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与同龄的孩子,禄头、小秋儿、宝站、二旺、小杰一干人等,还有其他院儿差不多一般大的孩子经常凑在一起,早上出去,不到天黑不回家,而且是即使到天黑了,当妈的不满大街招呼着自己的小名儿,那是不回家的。
哪里像现在的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儿,都宅在家里,一个人捧着一个手机,或者霸占着一台电脑,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几乎都不动地儿。大人楼上楼下都互相不搭理,也不互相走动,更不互相传唤、照应,富的怕穷的沾,穷的是宁可饿着或者有事宁可不办,也不舔着脸去登富家的门,哪里还有人情味儿?!所以一直到现在,阿利还常常怀念过去,怀念过去美好的时光:玩儿饿了,就到别人家去吃,赶上啥吃啥;挨父母打了,就互相安慰;伙伴被别的街的人打了,大家就凑在一起去报仇——当然,那也是小孩子儿之间的家家儿事,没有大事的,当然也不会造成大的伤害。
那时候,大家都没有上学,每天都凑在一起玩这样或那样的游戏——一年四季都离不开游戏,因为实在是没有其他可消遣的。当春天来的时候,一般都是抓官兵、顶锤儿、砸瓦、打猴儿的游戏;夏天的时候,男孩子都是大裤衩,跨栏背心,凉鞋或者是布鞋,最多的游戏就是弹玻璃球儿了;而女孩子则是穿着裙子,像蝴蝶一样,穿梭来穿梭去,哪里有男孩子,她们就扎堆在不远的地方,不是玩砸瓦就是跳橡皮筋儿,跳的时候还振振有词儿呢,什么“十二点半响叮当,战斗英雄***。******,他们牺牲为人民,哆(dou)咪嗦嗦、哆(dou)咪了嗦”,什么“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幸福的人民热爱你,请你马上就开花”,什么“踢大毽(犍)儿,十八米,马莲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四八四五六,四八四五七,四八四九五十一。五八五五六,五八五五七,五八五九六十一。六八六五六,六八六五七八,六八六九七十一。七八七五六,七八七五七,七八七九八十一。八八八五六,八八八五七,八八八九九十一。九八九五六,九八九五七,九八九九一百一”,什么“……敌人来抓我,我就跳高墙。高墙不中用,我就钻地洞”等等,那时候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自然就往一起凑。有的时候,看到哪个男孩子跟女孩子搭讪了,立马就有人大喊:“搞对象了。给他一大哄啊!”而这时的无论男女,都红着脸跑开,然后就在哄笑嬉闹中慢慢地淡去。
那个时候阿利就感觉很奇怪:女孩子她还专门往男孩子身边凑;而男孩子看到有女孩子在,都是这样或那样的逞强和出风头。后来才知道,物理学专门表述这一奇怪的现象,而且还有原理,那就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各种游戏丰富多彩,玩法很多,而且有的非常残忍,但是彼此都能接受。为什么呢?因为:今天是你当老爷,阴天就可能是他呀?!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能逃,不能说话不算数!否则的话,别人就认为你怂!在小伙伴儿里一传,那简直是没法在圈里混了。
二拉拉上小学二年级了,他比阿利大两岁,而且是经常在一起玩耍。但有的时候,年龄大的往往就欺负年龄小的,年龄小的是敢怒不敢言。阿利和同院儿的其他小伙伴儿就经常被二拉拉欺负。有一次二拉拉就组织一帮人,玩儿打猴儿的游戏,阿利也在其中。
打猴儿的游戏,是多少人都可以参与。是一群人用锤子剪子布定输赢,一层一层地淘汰,到最后哪个人输了,自然就是猴儿了。在组织者一声“开始”后,赢了的所有的人,都开始打这个猴儿,可以用拳头打,也可用脚踢,这么多的人如果拳打脚踢一个人,结果怎样那是可想而知。猴儿只有在摸到树或者木质的东西,在别人没动手打到自己时抓到对方才算数,被自己抓到的人就成了猴儿,自己这时才得以解脱。阿利几乎到末后了。在剩下三个人的时候,用锤子剪子布决胜负,阿利阴阴是赢了,可是二拉拉愣说阿利作弊,手出得慢不算数,必须重新比。到最后阿利输了,成了猴儿。
在二拉拉一声开始后,大家蜂拥着奔向阿利,阿利转身就跑。可是哪里跑得了?刹那间就被围在了当中。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了阿利身上。有的重,有的轻。批扯趴嚓就是一顿揍,阿利直接就被揍在了地上,哭了。
二拉拉一看阿利被打哭了,他笑了:“阿利!你咋这么不禁打呀?这才几下呀,你就成这个德性了?”然后他又冲大家说道:“算了,今天的游戏就到这里吧。”
大家都散了。小杰和二旺走过来,把阿利扶了起来。
“疼不?阿利。”小杰关心地问道,“看,你的脸都肿了。”他轻轻地抚摸着阿利的脸。
“不疼!我没事儿。”阿利嘴上说着没事,可实在是疼。心里恨恨地想着:二拉拉!你等着。
当猴儿打后的时间不长,那天是礼拜天。礼拜天小学生不用上学。
当时小杰、二旺、禄头、宝站、小秋几个人正在玩儿砸瓦的游戏。远远地就见二拉拉走了过来。
“阿利,二拉拉来了。咱们走不?”小杰怯怯地说。
“不走!咱们玩儿咱们的,别理他。”阿利说道,就继续地砸瓦。
砸瓦游戏是在脚下画一道线:将石块或者砖竖起来,摆放在五米之外,参与者在线外砸倒哪个,就是哪个。通常是有老爷(最远距离)、锤鼓手(次之)、头发(再次)、左、右耳朵(再再次)、鼻子(接近小贼儿)和小贼儿(离线最近)等,前面的除了老爷和锤鼓手外,其他的可以视参与者多少适当增减。为啥叫砸老爷呢?就是老爷说话算。打多少下老爷说了算。
二拉拉微笑着走了过来,大家怯怯地望着他。
“谁是老爷?”他环顾我们几个,问道。
“我!”阿利说道。
“你?我一定把你砸下来。我来当你们的老爷。”他捡起了一块儿石头,开始参与进来。
几个回合下来,所有的位置都被占了,只有小贼儿了。如果这次二拉拉再不把别人砸下来的话,那就是小贼儿了。
当时二拉拉手有些哆嗦了。大家都睁大眼睛望着,也都很紧张:一旦被二拉拉砸下来,自己就是小贼儿,挨打就成必然了。
二拉拉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心虚,石头脱手的一刹那,什么都没有砸到,他也不像刚才那样骄狂了。
我站在一旁,双手叉腰。小秋揪住了他的头发;二旺和宝站一边一个扯住了他的耳朵;禄头是锤鼓手。小杰掐着鼻子。二拉拉很老实,乖乖地站着,他比我们几个都大,输了就得认。如果他耍赖,那传出去没法混了。
“锛子锛,凿子凿,刷锅的水,褪j**,问问老爷饶不饶?”
“不饶!”我硬气地说道。
不饶的结果就是从头重复,接着打,反复地打,不饶不下一百次。
“大土拉卡,小土拉卡,问问老爷杀不杀?”所谓杀就是用手背儿,使劲儿地砍二拉拉的脖颈子。
“杀!”
“杀几下?”
“500”。
禄头举起了手,使劲儿地砍着他的脖颈子。二拉拉咧着嘴,已经没有了一点儿脾气。
“红铁丝儿,绿铁丝儿,你妈xx我揪j。问问老爷揪几下?”
“1000下。”
从下午的2点多到4点,揪头发的紧紧地揪着他的头发;扯耳朵的,一左一右紧紧地扯着他的耳朵;掐鼻子的,紧紧地掐着鼻子,大家都把平时对二拉拉的恨,放在了手上。禄头正揪他的时候,小杰的手上沾了不少鼻涕,再看二拉拉,“嘤嘤”地哭了。
一看二拉拉哭了,大家就赶忙住了手。
二拉拉是边用胳膊擦眼泪,边上朝阿利的家走去。感到玩得有些过了,阿利赶忙去拦他。二拉拉甩开阿利的手。
阿利见状,赶忙跑没影儿了。
阿利后来才知道:二拉拉告了一状。他的耳朵已经被扯得红肿的很厉害,左耳上面出了一道缝儿,有血出来了;头发也揪的出了包;鼻子也掐红肿了,脖颈子也红红的,可怜的二拉拉当着阿利母亲的面儿,啼了秃噜地哭了一回。阿利的母亲安慰了他几句,又亲自把他送回了家,跟人家大人道了歉,这才算了事。
当天晚上回家,阿利被狠狠地削了一顿。
还别说,从那以后的二拉拉,和阿利以及其他的小伙伴儿还是在一起玩耍,可再也没有报复阿利,也没有欺负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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