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无数黑色的车架,从都灵的各个角落往西北部集中而去,木阿吉在半路被欧阳拽上了车,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已经看不到一丝人色。
“到底怎么回事?”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的中年人,一巴掌拍在阿木博士的头上。
年轻人迷茫地抬起头,两行眼泪顺着嘴角流下,哇哇哭出声来:“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这是毛小天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阿木博士,他印象中的阿木博士永远胸有成竹,冷静睿智,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是传闻中一辈子都不会做噩梦的那种人……但是现在呢?眼前的男人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血灌瞳仁,形似癫狂,似乎一根弦已经崩到了极致,再轻轻拨一拨就会断了。
“你还是不要去现场了。”欧阳牧当机立断。
木阿吉立刻抬起头来,抓住上司的衣领:“不,带我去,我要去,我要抓住他……”
爆炸现场。
曾经便已经很破落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众人看着这尘土飞扬,烟飞火起的画面,都愣在当场,不知道如何反应。直到一声呵斥响起,那声音一瞬间尖锐得仿佛一个女人:
“都傻站着干什么,找人啊……”
可是,找人,找什么人呢,这里,只有断壁残垣啊?
又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停下,锃亮的车身分外惹眼。安杰罗一只脚踏出车门,还没露出身子便开始吼起来:“愣着干什么,大小姐还在里面。”
怔愣在原地的黑衣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四处散开扒拉着石头碎片。然而没有人去寻找江涯,人们大概都已经不记得,那一天来到古堡的那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东方青年。他冒着风险为信义而来,却永远在别人面前把自己的行为说成金钱的交易,于是人们便记得黄金22年轻的领袖,而不记得江涯这个人。
木阿吉一把甩脱欧阳的束缚,往火海中冲去,毛小天也脱了厚重的外套,紧随其后。欧阳牧四下看看,深深叹了口气,他深知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但是作为唯一的长辈,他要对这几个天赋异禀的小孩儿负责,哪怕自己挂了也不能往后退一步……泱泱火海中多了一个已经不再灵活地身影,他早已经不年轻了,是即将退休的年纪,警察和运动员似的,黄金年龄都不长。
搜寻并不漫长,爆炸的范围只有方圆100米,但是废墟之下,除了喷散的血迹和散碎烧焦的人肉,什么都没有。人们环顾四周,撑着膝盖,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你死了吗?”木阿吉站在烧尽的废墟中,神色茫然的望着前方:“你怎么会死呢?”
毛小天坐在废墟外的某个角落里,素来爱洁的年轻人身上,满是汗水与灰尘,指尖已经不剩什么完好的皮肤。
“热带雨林那么多毒蛇猛兽,你怎么没死呢?”
“因为我厉害呀……”
“雅扎库内部那么多牛鬼蛇神,你怎么没死呢?”
“因为我厉害呀……”
“吹牛逼吧,你。”
“我是不会死的。”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手上收拾着行李,脸上有淡淡的笑容,他可疑地站在满是阳光的地方,身后蹦跶着一只圆乎乎的小狗……但是那个人啊,好像一个转身就会消失似的。
“你真的不会死吗……你这不是,死了吗?”
“我说我不会死,当然就不会死。”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倏然传来,毛小天瞪大了眼睛,回过头去,就见一个身影重重地倒了下来。
“江涯……”
失而复得充满喜悦的叫声,回荡在废墟上空,木阿吉和欧阳牧同时回过头来,往喊声响起的地方看去。
他回来了,伤痕累累地回来了——倒在毛小天怀里的年轻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已经不剩什么完好的皮肤。那坐在地上的国际刑警,桃花眼中蓄满了不可置信的泪水,而当他摸索着,摸到怀里人的左肩时,终于哭出声来。
那里,已经没有了曾经支撑起他们一片天空的臂膀。
“你的手呢……”
“丢了,换一条命。”
“疯子。”
“彼此彼此。”年轻人说完这话,便失去了意识。
——
清早的福安街,寒深露重,但是两个小孩儿并没有睡多久便起床收拾东西。染青剁碎了韭菜,打了五六个鸡蛋,又发了面团,打算煮一锅水饺。鹿峤从自己的小柜子里拾掇出几件还没怎么穿过的衣服,从里到外整理了三套,打算带给小鱼儿做替换。如今小鱼儿的家也是案发现场了,寻常人是去不得的。叠好六双棉袜,小峤儿洗了洗手,开始帮小青子拌蘸饺子用的佐料。先倒一点醋,在放点生抽酱油,最后搅拌一勺牛肉辣椒酱。兄妹两个一个揪着大小一般的面团,另一个把它擀成圆圆的面皮,配合地很有默契。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饺子出锅,染青寻了两个保温桶撞上,带上鹿峤一起,坐上了去往医院的公交。
医院依旧很拥挤,小东山上虽然没有更多的伤者往下送了,但是如今却是各种器材和药品都陷入告急状态。鹿峤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小鱼儿,又看看走廊上血迹斑斑却分不到病床的患者,心头涌上一点歉意。
病房外,毛象老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待看到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团子,便露出点疲惫的笑意:“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
染青摇摇头:“怎么睡得着呢?”然后,递上手里的保温桶:“吃饺子吧,韭菜鸡蛋馅儿的。”
另一边,鹿峤左右看看,问道:“爷爷呢?”
老师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接到什么电话,出去有事儿了。”
“那这盒饺子怎么办,再不吃要坨掉了。”小青子有点懊恼地看着手里的盒子。
不想鹿峤却踮一踮脚,将盒子拿了过来,揭开盖子,将装着的酱料倒进汤里,然后夹出几个放在原本的酱料碗里,一步一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那里,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儿,小脸儿脏兮兮的,瑟缩地盯着由远而近的香气,和那个漂亮的小姐姐。
“你吃么,热乎乎的。”小姑娘乖巧地端上手中的碗。
不远处,染青捧着颜色都变了的一盒饺子,哭笑不得,却也转身寻了两个一次性的杯子,将饺子夹出来,递给走廊上看起来饿得不行的两位老人。
毛象老师一只眼睛看着,忽然觉得口中的食物不太咽得下去,默默地搔搔脑门儿,将饺子倒出来,一个杯子三四个地分好了。
当柳欣慧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一大两小三个人,抱着少的可怜的饺子,左一个右一个分给走廊上的病患,没分到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于是轻伤的人便也都跑出去,将早饭的摊子买空了,回来分给众人。还没从爆炸中回过神来的人们,似乎这才想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柳老师站在医院门口,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母亲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善意和恶意都是会传染的,你不要管别人会不会首先做,至少你要做。”
“小峤儿……”女人温热的手摸上小女孩儿软软的头发,待看到她脸上伤口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痛。
“柳老师,你来啦……”
“是啊,灰蛇去小东山通知我,你们出事了,于是我就来了。”说着,女人蹲下身子,将小姑娘抱进怀中:“你怕不怕?”
女人的怀抱终究和男人是不同的,灰蛇的怀抱冰凉,染青的怀抱柔软,但是老师的怀抱,却是让人安心的……
“怕的,不过现在好了。”
“老师的峤儿,是最勇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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