”
范烨见忘岁翁来此地,从屋内拿出了昨日打好的护心甲,对着老头道:“给,你要的东西我们给你做好了。”忘岁翁接了护心甲,又将它递交到念成手中,
“我是用不到这玩意儿了。”忘岁翁将念成扯到一边,低声道:“小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恩?我来教你两套上乘的功夫,你好打上青峦峰去。”
念成暗自思忖道:我当为何这老头不要护心甲,想是自己没有脸面上山,要传我去带他打架。倒也无妨,听范大哥说这人活了上百岁,肯定有什么绝活,讨他一两招也不是不可。心下想时,那焦躁老翁又催道:“你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这一生还未主动收过徒弟,你小子占了这等便宜,还不爽快!”说话间将念成左腕擎起,右手抚打念成后背,双指间似有无穷力道,招招打准穴位。从上至百会、神庭、耳门。
念成只觉身上流窜着一股真气,内力源源涌来,从没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念成也反手来接打,一招一式间都被老翁拆打,招招破防,老翁双指成剑,其法精巧绝伦,攻守兼备,变幻无穷。
念成只被迫着朝他使剑指方向挥打着。老翁束念成左肩,手边爪从念成左臂滑下,念成养好左臂之伤后,一直感觉左臂不畅,被老翁这么一折腾,虽然疼痛难忍,但其臂上大脉皆被打通,使用自如。
念成不禁暗自称奇。凌越在一旁看得张口结舌,上前欲帮念成。被范烨拦下,“无事,姑娘不必多心,忘岁翁不会伤他。”
念成招式尽被克制,只能顺着老翁剑指走向,其剑势变化,如风云难测,猛如蛟龙,克若止水。念成渐渐领悟到这是一套精妙剑法,只是忘岁翁借自己之手将其打出。
剑招有三十二式,招式只见有蕴藏着万端变幻。念成逐渐心意领会,借着内劲使出了这套剑法。二人看似缠斗,实则是忘岁翁将一套剑法杂在这其中,四十招过后,忘岁翁乐不可支,大笑起来:“没想到这娃娃有这样的底子。活了百年,见过不少奇才,你竟能接得下我这一整套剑法。”
“多谢前辈指教!”念成拱手拜道。
“恩?什么前辈,叫师父,还不叫声师父来听听。”既然是得了人家一套神剑,又推诿耍赖自是不妥,念成只乖乖地又拜道:“师父。”
忘岁翁听了喜上眉梢,长长的白眉都跳了起来。乐得直手舞足蹈。凌越见了,也为念成感到高兴。范烨道:“不容易啊,你这老头,如今也收了弟子。”
“那倒不是,他自求我做他师傅,我只好答应了。”念成语塞,只是努努嘴,凌越又被这老爷子逗笑了。念成见得了好处,老翁又在兴头上,凑过去问道:“师傅,您不是要教我两套功夫?这另一套是什么厉害的功夫?”忘岁翁只是沉浸在欢快中,“叫得好,为师教了你,你便去青峦峰与那老怪的弟子斗上一斗,打赢了再回来见我!”
果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终归还是为了这件事。念成早就料到了,想来上山去见上仙,与他徒弟切磋比划也无不可。便一口答应了。“好!”
忘岁翁教念成坐下,自己也盘膝而坐,运气内劲,身围起白光,念成只感到一股强劲的压力从后背袭来,自后脑向下移去。老翁正运气欲将这“贯虹落尘”心法之基传到他体内,以便他日后修炼。可运气间忘岁翁察觉到了念成体内一阴一阳两股真气,雄浑厚重,绵绵不绝,有如万年功力。
老翁当时一惊:这少年体内如何有如此极端的两股力量并存,且这不是凡人能修到的境界。时下决定放弃传功,念成渐感身后热气慢慢消弭,睁开了双眼。
“小子,你体内这一阴一阳两股邪气,各成气候,你自身无法控制。我若将贯虹落尘基法强运入你体内,势必破坏你体中真气的暂时平和,造成真气冲撞,你小命就没了。你练不成我这秘法。”老翁摇摇头,可他并不气馁,仍然乐呵。
“你自用我教你那三十二路诛仙剑法,去闯他青峦峰山门。这套心法,需你平了体内二气,才能修炼。”忘岁翁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眼神越发的怪异。他只觉得这少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亲和,似是他多年的故友,那种感觉,忘岁翁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
“看来你体内的兽丹还没被你完全控制。”凌越走近念成,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范烨听到兽丹,不觉重复了二字“兽丹?”脸露诧异之情。
老翁笑道:“我还奇怪你体内这两股力量的来源。看来你果真是个不得了的小子,凡人食兽丹即会暴毙而亡,五脏六腑都要炸裂,没想到你还吞了两枚,更是水火相克,你能活到现在,全靠你平日积德了。”
忘岁翁嘴上毫不客气,心里却暗暗叫好,有我这好徒儿,我何愁比不过你柳泫。范烨近前问道:“罗兄弟虽食了兽丹暂时相安无事,但应早寻疗法,不宜再拖了。”
念成也不惊异,他早该想到这些。他只回道:“师父、范大哥,不瞒你们,我先前被这兽丹所制,吃了不少苦头。幸而从一朋友那里得了一卷天书,修此书可调节我体内真气,可能也是因此才我才勉强撑到今天。只是书上之法艰涩难懂,时日已久,方练到第四层。”
“哦?那是什么样的书?”忘岁翁眼中有光,起了兴致。
念成本有些犹豫。这玄宗天卷是不专道人为了让他抵御兽丹而借,并不是自己的东西。况且听其来历,乃是玄明观的至宝,不专盗卷已经有失分寸,自己又有什么权利把它拿给外人看。都怪方才口快,全部吐露出来。
此时忘岁翁已然靠近,伸出了手来。
“是何书卷?”
念成为难之际,转念想到。虽与忘岁翁相交不过几日,但他的真性情展露无遗,又将本领倾囊相授,必不是什么恶人。天卷珍贵,但只取出让师父一观,也未尝不可。
踌躇间从怀中掏得“道门玄宗天卷”其中的“通天卷”来,递给了师父。
“就是这个。”忘岁翁见了此卷,忙将其展开,见了通天卷上慑神术:
“修一道唤剑雨,慑神道纵天雷,终得万道归宗……该来的不来,该见的不见,师尊啊,师尊。师尊啊,师尊!”老翁见了此卷,嘴里念念有词,顷刻间一个白发老人就这样抱着天卷痛苦起来。
那架势涕泗横流,像极了谁家的小孩委屈大哭,声传于谷中,经久不绝,绵绵环绕山间。
念成、凌越见状大惊,范烨也是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这老头平日里就俏皮胡来,如今又哭的一塌糊涂,倒真惹人生怜,三人走近去询问他。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念成走近去,慢慢将坐在地上痛哭的老翁扶了起来。
“老伯,何事值得这般伤心。”凌越也小声地询问着。
范烨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关心。
“你可知这天卷来自何处?”老翁抽噎着问道,不等念成开口回答,他又言道:“此物乃是家师所创,这一卷“通天卷”,便是我那师兄苦修的仙道。见了此物,犹如又见他老人家笑貌,不禁,,”说着一半,竟又放声大哭出来。
“师尊啊师尊,徒弟仔好想你,你老人家又去了哪里云游…”
念成以手抚岁翁背,缓缓道:“师傅修的人道,怎的百年来还不曾看透生离死别乃是人世间常态,伤心至此。”
“你知道什么!”念成话未讲完,老翁自先打断了他。
“世人皆累人生无常,寻仙拜神,以为神仙日子逍遥无束,最为快活。那是世人愚钝,修不到这人间滋味。凡苦者,乐者,痛者,颠者,或痛断肝肠,或愁云不去,或喜乐至极,或悲情怜爱,皆悉人道百态,人只知乐是乐,又怎知无悲无乐。浩浩苦海,茫茫痛楚中寻找真道,体得欣然,后才有所得。人道修炼磨性,苦志,坚其毅,方得刚猛之神,超然得所,无视外物,于百苦中生,尝过烟云才知霞光之辉。我修人道,是循天地之道,我悲其悲,苦其苦,桎梏中生,桎梏中长,不惧此苦难者,方为真人。你道我修人道而遇悲不悲,太无道理,太无道理。你们都是看不起我这小老头呐,看不透,看不透……”
只几句话间。念成、凌越似将平生之事做了过眼烟云,寥寥数语如醍醐灌顶,众人听着似要抛了这满身的疲惫和枷锁,入这山涧河水之中,自是体味人间真义,不为苦而苦,悲而悲。凌越念成似在梦里,岁翁借着雄浑的内力滔滔讲出,二人久久无法平静。
“悲其悲,苦其苦。寥寥数字,难于登天。”范烨笑着说到。
念成将这几句话在心中默念几遍,暗暗记下。
“生死前所历真不过烟云,老头子修得人道看穿得了这世上悲苦。这谷中怪人,各执所爱,于往生寄其性,才是超然。”范烨看看忘岁翁,缓缓说道。
凌越、念成想起了那溪边垂钓的无饵老人,田间伴着青牛的古稀白发,桑下摆棋的自弈之翁……正领会着忘岁翁的言语深意,一声声大哭又将他们的思绪打断。这老翁侃侃几句,竟又坐下来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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