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撕裂
斩傲一边手按着自己肩膀的伤口，一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萨麦尔。她的头发散开，不再像以前扎着长长的双马尾稚气而单纯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纯白无暇的旗袍。她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如同送葬队伍一样的服饰。她的眼神深沉而忧伤，斩傲看着她，既觉得她是萨麦尔又不像是萨麦尔。
而路西法站在自己的身后，即使在沙漠中，她也冰冷得不可接近。她披肩的秀发，随着沙漠的一丝热风而轻盈舞动。她的神情很严峻，双手的武器握在手上，一直盯着自己和萨麦尔。
“停手。”
路西法说到，身体没动。但是斩傲能够感觉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萨麦尔的魔切姬已经出鞘，长刀在耀眼的阳光下令人目眩。
斩傲没明白过来这种情况，但是他感觉得到，萨麦尔的刀锋是向着他的。
“小萨·····你想做什么？”
斩傲的声音很苍凉，他没办法理解她的背叛，如同一把刀狠狠的插在自己的心中。他声音颤抖甚至有点哽咽，比起归夜的剑雨，萨麦尔的这把刀，更让自己痛苦百倍。
萨麦尔没有说话，手中的刀也迟迟的没有抬起，斩傲看到她的身后有一扇黑翼。路西法似乎也没理解过来，她的眼神满是疑问。最后萨麦尔的刀慢慢的收回了鞘，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这样。然后她转过身就准备走，斩傲大声的叫出来。
“小萨！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斩傲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萨麦尔要杀自己，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背叛，他完全无法理解。萨麦尔没有回头，她只是说了一句。
“救赎与奇迹不再，命运女神不是幸运女神。”
路西法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煞白了，手中的武器插在了沙地上。
“怎么可能·········萨麦尔你···”
斩傲的叫喊没有令萨麦尔停下脚步，她张开双翼，然后往天上慢慢的飞了起来，斩傲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淹没在这个湛蓝的天空，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啊，萨麦尔！”
“斩傲····”
路西法皱着眉头伸出手刚要触摸他，但是前方一个人的身影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月梦穿着沙黄色的斗篷，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自己，她的目光让路西法没法再挪动一寸指尖。
没有碰触。
路西法只是静静的看着斩傲的背影，静静看着月梦慢慢的往斩傲的方向走过来。然后月梦步近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然后往归夜倒下的地方走了过去，她跟斩傲隔着十米，却是怎么也无法再接近的距离。
斩傲跪在地上，哭的像个小孩，月梦温柔的抱着他，用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脸颊，她的斗篷将他包围了起来。
“哥哥慢慢恢复过来吧。我们回到没有魂武的过去，忘记一切就好。请不要再痛苦了，月梦会一直陪着你。”
斩傲不能相信，为什么那个在他面前纯洁无比的女孩，那个曾经不知道如何摆脱自己的寂寞的女孩，曾经如此的不知道跟别人敞开心扉的女孩，为什么最后离开了自己，最后要伤害自己，他曾经相信他是她的朋友，他曾经相信他会成为她重要的人，但是如今一切算是什么。
路西法看了一眼脚下昏迷过去的归夜。
“这就是你苦苦追求的东西吗········”
她无比依恋的看着月梦的方向，脚步没有移动。好像如果她不走，她就有一瞬间的机会，走到斩傲的身边。但是月梦的拥抱没有给她一丝的机会，月梦闭着眼睛，彷佛没有看到路西法的存在。路西法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柔和的魔法阵渐渐的出现在自己的脚下。
“真是可笑，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光芒闪过，地面只留下稍瞬即逝的脚印和一滴晶莹的水印。月梦看着路西法曾经站在的位置，眼神忧伤而无奈。
“这是约定········”
月梦彷佛说给斩傲听，又彷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斩傲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面的，他茫然的睁开眼睛，身上缠着慢慢的纱布。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一个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哥哥，醒了啊？”
“月梦·····”
月梦莞尔一笑，倾国倾城。但是他也想起了沙漠的冰冷的萨麦尔。
“月梦·····为什么萨麦尔要杀我？”
“不甘心吗，哥哥。被小萨背叛了，心里面很不甘心吧。”
“不甘心，是的，我不甘心。为什么她要········”
月梦轻轻的抚摸着斩傲的脸，帮他拨去额头的乱发，温暖的触感让斩傲感觉到莫大的安慰。
“我也不知道呢哥哥。我唯一能够回答你的，就是月梦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斩傲握紧了月梦的手。
“我·······”
月梦俯下身子，洗发水的香气充斥斩傲的鼻腔，月梦的头发轻轻的搔动着他的脸，她柔软的嘴唇贴在了斩傲的嘴唇上。斩傲一下子沉醉在难以形容的甜美的感觉，但是跟以前不一样，他接受了月梦的吻，没有像以前那样慌慌张张，而是坦然的接受了月梦的吻。
月梦抬起头，微笑的看着斩傲。
“我先去给你煮粥吧。”
“唔·····嗯····”
月梦在他脸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出了房间。斩傲的心一阵混乱，刚刚那算是什么，算是我接受了月梦，要跟她交往吗？接下来要告白吗？
斩傲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月梦已经捧着粥回到了他身边。她将一小勺的粥盛出来，然后轻轻的吹凉，送到斩傲的嘴边。斩傲一直想着月梦的事情，现在也一直盯着月梦的柔润如同樱花一样的双唇。
“怎么了？哥哥。”
“啊·····啊没什么。”
他一口吞了下去，温度刚刚好，月梦的照顾堪称是完美的，毫无破绽，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完美的令人心里发毛的地步。面对着一个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人，估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哥哥，你不用想太多的事情。”
“哎？”
“哥哥，你一定是在想，我要不要跟月梦交往了，我的心意是不是这样了，这样吧？但是不用这样想了哦。”
“为什么？”
月梦微笑着，月桂花一样美丽而优雅。
“因为我是哥哥的东西。哥哥可以随意使用我的哦，我不需要哥哥只是喜欢我一个人，我只需要留在哥哥的身边就好，就算你跟其他女孩结婚我也没关系的哦，我只要成为哥哥的所有物就好，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你的一样东西。”
月梦的笑容，让斩傲感觉到她背后莫大的恐惧和孤独。她的说话，也令自己感觉相当的内疚，从自己刚认识月梦的时候开始就这样了，他一直只是想月梦有自己的想法，能够不依赖任何人，也能坚强快乐的生活下去，但是最后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回到了原点。
“月梦，你最近怎么了？上一段时间开始，你就一直粘着我了，好像很害怕什么的样子。”
月梦放下调羹，晶莹的瞳仁一直看着斩傲。
“害怕·····的确，我一直都在害怕。我害怕你会受伤，我害怕你会忘记我，我害怕你会在某一天被不知道谁带走。所以是的，我很害怕。我太爱你了，哥哥，我原本以为我能够控制我的感情，但是我最后发现，我是靠着你这个支柱才一直存活到现在。我是很憎恨这个世界的····这个丑陋的世界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好爱惜的。但是只有你，只要有你，我什么都愿意。哥哥···我的那些噩梦，那些都是真实的，那些······都只是我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
斩傲紧紧的握着月梦的手，双手颤抖。
“纱亚就是你吗·······”
“我曾经是你认识的纱亚，哥哥。就算变成了亡魂，我还是追随着你过来了。因为你需要我，我愿意为了你，永远在笼子里面受到束缚，做你的奴隶。”
“但是这样并非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能够独立坚强的生活下去啊，我不想你成为奴隶，我不想成为另一个菲力。”
月梦淡淡的笑了笑。
“对不起，哥哥·····我从来都没有自由过。身体被别人束缚，灵魂被记忆束缚，心被你束缚。而我甘心成为你的所有物，这就是我的幸福。”
萨麦尔站在斩天使所呆的那个废弃的摩登大楼顶上。脑海里一把声音响起。
“这样好吗？小萨，你可是要杀死斩傲哦。”
“死之审判···我应该怎么办·······”
“斩傲问你的时候，你都快要哭出来了吧。”
“没有·······”
“你的心里的波动我是最清楚的了····”
“放弃吧，不要再跟从了。过去的羁绊是没办法跟现在的羁绊进行比较的。”
“但是如果抛弃了过去····现在的我，是什么呢？”
“你是萨麦尔啊！你是萨麦尔，不是加百列！加百列只是回忆了！”
“回忆······”
突然，萨麦尔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刚刚烦恼而犹豫的神情，而是深沉冰冷的眼睛。突然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用手轻轻的拨了拨长发。
“不是回忆。”
她静静的看着脚下，那是斩天使和玲雪呆的地方。狂风吹了上来，萨麦尔的发丝迎风飘扬。
“卡多利亚····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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