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苦的困惑
“只要不会被任何人打败就可以了。”
卡多利亚淡淡的说到，他的表情很无所谓。但是旁边的格林的脸色却明显不对了。
“等等！卡多利亚你········”
“哈，既然本人都同意了，那非常好。”
人鱼湾的老板露出了又黑又黄的牙齿，笑起来很难看。卡多利亚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一开始就获得见纱亚的权利了，现在他要参加一个新的角斗项目，参加的人只要能够杀死他，就能获得100金币和纱亚一晚的享用权。卡多利亚对外承诺绝不杀死任何挑战他的选手，如果违背了就会被判输。也就是敌人可以以任何卑鄙的手段来杀他，而他则不能伤害对手的性命。如此高的赏金和对猎人有利的条件，必定很多人会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参与，人鱼湾的老板不用花一个铜板就招募了大量自愿的角斗士，而且观众们也非常期待卡多利亚被打死，看演出的人比之前更加的多，完美的一石二鸟。
“哈，我希望你理解清楚了，你是绝对不能输的。”
“当然。”
“哈，你能帮我做好这个表演。我会给你非常高的出场费。好好做吧！”
卡多利亚静静的看着人鱼湾的老板。他知道他说的意思，他在用纱亚来威胁他。对于别人来说，一个娼妇被哪个人享用一晚，谁都不会关心。但是对于卡多利亚，他是赌上了性命也要阻止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格林尽管在商谈的时候，一直想阻止卡多利亚，但是能够获得高额出场费的条件令卡多利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该怎么用这笔钱，卡多利亚心里面早有了一个决定。
酒馆宿舍
“卡多利亚，你这是何苦呢！！！不敢相信，为了一个只想赚钱的娼妇，你真的把自己就这么卖了！”
格林抱着脑袋，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格林，纱亚不是那种人。她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原因就是钱！你这个蠢货！她只是想利用你赚大把大把的钱，然后把自己赎出去在上面的城市住！而你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你知道吗？”
“格林，你不应该这么说她！”
“兄弟，你不会相信当她知道你想每晚来看她的时候，她说的话。”
“她说了什么？”
“她说，既然你没钱，不是来光顾她的。就别来打扰她了，会影响她的收入！”
“你说谎！”
“唉，你不相信，今晚你自己去问她吧。如果你能挺过今晚的话。”
“我一定会的。”
格林扶着满是伤痕的卡多利亚回到了宿舍，他年幼的身躯变得像个破抹布一样，到处都是伤。格林用毛巾帮他清洗伤口，尽管他们用的水本来就比较浑浊，沾上血污后更是恶心得让人想呕吐。卡多利亚咬着牙始终一声不吭，格林无言的叹息着。
一场激烈得无法让人想象的战斗，卡多利亚被好几个人围攻，他处处留手，没有伤害对手，却反而被对手看做机会，他只是一个刚刚有魂武的孩子。战斗技巧几乎是没有的，尽管有魂武屏障，对于他现在来说实在太脆弱了。他脑海里面只能想起对手们狰狞的脸，以及观众们铺天盖地诅咒他的呼声。他们，将他的仁慈当成了懦弱。
“砰！”的一声，宿舍的门被一个人粗鲁的推开了，格林认得眼前这个人是酒店老板身边的一个仆人。那个仆人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将两袋东西扔在他们面前。
“一袋是你们这个月赚的金币，一袋是老板恩赐给你们的伤药，过一会老板要见你们，就算死了都要来！”
扔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金币！卡多利亚！”
格林听到金币碰撞的声音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他连忙打开袋子，里面有3个金币！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拿着袋子的手都颤抖了。
“真的是金币······！”
卡多利亚在床上喘息着，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破，然后缠了一些伤的比较重的部位，然后就下床了。
“卡多利亚，你要干嘛？你还不能动啊····”
格林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金币被卡多利亚一手夺了过来。作为一个叹息街小有名气的盗贼，这样的失误真的足够让他从此以后无法在叹息街抬起头了。
“你要干嘛！！！！”
格林刚要上去抢回金袋，卡多利亚凝聚了魂压用力一推，格林就被推开了。卡多利亚握着金袋子，往酒店老板的办公室一拐一拐的走了上去。
“老板······那个少年要见您·····”
报话的随从还没说完，厚重的木门就被卡多利亚粗鲁的一脚踢开了，刚才几个负责看守他的人都被他打倒了。
“卡多利亚！你在干什么啊！”
格林一路跟着卡多利亚，他被卡多利亚的行动吓得魂都飞了，一路不停的跟别人道歉，而卡多利亚居然直接就踢开了老板的门，还将他几个手下打伤了。格林一下子就吓得跪了。其他凶神恶煞的几个仆人也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杀气。只要老板一个眼色，他们就会马上将卡多利亚撕成碎片。但是酒店的老板叼着烟，依旧那样的平静并且咧开嘴巴笑。
“哈，你来了啊，没必要那么急的，老子不是给了你药慢慢用么？”
“给你！”
卡多利亚将手里的金币往老板的台面一扔。
“以后我要包下纱亚！每晚我都要包下她！”
老板笑了笑，呼了一口烟。
“哈，这点钱远远不够。”
“你别太贪心了！混蛋！”
啪！旁边的一个人毫不留情的就给了卡多利亚一拳，鲜红的拳印印在卡多利亚的脸上，嘴角慢慢渗出了鲜血，但是卡多利亚依旧只瞪着老板。老板慢悠悠的再呼了一口烟。
“哈，小子。我挺欣赏你的，别人怕我怕的要死，整天跪在我面前，只为了我能够饶他一命，不惜出卖自己的老婆，子女，父母。而你，就是为了救一个娼妇？哈哈哈，小子，你以为是我故意为难你吗？这是纱亚她自己的要求，她要一个月赚15金币。你没有15个金币，怎么包下她？”
“你放屁！”
嗖的旁边一个人一脚就将卡多利亚踢倒了，伤势很重的卡多利亚应声倒下，他一下子站都站不起来。老板一边笑着一边从袋子里面摸出了1个金币，然后将袋子扔回了格林。
“哈，小子。你自己去见她，不就清清楚楚了么。”
说完，格林和卡多利亚就被房间里面的仆人扔了出来，格林全程都是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板，一直说对不起。卡多利亚挣扎着爬了起来，跟着带路的人一拐一拐的来到了纱亚的房间。打开她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阵浓郁香薰的气味，那是一种催情的香薰，可以让人欲望大增。纱亚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彷佛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她看到卡多利亚来了，微微的点头致意，非常专业的营业性的笑容。
“纱亚！”
“你来了·······”
“纱亚！我赚到钱了，我可以包下你了！以后你不需要再当娼妇了！”
跟卡多利亚欢喜的表情不同，纱亚的神色非常的平静。
“包下我？你一个月可以给我多少金币？”
“3个啊！”
纱亚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一个月要15个····10个金币给老板，5个金币给我自己。”
纱亚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卡多利亚，像是对卡多利亚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纱亚？”
卡多利亚一下子似乎难以理解她的话，纱亚静静的看着卡多利亚。
“如果你没金币的话，能不能别再来打扰我？我需要的是金币，而且是很多的金币。”
“纱亚？····你···你在说什么啊？”
“纱亚是为了金币而存在的娼妇。只要你有金币，纱亚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如果你没有足够的金币，纱亚不会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如果你不是来宠爱纱亚的话，能不能别来打扰我了？”
纱亚看着卡多利亚的眼睛没有一丝的迷惑，也没有任何的动摇。
“你说谎！纱亚！你说谎！！你不是这种人！！”
“卡多利亚，纱亚没有骗你，纱亚只喜欢和服务有钱的人。”
“纱亚！”
卡多利亚刚要冲过去，腹部就中了旁边一个人狠狠的一击，他被打得跪了下来。旁边的仆人扯着卡多利亚的头发往后面一拉，卡多利亚被扔了出去。
“好了，谈话结束。纱亚，继续工作吧。”
卡多利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的没办法动弹，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说着。
“呃··一定是·····那个老板让她这么说的·····”
卡多利亚愤怒的挣扎着要爬起来，被仆人一脚踩了下去，啪的发出一声巨响，他再次趴在了地上。
“卑贱的奴才！看你的样子是想再找我们老板麻烦了是吧，我老实告诉你：我们这边的兄弟很多人都看你这脏小子不顺眼的了，老板欣赏你的胆识，但是我们不会。让我告诉你，纱亚就是个只要有钱就能**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们教你？！还是说你没玩过女人啊，哈哈！”
“她是被你们逼成这样的！”
“去！”
仆人骂了一声，然后一脚往卡多利亚的脸踢了过去，卡多利亚整个人都被踢飞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狠狠的撞到了木门上。
“你这狗屁东西，懂什么啊？纱亚是自愿当娼妇的！有点钱的兄弟谁没上过她啊？！年纪小，但是技术很不错哦！我听说她还有个姐姐在军区里面当军妓呢，哈哈哈！看来她们家真是盛产优质妓女啊！”
“你说什么？······她的姐姐···”
“哈哈，没错！就你这个贱货那么贱想跟娼妇玩真的，少来再给我惹麻烦，呸！”
仆人出完气，拍了拍手就走了。卡多利亚躺在地上，昏沉的脑袋想起加百列对他说过的话。
“人最无法欺骗的地方就是眼睛·······”
那是他小时候偷了田地里面的一个番茄时，加百列对他温和的教诲。纱亚绝望的眼神，那不是守财奴所有的眼神。她的眼睛，只有绝望和寻死，没有任何对金钱的热枕。
“纱亚······”
卡多利亚将自己的脸贴在地板上，让地面的寒冷来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
“纱亚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酒店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依旧悠闲的抽着烟，卡多利亚几乎浑身都缠上了绷带。
“哈，我第一次看到纱亚的时候嘛，是在市集。”
老板一边叼着烟，一边玩弄手中的金币。那是卡多利亚的情报费。
“那时候她才十岁····哈，有个女人抱着一个女孩来到我面前，求我买下她。我当时看着这个小女孩觉得她又不说话，又干不了活，又小，没想着要。但是那个女人缠了我好一会，跟我说以后这个女孩会长的非常漂亮的，无论是当老婆还是娼妇都能用得上。而且她要的价钱，只是三天份量的面包。”
老板说到这里咧嘴笑了一下。
“纱亚那时候一直都紧紧的抱着她母亲的脖子，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不停的流泪，哈哈，她的母亲要将她卖给一个开妓院的老板，而且只是以几个面包的价格。我当时只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也就给点食物就可以了，就同意了。”
卡多利亚听到，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了，拳头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那个女人放下纱亚的时候，纱亚一直喊着妈妈没有松手，那个女人非常厌烦而且粗鲁的打了她的手，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纱亚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多么美好的母女关系不是吗？”
老板呼了一口气，然后伸了伸懒腰。
“纱亚来到我们这里，就一直帮忙打扫。直到有一天，有个军官来我们这里喝酒，她似乎在旁边伺候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她自己来跟我说，她要当娼妇，她要钱。从我这里想逃跑的娼妇倒是不少，但是主动要求当娼妇的，纱亚还是第一个，哈哈哈！我问她是为什么，她没说，她只是很简单的说了，她必须要一个月赚5个金币。哈哈哈哈。”
“那为什么····她的脚筋被挑断了····”
“哈，那是上面贵族军阀一个叫阿姆斯的家伙的杰作，貌似是因为纱亚······帮他满足他变态的欲望时用力大了些，被他打了，然后还挑掉了她的脚筋。事后他给了不少钱我们，我们也给了一部分纱亚。现在阿姆斯还会经常来，他一直说纱亚将会在他的调教下成为最好的娼妇，因为她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了。上次我有个仆人不小心碰了一下他就被他的手下活活打死了，你看到他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因为在这里，哈哈哈，钱就是一切，只要他付得起钱，他在这里爱干什么都可以！哈哈哈哈哈！”
卡多利亚听到这里，沉默的低下了头。自己以前一直坚信的正义，坚信的幸福，此刻荡然无存。
（加百列，你一定是看到了这里的一切，才去帮助了埃及人吧····圣天使到底为了怎样才存在的呢？如果说神要拯救我们，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活在痛苦当中呢？如果说我是因为我的右眼，我的黑翼而饱受诅咒····那纱亚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卡多利亚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才回到宿舍的，他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他不知道怎么办。格林一直很担心卡多利亚，他的精神状态不集中的话，上格斗场简直就是找死，但是竞技场没有给卡多利亚任何休息或者疑惑的时间，每天都为他准备着一场凶狠异常的杀戮盛宴，所有来的人都想用尽一切手段杀死卡多利亚，好赢得那丰厚的奖金。卡多利亚彻底迷惘了，他用他的仁慈想来拯救参加竞技场的人们，结果人们却只利用了他的仁慈想来赢得财富。纱亚用尽她的一切来拯救她的姐姐，却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每个人都想利用她的身体来赚钱。卡多利亚握着天殇站在战场的时候，看着自己眼前满带杀气的对手。
（自己拼命想挽救的，就是这些人的生命？他们对我虎视眈眈，想用尽一切卑鄙的手段来杀掉我就只为了奖金，我是为了拯救他们而站在这个竞技场上跟他们搏斗？）
卡多利亚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慢慢的滋生，他察觉到，但是他没有阻止它。
（加百列·····我渐渐觉得，人类不值得同情了。善良的人饱受欺凌，作恶的人却不停的享福，每个人都想着利用别人的善良来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卡多利亚握着天殇，面对着眼前二十多个想杀掉自己的对手，所有的观众都在欢呼呐喊，大声的咒骂着卡多利亚。
“大家不要怕，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上吧！”
“杀了他，我们就有钱可以享受享受了！”
他们一哄而上，卡多利亚的脸色一沉，突然一股黑色的魂压顿时爆发了出来，跟以往会避开他们的攻击的卡多利亚不同，他们被卡多利亚凌厉的魂压震开。满身绷带的卡多利亚一言不发，握着天殇，一步步的走近自己的对手。
“这、这个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妙啊！”
“怕什么！没看过上一场战斗吗，他连一根手指都不会碰我们！”
“上啊！”
一个人拿着斧头冲了上去，卡多利亚一拳狠狠的打中了那个人的脸，那个人口吐鲜血连牙齿被打得飞了出来。中了那一拳的人，表情还停留在惊愕的那一刻，然后彷佛被扔出去的铅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就重重的摔在地上了，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已经晕死了过去。其他人看到那个人仅仅一击就已经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都愣住了。
“他、他死了吗？”
“这、这怎么回事？！跟昨天不一样啊！”
全场喧闹的观众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卡多利亚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冷峻的看着刚刚还想攻击他的敌人，一步步的逼近。尽管他只是一个少年，但是那些几十岁的成年人竟然害怕了起来，卡多利亚每走一步他们就退一步。
“你们·····根本不值得我来拯救。”
卡多利亚冷冷的说完就举起了天殇，几个人急速的往他后面袭击过来，卡多利亚头都没回，一个手肘顶了回去，那个被他打中的人顿时因为内脏猛烈的冲击而吐出了鲜血，而另一个人则已经被天殇一刀砍中，直接摔飞了出去。都仅仅只是一击，那两人再也没有动弹。经历了一会沉默后，全场再次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观众们都在喝彩。不少观众在高呼“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卡多利亚听到完全不同的呼声，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看到刚刚那些还很嚣张的敌人已经全然不顾任何的尊严跪在他面前求饶，而被他打伤的三个人动也没动。卡多利亚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他不是忘记了，而是惊讶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
“我·······”
他看到他面前的敌人恐惧的眼神，他感觉很茫然，他想起了加百列对他说过不能用黑翼力量威胁人类的话。他感觉很矛盾，他的内心是愤怒的，但是他的回忆是软弱的。
“加百列·······”
所有人都高呼着要卡多利亚动手，但是卡多利亚还是扔下了魂武。
“走吧，你们。”
在所有人的咒骂声中，卡多利亚慢慢的走了舞台。观众的垃圾不停的往卡多利亚身上砸，他们向他吐口水，甚至向他扔观众席的板凳。卡多利亚只是沉默的回到了准备台。他看着镜子肮脏而消沉的自己。
“我要再和纱亚谈一次，我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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