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逐渐安静下来。
“哎,楼上的,凭啥我们只能待在混乱的甲板上受冻挨饿的,你们就可以独享甲子号客房,还有没有讲道理的地方,你这叫为富不仁。”
虽然老王百般阻挠,可是还有人喊出了声音来。
这个人的声音引来一片附和声音,有个喜欢炫富的乘客大声说道:“船家,船家,楼上的是啥人?他的房间可以让给我吗?我出三倍的价钱,或者给我留点地方也成,价格好商量,咱有钱。”
随船的接待人员连忙说:“各位爷,那房子是不租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无能为力的,无能为力,你们都别吵吵了,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出门在外和气生财。”
“不租,凭啥不租,老子有的是钱,你上去帮忙问问,给多少钱他们愿意让出来,”那个有钱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票子,豪横地扔到了夹板上,表示自己是真的不差钱。
“爷,不成的,没有传唤,我们也是不能上去的,您饶了我吧,”接待人员陪着小心。
甲板上青衫男子听到吵吵声,似乎有点意外,看到那个有钱人耍豪横,就朝那有钱人看了一眼,轻轻摇摇头,然后微微笑了笑,似乎是在表示歉意,又似乎是在表达其他意思。
身边夫人也低声的问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夹板上的这些人都心存不善的样子。
青衫男子小声的解释了几句。
那有钱人准备再豪横一把,可是突然觉得后脑勺有点发凉,然后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他本来还想再放一些狠话,可是话到嘴边,耳朵边突然有个小小的声音说:“有钱了不起呀,别吵吵,别吵吵呀,海里面就需要你这样的饲料,你想去喂鱼呀,活够本了吧。”
那有钱人一激灵,回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再往远处看,栏杆上有个瘦猴似的中年人,朝他比划了个手势,然后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不再瞅这边,这么远的距离,说出的话就好像在自己的耳边,有钱人觉得自己遇到鬼了,立刻收声。
长年在外面混,自然明白这是踩到铁板了,对方的护卫都是顶级的武艺人,自己肯定是惹不起的额,然后就念起来平安经:手老实、嘴老实,处处安身。
念完了经,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踏实,赶紧转身找到一个犄角旮旯,赫然有好几位已经在这里呆着了,旁边还站着几位脸色冰冷的汉子。
那个有钱人哑了火,其他想要吵吵的人也相继遭到了暗算,发不出声音了,夹板上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老王扭了扭脖子,稍稍有点松懈,决定这事儿应该就到这里了吧。
这时候老王身边的一个同伴提醒道:“老王,那个来自盟邦的棒槌,帝国的大法官,似乎也要有话说。”
这位面貌丑陋的盟邦年轻人,平时宣称自己是未来的帝国大法官,帝国需要推行律法建设,遇到这档子事情当然也要说说属于他的道理。
“这个瓜怂,”老王低声咒骂了一句,掏出酒葫芦喝了口,就着冷风呼出一口长长的白雾,舒服、够劲,显然没有把甲板上的事情太当回事儿。
“你是未来的帝国大法官,我还是帝国未来元帅呐,吹啥子牛皮不好,说这些不找四六的话,”老王骂骂咧咧,就朝盟邦人走过去。
身边有瘦猴似的人谄媚说道:“没错,没错,那就是个瓜怂,成天想要当大法官,大法官是个啥官呀,帝国好像没有这个官职,好大的样子,不过,哎,老王,那酒能不能让俺喝一口,就一口,这些个都小场面,小场面。”
那个被称呼为老王的军伍递过酒葫芦:“瘦猴,擦擦你的哈喇子,瞅瞅你那熊包样子,晚上值班谁要是敢贪睡,看我咋收拾你这猴孙。”
“晓得了,晓得了,头儿在上面呢,谁敢偷懒呀,”瘦猴似的人得了酒壶就一溜烟似的跑了,身后跟着好几个好酒的伙计,吵吵嚷嚷地去下层喝酒玩耍去了,对将要发生在夹板上的事情,显然这帮人都没有太在意。
三步两步间老王就来到了这个盟邦人身边。
面貌丑陋的盟邦年轻人,准备站出来讲讲道理。
在他看来,那个青衫男子看上去就是个读书人,自己也是读书人,读书人之间总不至于胡搅蛮缠,讲讲道理总是可以的吧,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自己也不算是起哄。
可是他还没有张口,突然就觉得胃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好巧不巧正吐了前面的妇女一身。
甲板上瞬间就又热闹了起来,有那妇女撕心裂肺的大叫声,间或还夹杂着旁边看客低低的耻笑与污言秽语,乱哄哄地吵吵起来。
很快夹板上乘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里。
面貌丑陋的盟邦人刚开始有点茫然,可是他稍稍思量就明白自己是遭了算计了,是有人不想让自己说话,越发有点愤愤不平,凭什么话都不让说的。
可是被吐了一身的妇女不愿意了,扯着这个丑陋的带有盟邦口音的年轻人不依不饶。
旁边看热闹的也跟着起哄,船上本来乐子就少,这一下子,吵吵嚷嚷得好不热闹,中间夹杂着调笑声。
撕扯半天,盟邦人理亏只好掏出钱财来,赔偿给那个妇人才算是摆脱了麻烦。
那个胖行伍看着自己的手咕哝道:“都是瓜怂,不收拾不老实,那里来的那么多话要说,净给老子添麻烦,没个消停。”
青衫男子也在观察下面的动静,显然没有发现异常,朝下面悄然摆摆手,示意老王不要在折腾这些乘客了。
老王点点头表示领会了,打了几个手势,让甲板上的伙计们不要再生事端。
交代完了事情,青衫男子准备搀扶自己的妇人回去休息。
由于刚刚过年节,还是寒冬天气,和煦的阳光抵不过冷冷的海风。
楼台上的妇人脸色很快就变得红红的,青衫男子赶紧把自己的围巾给妇人戴上,扶着妇人朝客房走去,本就是有身孕的,万一着凉不好用药的。
船上那些起哄的人,心里都是清楚得很,有些人最好不要去惹,发发牢骚过过瘾好了,都快到家了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事情似乎被压制了下去,可是那个丑陋的盟邦人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他其实是个非常细心的人,身边的人他都仔细观察过,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基本上能判断他们的身份,那个胖胖的家伙,天天围着甲板溜达,身边左右都跟着人,肯定是个护卫头领,他是个高手,很高的那种。
他猜测就是这个人动的手,虽然自己不懂武艺可是眼力见儿是有的,而且他还发现平时喜欢惹事的今天都没有发生。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竟然剥夺我说话的权利,盟邦人愤愤然。
他也看到那个青衫年轻人与这个胖子之间的手势交流,就推断出他们是一伙的,而且这位贵人生气了不打算善了,摆摆手就是把头砍掉的意思吧,船很快就要到岸了,他们如果动手,今天晚上一定是个机会,照理说不会这么极端的,可是富贵人家的心思很难揣摩出来的。
这个盟邦人正在那里琢磨,人群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定睛一看也是吓一跳,那个孩子从天字号房间的甲板上跳了下来,赶紧跑过去看看,别摔坏了,还是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本来是准备跟妈妈回去的,可好像看到了熟人,快要走到门口了,突然挣脱了娘亲的手,三步两步跑到栏杆旁边,一跃而起,越过栏杆就往下跳,边跳边还咯咯笑着。
甲子号房间的船露台距离船大甲板可是有几层楼高,别说是个孩子,就是一个武艺人摔下来,也是非死即伤,所以下面立刻传来阵阵的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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