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远游荒原的剑客,一时间竟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那个便宜徒弟,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些许笑意。听张允执说过,似乎这个臭小子也自己来过此处,而且还当着一众荒人的面,亲手斩杀了一个女子。虽说后来有些狼狈,不过倒是不孬。虽说按照姓韩的那家伙说,“师不必贤与弟子”,可自己这个做师父,确实有些让徒弟望尘莫及。不谈境界修为一事,因为说多了臭小子可是会生气不理人的,只说身处荒原时的这份风采,那个臭小子可比不了。
张麟轩此刻正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张原本只属于荒原大祭司的威严神座之上,目光时不时瞥向帐外,对于账外的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而且这位被钉在柱子上的大祭司,似乎没人想为他出头。这倒是不禁让剑客感到有些无趣,好不容易来一次,竟然都没没几场硬架要打,不免有些遗憾。回到王府后,看来是不大好跟那小子吹嘘喽。
荒原自古以强者为尊,剑客方才一剑便将那位受万人景仰的荒原大祭司给钉在木柱之上,更是让后者动弹不得。这一剑便足以让剑客自证是一位强者,所以他们对于强者愿意选择礼敬,故而无数法脉修士此刻皆是跪倒账外,口中喊着一些张欣楠听不懂话语,应该是类似与山下王朝中的臣子们,朝见君王时所喊的山呼万岁的言语,然后众人齐齐一拜再拜。
就在众人还未起身之际,忽然有一老者自远方而来,飘落在帐前,不禁笑道:“哎呦,看来还是咱们张大剑仙有面子啊,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迎接我这老朽的。”
众神闻言后一同转身,瞧见老者容貌,然后再次齐齐拜去,高呼道:“拜见大祭司。”
众人眼前的老者与帐内那个被张欣楠一剑钉在柱子上的年轻人,归根结底其实是一个人,只不过因为这位大祭司的修行功法过于诡异,从而造就了一老一少两幅不同的面孔而已。这两幅面孔原本是一体,只是会时不时地会性情转化一下。时而沉稳淡定,那便是账外的这幅苍老面容使然,时而锋芒锐利,那便是账内的年轻面容使然。此人虽然贵为荒原大祭司,但他却不是荒原之人,而是是一个来自中州的外乡人。北上途中,于一处大河之畔,偶然遇见一位天赋还算不错的习剑之人。那人不问缘由,在见到如今的这位荒原大祭司时,便倾尽全力地递出一剑。这位大祭司一动不动,站在河畔欣然领剑,此后便是一老一少同行北上,最终落脚荒原,成为了荒人历史上的第二位外乡人担任的大祭司。
面容消瘦,头戴高冠,穿着一身干净青袍的老者,一手负后,一手轻捻胡须,随口道:“都起来吧。稍后我与那位剑客有事相谈,尔等即刻退里百里。若是无令传出,尔等不得归来。”
众人起身,齐声道:“谨遵大祭司令。”
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密密麻麻的诸多荒原法脉修士,便都已消失不见,长掠而去,远离此地百里有余。
老者微微弯腰,一只手掀起帐门外的帘子,走进账内之后,似乎故意没有去看那个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剑客,反倒是四顾寻找那个被钉在柱子上的“另一个自己”。扫视一周,老人才发现这个年轻的自己,竟然是被钉在了自己身后,瞧着“自己”的那副苦瓜脸,老人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瞧瞧你当下这个样子,现在可知道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都告诉你了,等我到了之后,咱们俩再一起去见这个煞星。你看,不听话不是,这下可好,被人钉在柱子上了吧?!
虽然如今是两个人,可终究还是一个人,所以老人的心声言语,年轻人听得见。后者并未言语反击,只是想着这个老年的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似乎再说,等下你也难逃这个下场。
老人不以为意。你看看,年轻了不是,草率了不是,我跟咱们张大剑仙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打我,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欣楠确实没有用剑把他钉在柱子上,只是用剑气顶住他的脊背,让老人接下来能够站的更笔挺一些而已。
该!
老人对着年轻的自己投以白眼,然后随即转过身来,恭敬道:“师弟武钊,拜见大师兄。”
张欣楠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老人身后的剑气随即立刻消失不见。剑客笑眯眯地说道:“果然相比之下,还是老人家更懂规矩一些。”
老人顿时如释重负,被那道凌厉剑气顶着自己的一处关键窍穴,随时有可能破门而入,然后反客为主,这种滋味当真不好受。
柱子上的年轻人一脸不屑道:“马屁精。”
张欣楠不禁微微皱眉,看向帐门边上的老人,不禁问道道:“啧啧啧,你年轻时候有这么不上道吗?”
老人拱手而拜,轻声笑道:“自然没有。”
张欣楠又问道:“数日之前,那团由术法凝聚而成的天雷,是你们俩谁丢过去的?”
老人以眼神向张欣楠微微示意,是他,是他。
年轻人轻哼一声,倔强地扬起头,是我又如何。
张欣楠微微点头,很好,很好。随即离开作为,然后站起身,挽起袖口,磨拳擦掌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臭小子,跟我摆谱,你还早了点。是你又如何,是你那就打死!”
张欣楠信念微动,长剑自行离开年轻人的身体,让其不禁跌落在地。张欣楠大步上前,拎起这个年轻人的衣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极为粗暴。
老人背过身去,口中念念有词,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片刻之后,张欣楠拍了拍手,算是结束了。
老人瞧着身边这个脸部肿胀的猪头,十分克制,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张欣楠背对着老人,淡淡道:“换个模样见我,不用说跟我废话,这门秘术我比你懂。有些事,接下来你我之间若是聊明白了,我就离开。”
老者用手掌握住年轻自己的脑袋,然后点头笑道:“好嘞。”
老人的话音刚落,一团白雾便顿时升起,然后瞬间将老人与年轻人都包裹住。待到雾气散去,一位身着白衣,腰间挂着一柄袖珍木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张欣楠眼前,他手中握着一柄黑色折扇。相较于方才的两者,此刻的中年男子则更加正经一些,神态从容,举止淡雅,给人一种超逸洒脱的感觉。
男子重复一了遍先前老人说过的话,“师弟武钊,见过大师兄。”
张欣楠正色道:“俗礼就免了吧。”
“不知师兄来此,所谓何事?”中年男子问道。
“偶然间找回了点记忆,所以想跟你求证一些事情。”张欣楠平静答道。
“师兄请讲。”
“各司其职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了吗?还有我很搞不懂你们究竟看上了我徒弟哪点?”张欣楠说话时,神色显然有些不大高兴。
对于某些事,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如此便不如不知。所以他对张麟轩的私事其实参与不多,顶多是借着某人撕开的口子说些能说的事情而已。至于练剑,自然是倾囊相授,但自己这个徒弟能学多少,以后能不能凭此保命,就全看自身造化了。
张欣楠对于“拔苗助长”四字其实极为反感,若是一个修行者对待修行,还要寄希望于他人能够帮着自己“拔高禾苗”,从而走捷径,一步登天,那么你就不配修行。心若不是不定,一切皆是空谈。况且那禾苗最后的下场可是人尽皆知,毕竟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买卖。
同样张欣楠对于那些限制修行者修行,抑制其达到当下本该达到的高度,从而求个厚积薄发,连续破开数境这样的做法,也不喜欢。而无论是眼前的中年男子,还是当初在朔方城摆摊算卦的道人,都很喜欢,也很擅长这么做。
男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能告诉师兄的也就只有我的打算,其他人的想法,不想猜也猜不到,所以无法告知师兄,还望师兄恕罪。”
张欣楠忽然间罕见地露出担忧之色,心中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仍旧不死心地问道:“非要如此行事吗?就不能再等一个甲子吗?”
武钊反问道:“师兄可是在为天下计?若是如此,师弟愿意再等上一等。可若不是,请师兄恕师弟实难从命。”
“你的还是我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其实终归都是一家人啊。”张欣楠神色既有些无奈,又有些失落。
武钊瞧见这一幕,不禁有些诧异。自己记忆中的师兄似乎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如今这是怎么了?两人问剑之日想来不会太晚,若是以这样事事都要牵挂的剑心去出剑应敌,恐怕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武钊摇摇头,讥笑道:“师兄认为是一家人,可大多数人却不会如此认为。相反他们只会将其视为异端,然后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之。”
“当年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
“一人犯错,便要株连九族吗?对此毫不知情的家中亲眷,难不成也有罪?那无忧无虑,牙牙学语的门外稚童难不成也有罪?老迈昏聩之人,整日所做不过是躺在门外的摇椅上,晒晒太阳,难不成也有罪?甚至还有那早就断了联系的远房表亲,难不成也有罪?”
张欣楠默默地望着远方,似乎想要辩解一下,但是却无话可说。
他人有罪,依法惩处就是,祸及满门,实属不该。而那件事波及之大,仅用一个“祸及满门”来形容,不免有些贻笑大方。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师兄,其实一切早已注定,以你一人之力,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若是不想让你那个徒弟牵扯其中的话,那就想个办法他离开北境吧。他这个做师叔的实在是没什么本事帮他了,自求多福吧。”
剑客身形一闪而逝,来到荒原之中的一处高山,坐在山巅之上,沐浴春风。
若说如今还有什么解忧之物的话,似乎就只有这山巅之上的阵阵春风了。
剑客举目眺望,却不知该看什么,反正就是一直向着远处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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