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占文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他的演讲。
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张会长洋洋洒洒得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中医是科学的,并非伪科学,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明白,如今已经是二十世纪了,还抱着两千多年前的《伤寒论》,给人治病,你们不觉得落伍了吗?时代在发展,医学也在突飞猛进地发展。在十六世纪麦哲伦的船队环绕地球之前,很多人认为地球是方的,可地球是圆的,现在就连幼稚班的小朋友都知道。我不否认张仲景是位伟大的医学家,他为中国医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张仲景生活在什么时代?东汉,离现在已经人们两千多年了,那是的人们对人体的认识是非常有限的,两千多年以来,你们中医有过突飞猛进的发展吗?据我所知并没有,为什么呢?我想,这种虚无的东西,有时候很难自圆其说,这就大大的阻碍了它的发展和进步。我不否认中医能够治病,甚至是能治大病,但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大夫,少之又少,有些人半瓶子醋的中医就算治好了病人,他都说不清楚是怎么治好的,正如有人所说的中医让你稀里糊涂的活。”
他的话音刚落,马上得到了西医团队的热烈鼓掌,梁诗书不服气了,小声嘟囔道:“没错,中医是让你稀里糊涂地活,可西医让你明明白白地死。”
张再景捅了捅了老于,小声说:“老于,你不是能说会道吗?起来反驳他呀。”
老于附在他耳边说:“给他们讲理论,等于对牛弹琴,他们不懂咱们中医那一套,咱们也搞不清楚他们西医那些道道儿,谁也说服不了谁,武行里不是有打擂比武吗?咱们要求和西医打擂比武,看看到底是谁厉害,你看怎么样?”
梁诗书也说:“这个办法好啊,咱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虽然咱们在理论上犟不过他们,但说一千道一万,能治好病才是好大夫。”
吴占文显然听到了张再景他们的谈话,他将脸转向西医团体,说:“各位西医专家,中医名家想和你们打擂比武,你们接不接招啊?”
孙院长老谋深算,一直坐在那里喝茶,一句话也不说。郑家华对他说:“孙院长,您德高望重,中医大夫要跟咱们过招,您说咱们接不接招儿?”
孙院长放下茶杯,将现场的所有人环视了一遍,才不紧不慢的说:“既然中医专家提出了打擂比武,我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俗话说愿赌服输,那就比比看吧,让事实说话。”
“好,好,既往中西医双方都同意打擂比武,那姚副局长您来说两句,怎么个比赛法?”
姚副局长站起来,说:“我刚才就在琢磨,能不能让中医西医来一场医术大比拼,这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比赛的场所我都想好了,为了公平起见,选择的病人与你们双方都不认识,我一会儿给爱仁医院的蔡院长打电话,明天咱们就去他们医院的内科病房,随机选择两位患者,一位采用中医治疗,一位采用西医治疗,十天为限,十天以后,我们根据疗效,判定胜负,现在,你们双方先推荐一位参赛者。”
中医团队自然选择了张再景,西医团队选择了郑家华。
姚副局长说:“这次比赛的裁判有三人,吴特派员、我和爱仁医院蔡院长。”
吴占文补充说:“明天上午八点,咱们爱仁医院内科病房会面。”
张再景回到家里,刚迈进大门口,老秦从门房里引导出来,慌慌张张的说:“东家,不好啦,老孟被警察抓走了。”
张再景一愣,问:“警察抓他干什么?他犯了什么法?”
老秦结结巴巴地说:“胡……胡芮卿死了,警……警察怀疑是他杀的。”
“老孟会杀人?开什么玩笑,就他,有那个胆量吗?你最了解他,这些年杀鸡宰鸭,哪一次不是老何帮的忙?”张再景根本不相信。
“东家,我也不信老孟会杀那个女人,老孟对她,那可是掏心掏肺的,哪舍得杀她呀?东家,老孟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您得想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啊。”老秦一边说,一边抹开了眼泪。
张再景安慰了他几句,匆匆回到中院,看到赵玉树,开口便问:“老孟被抓走了,你知道吗?”
赵玉树不慌不忙地说:“怎么不知道?几个警察穿着警服,大摇大摆地进了咱家院子,径直走到厨房,拷上老孟就要带走,要不是木香慌慌张张跑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警察来家里逮人,我急忙地跑过去,问他们为何随便来我家逮人,警察说怀疑老孟杀了人,你知道被杀的人是谁吗?”
张再景点点头说:“老秦已经告诉我了。”
赵玉树又说:“你说老孟这个人,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偏偏找个戏子,前些日子,竟然还将那个戏子带进了后院,两个人在假山后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这个老孟啊,简直被那个戏子迷昏了头。”张再景无奈的摇摇头。
“谁说不是呢?要说老孟好色贪杯我信,要说他杀人,我还真不信,那个姓胡的戏子又不是只跟老孟好,警察为什么单单怀疑是老孟杀的?不管怎么说,老孟毕竟是咱们家的下人,从小就在咱们家厨房干活,这些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也不能不管他,让他稀里糊涂地做了替死鬼。”赵玉树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看来她也担心老孟被冤枉。
“这样吧,明天让桂心跑一趟警察局,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处。”张再景安慰妻子说,“今天开会的事情,你倒是没问。”
赵玉书说:“这不是让老孟的事给闹的嘛,我都忘了问你了,会议开的怎么样?”
张再景把明天要到仁爱医院参加比试的事儿告诉了妻子。
赵玉树鼓励他说:“以你的中医功底,赢他们肯定没有问题,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只是我有点担心,选择的是爱仁医院的住院病人,爱仁医院也是洋人开的,他会不会作弊?”
“这倒未必,全市一共有两家外国人开的医院,爱仁医院是德国人开的,而隆华是英国人开的,他们两家彼此存在着竞争关系,我想蔡院长不会冒着名誉受损的危险,帮助郑家华作弊,假设郑家华真的需要蔡院长帮他作弊的话,那他这个医学博士岂不是名不副实?从这两方面来分析,明天的比试都不可能存在的作弊行为。”
赵玉树点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
张再景摸着肚皮说:“时候不早了,我都饿了,赶紧开饭吧。”
赵玉树告诉他,紫萸他们跟陈世栋打网球去了,晚饭在外面吃,从陈家做客出来,正好路过苏岚的娘家,她带着玉竹和远志回娘家了,明天才能回来。
“桂心呢?他不会也在外面吃晚饭吧?”
赵玉树说:“还不是因为老孟被逮走了,厨房里没人做饭了,今天的晚饭先让何嫂子凑合着做一顿,可还有明天、后天呢,这不,桂心找他何叔商量去了。”
张再景叹口气说:“这个老孟呀,真耽误事儿。”
正说着,张桂心从后院回来了,看见张再景,便要说老孟的事,张再景向他摆摆手说;“老孟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明天你到警察局跑一趟,问问情况。”
这时,木香和降香捧着着食盒过来,三个人便回大厅吃饭。
张桂心又将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父母。
原来,老孟那天去探望胡芮卿,大门从里边关着,老孟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胡芮卿当天没有到戏院里去排练,第二天、第三天也一直没露面。第三天晚上唱《赤桑镇》,胡芮卿扮演吴妙贞,水牌都写好了,纪老板觉得不放心,他寻思着,一连三天,胡芮卿连个照面都不打,也不知道晚上的大戏,她到底能不能唱?便派了一个打杂的去把胡芮卿叫来,自己亲自问问她,这几天到底干嘛去了,晚上的戏还能不能唱?万一票卖出去了,到时候她人不来,没法跟戏迷交代。
打杂的一连叫了三遍门,门也没叫开,便溜溜哒哒地回来了。
纪老板觉得不大对劲儿,便带着一个武生一块来到胡芮卿家门口,依然叫不开门,纪老板让武生翻墙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武生进去后,先给纪老板打开大门,纪老板一步闯了进去,嘴里喊着;“胡芮卿,你搞什么名堂?三天了,照面都不打一个,大热的天,我还得来找……他妈的,这是一股什么味?”
走到正屋门口,纪老板被一个臭味给熏得恶心欲吐,那个武生也闻到了,自言自语说:“怎么一股臭肉味?”
纪老板捂着鼻子对他说:“你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武生还在犹豫,纪老板从后面一把将他推了进去,武生战战兢兢地走到床前,发现胡芮卿早已惨死在床上,手里还握着一把剪子,刀口在她脖子上,上面黑乎乎的落满了苍蝇,恶臭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武生尖叫一声,跑了出来,蹲在院子里“哇哇”大吐,纪老板已经明白了里面的情况,拔腿便向外走,武生赶紧跟着出了门,问纪老板怎么办?
纪老板说:“我能怎么办?她六岁被父母卖到戏班子,三十多年过去了,也没见过他家人来找过她,谁知道她的家人如今还在不在了,即便是在,又住在哪里?”
武生说:“老板,你看是不是得先报官?”
一句话提醒了纪老板,他说:“可不是嘛,得到警察局报个案,到底谁杀了胡芮卿,等警察破了案就知道了,唉!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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