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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走的路,并不可怕。
可怕的永远是路上的未知。
尤其是他们现在行走的东侧山坡,巨大石头也越来越多。
石头多的地方,风雪自然就不均衡,阴面雪多,阳面雪薄。
可此时他们看到,没有石头的地方,却也厚薄不均起来。
他们看得清楚,这并不是因为石头,而是有很多人的脚印。
这里为什么会有脚印?而且看上去时间并不算久。
老九瞬间警敏了起来,他仍是习惯性的从背后,抽出诘资的琴弓,而手中的步枪则是插在了背后。
虽然他知道,步枪的威力更大一些,可他还并不熟悉步枪的使用方法。
人在紧张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永远是寻找最熟悉的应对方法。
身后突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还未等二人完全扭身过去,突然面前的一块巨石竟然炸裂开来。
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已先人更早的顶了出来。
步枪的子弹永远是上膛的,当里面的人还未走出的时候,子弹已先射了出来。
明显的他们发现老八和老九,要比老八和老九发现他们要早的多。
“小心!”老九的话还没出口,老八却更早一步的冲到了前头,被几发子弹射穿了身体。
老九的身法很快,刀也很快,这几乎是早已经被认可过的。族人兄弟中,他的身法和速度仅仅排在巴化嗣和嫌老六之后。
可在科技力量的面前,却显得慢了很多。
好在他的力量依旧没有改变,刀光闪处,走在最前排的3名步枪手,已经血光飞溅。
12支步枪,幸好没有一字排开。也幸好12个人,没办法同时走出逼仄的洞穴。
否则,再锋利的刀锋,都不会有机会的。
老八本来是胆子很小的,所以他更习惯走在别人的侧后方。可看到枪膛的一刹那,他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子勇气,居然横挡到了老九的前面。
而此时,他已经匍匐到地上。
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洞穴深处。
人一旦倒下,视野也就会变得和站着的人不同,他看到后面的几名步枪手,在刀光一闪之后已经倒地,正在暗自赞叹老九的身法时,却看到另外几个人,迅速的而向后一撤,竟倏然不见了。
明明看见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洞里还有人,别让他们跑了。”
他不能让危险,潜藏在暗处,因为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族人。
可是老八却忘了,从明亮的地方突然走进黑暗,总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何况他们刚才行走在皑皑的白雪之中,纵然闭上眼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的白点。
但是里面的人却一直站在黑暗之中,他们手里还端着枪。
这种科技已经改变了,力量的结构形式。
因为只要你会用他,即便你是个普通人,即便没有神魔之力,即便不是赫赫有名的巫法或术法高手,同样可以弑杀神魔。
这也许才是科技真正的可怕之处。
“砰砰砰”三声沉闷的枪声在山洞之中回荡。他们似乎打的很小心,似乎有什么顾忌。
他们拿的本是连发步枪,却单发点射完之后,迅速的逃离了。
老八突然感觉,这几声枪响就像重重的打在自己身上一样,脸上也早已因懊悔变得狰狞。
“老九!老九!”
他一边呼喊着,一边咬牙扶起墙壁,向着山洞走去。
他的右臂和右腿在呼呼的冒着血,可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些。
没受过枪伤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那种痛的,可此时他也似已经完全忘记疼痛。
他在懊悔,刚才自己的一句话,竟让老九冲了进来,并且生死未卜。
如果不是他的那句话,一向冷静的老九也许会多想一下,哪怕多想一下也许就不会现在的危险。
他自己明明一向胆子很小,却让老九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
他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种罪恶感,就好像明明知道里面会有危险,依然在指示着对方接近危险一样。
他也在心疼惋惜,他知道老九还有深仇未报,从小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可今天如果一旦遇到什么危险,他自己岂不是也要心疼的要死。
“老九……”
他踉跄着跑进山洞,老九依然站在那里,他却看到比老九倒地不起,更让他害怕的情形。
洞中好像长满了葫芦的藤蔓一样,但接出来的并不是葫芦,而是一捆捆的炸药。
“老九,怎么这么多炸药?”
此时老九紧靠着洞穴的岩壁,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更深处。
原来这是一条秘密通道,往下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并不是深不见底。
他过了好一会,眼睛才适应了洞穴的黑暗,才发现竟然有一条爬梯通向了地下。
“那里好像是山谷的地下。”
老九此时也好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手中拽着一根导火索,愕然道:“没错,看来刚才爆炸的地方应该和这里一样。”
老八在山下接触过炸药,他大概能知道这东西的威力,“不,比这里少的多。看来前面的爆炸只想暂时让我们停下,而这里才是真正让我们粉身碎骨的牢笼。”
老九狠狠的说道:“险恶之极,即便我们的族人能跑到这个地方,也已经精疲力尽了,却正好被他们连锅端了。”
老九说着赶忙扯开衣服,把老八的腿和胳膊简单包扎一下,说道:“你已受了伤,且在这里等一下,我下去看下究竟。”
此时的老八,才感觉自己早已浑身无力,瘫坐到地上,即便要逞强,也已经不能了。
他只能咬牙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老九点了点头,看了老八一眼,感觉现在无论说什么,好似都已经是多余的,便迅速的顺着爬梯遛了下去。
他要摸清导火索下面究竟有多少炸药,也要找出刚才逃进去的几名官军,他知道后面的族人一定面临危险,可这里若不探查明白,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族人。
可直到他爬了下去才知道,下面究竟是多么的恐怖。
恐怖。
世上没有什么比黑暗,更让人恐怖。
他在试炼场经历过通天彻地的白,而此刻正在经历漫无天际的黑。
不但黑,而且冷。
他脚下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走,可又感觉,自己从没有移动过。
因为黑的已经没有任何的参照。
无论走出多远,都是同样的黑。
他明明记得,自己距离那个亮着灯的中军大帐,很近。
近在咫尺。
他上次和四哥探军营,曾经来过这里,只是担心四哥情况危急,没有硬闯。
而这次,整个军营一是一片坟墓,何不连同他们的提督聂兴善一起杀死?
可只向前一步,便一头扎进黑雾中。
刚才明明没有黑雾的,难道聂兴善会改变天时的巫法?
“聂兴善!你为何不敢出来。”
牟十三手中横握青芒的手,青筋已经爆出。
他正在感受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因为他此时的洞察之门和得寸进尺都已不能再用了。
就好像试炼场中一样。
另一种法则之力。
世间除了时间,空间,还有什么法则之力?
那便是“天时”!
时空固然永恒不易,也永恒变易。
而天时岂非也是亘古不停的运行。
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属性。
亘古存在从未改变,便是不易。
就如同天上的太阳和月亮一般,日日如新,却从未改变过。
亘古以来从未停止过改变,便是变易。
他们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停止。就好像日出西降的太阳,每日循环往复,无论阴晴雨雪。
天时何尝也不是如此?
世间兴衰,人事更迭,春暖夏凉,秋露冬雪。
这三种法则,却构成了世间一切永恒的幸运与不幸。
牟十三胆怯了,比初入白色试炼场好要可怕。
“有种的出来!”
这种语气更像一个打架打输的孩子,已经把内心的恐惧和胆怯漏了出来。
没有回答,仍是寂静,黑暗,阴冷。
他要不停的走,因为一旦停下来,阴冷似乎能冻僵他的全身,包括他体内的火焰。
寂静的黑暗中行走,岂不是越走越恐惧。
他似乎感受到,这样的阴冷并不陌生。
不错,在他胸中的那方世界,被称为神魔大陆的黑暗边缘就是这种透骨的阴寒,只是那里似乎因为年深日久,阴寒的更加承受不住。
“你到底是谁!”
他好像已经猜出了这是谁的力量,声音因恐惧而变的暴躁。
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保持冷静才对,应该像潜藏中的雪狼,而不是恐慌无助的猪鹿。
可有几人能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保持冷静呢?
突然有个声音响亮起来,这声音不急不躁,稳稳当当,就好像茅庐中的诸葛孔明一般。
“你应该学的更像你的父亲。”
再好听的声音来自黑暗之中,都不免让人心寒,牟十三也不例外,此时声音回荡在他的耳中,是那么的恐惧。
于是他更加暴躁,暴躁的像猛张飞。
“看来,你和我的父亲很熟悉!”
“的确很熟悉,一指清风大江南北有几个人不知道,只是……”
听到这个声音戛然而止,牟十三心里更加的暴躁,任何一个听到半截关于自己的话,都会暴躁。
那个声音依然不温不火,好似在饮酒对月一般的闲情逸致,“只是你不应该这么冒失的闯进‘暗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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