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进入朔方城,沿着长街一路行去,车内时不时回传来一些琐碎言语,倒是吸引了不少路上行人的目光,偶尔几个在街上打闹的孩子对此都十分好奇,心里想着要趴在车窗上,看一看车内的动静。不过由于那个驾车的车夫一脸凶神恶煞地样子,几个小鬼头在经过几次犹豫之后,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人家了。其实原因很简单,屁股开花的事,咱不干。
许是路上行人投过来的目光实在有些太多了,名为乐毅的车夫一脸无奈,只得施展出一门玄妙神通,就此将马车与周遭环境隔离开来。然后当一道剑光骤然在朔方城某处亮起时,乐毅忽然明白过来,急忙朝着车内向张麟轩寻问是否有所异样。车厢内,张麟轩已然恢复正常,淡淡道:“没事,乐叔您莫要担心。”
张麟轩在车厢内磨蹭了一会儿,好像是在与宋珺宓交代一些事情。言语完毕之后,张麟轩便钻出车厢坐在了车夫乐毅的身边,率先开口问道:“乐叔是如何发现端倪呢?”
乐毅并未有所隐瞒,直接了当道:“王府内,那位教公子练剑的张先生,出剑了。”
张麟轩对此有些意外,听师父自己的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是不能出剑的。就张麟轩自己目前能想到的一些内幕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值得师父出剑。
一个牵扯姻缘的红绳而已,自己当年在荒原的时候便已知晓此物的用途。当年之所以同意那位老先生将这红绳系在自己身上,实属是无奈之举,若非如此断然走不出荒原。
在荒原游历的一年半时间里,张麟轩曾独自一人走过荒原的一十三处绝境,在其中一处以梦魇二字命名的昏暗山谷内,张麟轩曾遇到一个年岁相仿的少年,言语之间那位少年告诉他也是一位外乡修士,特地来荒原历练。至于真假,张麟轩其实并不在乎,江湖之中的萍水相逢不少,没必要一见面便要自报家门,相反某些言语上的含糊其辞,其实会让彼此之间感到更加舒适。
两人因为所去之地相同,故而结伴同游过一段日子,互帮互助,倒也和睦。对于那份藏在山谷之内的天大机缘,两人谁也没有生出那份想要占为己有的阴损心思,最后五五分账,各取所需。
不过在一同准备离开那处险地之时,却被一位耄耋老人拦住了去路,两位少年很有自知自明,都没有选择对老人贸然出手,老人也并没有太过为难他们,只是言语告诉二人,此地乃是自己的修道证道之所,按理说此地的一切遗留之物,都是老人自己的私藏。老人很欣赏两人年纪轻轻便孤身赴险的勇气,也很支持年轻人这份行万里路,身死自负的行为,所以允许二人带着机缘宝物离开此地,不过离去之前,需要按照各自所取之物的价值来答应老人一件事。
张麟轩当时急于离开,因为荒原之主的寿辰在即,自己需要抓紧赶去荒原王帐,一刻也耽误不得,所以便直接掏出自己在此处所得的所有宝物,让老人估值说事。老人当时有些惊讶和欢喜,一个如此爽快的年轻晚辈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来此地寻宝的人不少,不过能将宝物真正带离此间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一来是结伴之人之间心思不正,一见有利可图,心底的那份阴损伎俩便匆匆涌上心头,恨不得马上将同行者打死,独吞一切。所以他们往往会自相残杀而死,连见到老人的机会都没有,至于那些最后侥幸重伤活下来的人大都被老人一掌拍死,沦为了后来者的机缘。二来是独行之人太过贪生怕死,一见到自己便怕的要死,恨不得赶紧归还自己在此地所得一切,然后用此换来一个能够平安离开此地的机会,老人倒是愿意给,只是他们拿不住而已。人心中的贪念何其重,是人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嘴上说着归还所有,却仍是要偷偷私藏,难不成当别人都是瞎子吗?一巴掌下去便顷刻间魂飞魄散,如何还能离开。再者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不明白吗。
老人当时很欢喜,因为终于有人即将可以将这些破烂物,从自己身边真正带走了。老人跟张麟轩当时聊起了一桩极为古老的往事,事情的主人公便是后世之人口中的月老,而老人自己这边就一根据说能够牵扯男女姻缘的红绳,只是老人不知道它到底效果如何,所以想让少年帮着试试。
张麟轩当时只记得老人说,这红绳只会让你不由自主地爱上一个女子,至于那女子姓甚名谁,身在何处,老人一概不知,因为老人的手中红绳只有一半,另一半不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往后是孽缘还是良缘,都说不好。张麟轩当时为了离开便坦然答应,根本没有当回事。只是万万没想到,它的另一端竟然会系在宋珺宓的身上。而且老人还曾告诉过张麟轩,红绳之上有许许多多看不见的绳结,或多或少,全部因人而异,而绳结一物越多,则代表着在这份姻缘之中,这一人的爱慕之意便更多,所要付出的和承受的也会更多,通过方才对二人之间影响来看,似乎很明显是自己这一端的绳结更多些。
张麟轩顿时有些郁闷,一些个老前辈就这么喜欢给晚辈找点事干嘛,不过也怪自己当时着急,老人明明已经将一切告诉给了自己,自己不曾深究,也怨不得别人。
不过少年不知道的事,若是他敢有任何不情愿地心思,或许北境今日便只会有四位公子了。
张麟轩有些犯愁,既是再愁自己最后会不会真的爱上宋珺宓,又在愁她会不会爱上自己,同时也在愁,该如何跟求凰解释,亦愁又该如何跟李子解释。这两个丫头,都极为通情达理,只不过在涉及男女之上,就多少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过这世间又有那个女子会在这种事上大度呢?
张麟轩忽然想到一件事,“乐叔,你觉得师父此次出剑是为了斩断这根红绳吗?”
车夫先是摇摇头,然后沉思片刻道:“我认为张先生不会做这样的事。”
张麟轩不解道:“乐叔您为何会这样认为。”
乐毅解释道:“我对公子的那位师父了解不多,但老王爷和韩先生不会这样做,所以作为他们二位的朋友,想来也不会这样做。不过……”
“不过?”
“按照老王爷的脾气,多半会去直接跟始作俑者算账,想来张先生也会如此吧。”
“那这么说,有人要倒霉了。”
没想到乐毅还是摇了摇头,然后与张麟轩说了一桩算是隐秘的小事,“公子当时游历荒原,其实一路之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王爷都知道,而属下作为王爷的近臣,也曾按照王爷的吩咐,暗中走了一趟荒原。那处名为梦魇的山谷,属下也曾去过,只不过并未遇到那位老者,所以有些事属下也说不好,只知道张先生的这一剑,斩的人来头不小。”
张麟轩忽然来了兴致,问道:“乐叔,能不能让小侄远观一下?”
乐毅淡淡道;“非不愿,实不能。”
“为何?”
“与张先生的前几次出手不一样,这一次是他自己亲自仗剑去的,剑虽然未曾出鞘,但一旦有人胆敢私自窥探,那些凌乱剑气就会在顷刻之间刺瞎他的眼睛。”
张麟轩不解道:“乐叔您怎么知道的?不是说不能私自窥探嘛?”
车夫乐毅缓缓转过头来,只见他双眸紧闭,眼角处淌出两行血泪,乐毅神色淡然,道:“若非张先生及时收手,属下这一对招子,恐怕就真的要废了。”
张麟轩神色忽然凝重起来,眼前车夫的底细,张麟轩一清二楚,其实力之强,试问北境何人能敌?能够只凭剑气便伤了他的眼睛,那么这份剑气会有多强,张麟轩自然也是一清二楚,而乐毅的言语又是重中之重,师父这次出剑,不再是一道简单的凌厉剑气了事,而是仗剑对敌。
那么这个敌手会有多强,可想而知。
马车忽然停下,按照昨夜的打算,回王府之前可能要来这间城内唯一的当铺一次,既然所求的东西在此,那便不得不来。
马车正好挡在了一间当铺门前,坐在门外抽烟的老人,不禁发笑。按照自己定下的规矩,来者的意思是今日不打算让自己这个老头子做生意了。
张麟轩跳下马车,来到老人面前,该有的礼数自然是一样不少。
老人敲了敲烟斗,然后伸手朝着门内一指。
张麟轩顺着老人烟斗看去,只见当铺之内,有座比寻常男子还要高上些许的柜台。张麟轩又转头看向老人,老人褶皱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一双见惯了世俗冷暖的眼睛正在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少年正看着自己,老人便立刻收回目光,“习惯使然,公子莫怪。”
“无妨。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小老儿本家姓魏。”老人曾经是在江湖里见惯了风浪的人,所以此刻依旧行的是抱拳礼。
“魏掌柜。”
“公子打扮不凡,一身云州织锦实属上品,想来应是王府的七公子吧。不知今日来此,有何吩咐?”
“魏掌柜言重了,吩咐二字谈不上,只是来此打听一件东西。”
“不知公子要打听何物?”
“朔方城外王家村,王氏一族,祖传的那件锁子甲。”
老人轻声笑道:“公子来晚一步,这件老物件今儿个一早便有人高价取走了,说是要帮着王氏一家赎回这份祖宗遗物。”
“什么?!那人的身份你可能确认?怎么如此草率便将此物卖给他?!”
老人笑着不说话,拿着烟斗的那只手再次指向门内,指着那座无论是谁来此,都需仰面而视的高大柜台。
张麟轩已无需再看,因为道理先前都已明白。
典当开,我为利。
众生疾苦我不见,君言慈悲莫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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