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几乎染红了林晓菲的半个身子,原本还有声息,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任聂震宇如何的呼喊都没有反应。
“小四。”怒喊一声,根本没有耐心等到救护车到,小四看到这情景也吓得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快速发动车子。
“菲菲,坚持住,坚持住……”此刻的聂震宇那还有往日冷峻淡漠的样子,整个人癫狂了一般,抱着林晓菲嘴里不停的呢喃。
从没有那一刻,聂震宇像现在这般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爱这个女人,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早就丢了心,却死死不肯承认,直到此刻造成这样的恶果,才明白他的所有别扭、幼稚的行为都不过是无法接受林晓菲心底有别人而已。
“快点。”看着血还在流,就像要流干一般,林晓菲的脸色已经白到透明,聂震宇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紧握着的拳头青筋暴露,冲着驾驶座上的小四吼道。
小四丝毫不敢怠慢,将车子开得更快,可是聂震宇还是不满意,“再快点。”
“老……少爷,您可坐稳了。”小四也豁出去了。
紧紧的抱着瘦弱的身体,这才发现从头到尾,他甚至从来没有好好的抱过她,明明已经是四个月的身子了,却瘦得可怜。
狭长的黑眸里闪过沉沉的痛苦,整个脑袋埋进林晓菲的胸口,“该死的,你给我撑住。”
嗤……
就这时车子猛地停住,聂震宇二话不说抱着林晓菲下车。
“医生,医生……”一身冷厉,抱着浑身是血的林晓菲,周围的医护吓得不轻,想要上去阻拦,却被一脚踢飞。
“马上安排手术,听到了吗?”有医生闻讯赶来,看到聂震宇如阎王般的冷酷模样,吓得怔了下,忙对着助理喊道,这时有急救病床推了过来,将林晓菲放上去,聂震宇还是不放心,跟了上去。
“病人大出血,先止血。”那医生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忙对其他人吼道,开始准备手术。
“家属先出去。”也管不了聂震宇身上的凌厉气场,医生吼道,聂震宇站在这里,一般医生根本承受不住那冷气。
“保大人,我要她好好活着,否则你们全去陪葬。”冰冷的声音穿过每个人的耳膜,竟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此刻的聂震宇比起地狱的修罗有过之而无不及。
雷越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就看到刚从急救室出来的聂震宇,没有丝毫犹豫的给了他一拳头。
这要是往日,聂震宇一定会狠狠地反击,可是这会他没有丝毫的兴趣,整颗心都绷的紧紧的,只有急救室里那个小小的人儿能让他牵挂。
“你这个混蛋,一定是你欺负她了,对吧?”雷越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开。”被雷越抓着衣领,聂震宇冷冷的发声。
嘭……
听到聂震宇的声音,雷越不但没有放开,反倒再次狠狠地给了聂震宇一拳,他恨呢,恨自己对这个兄弟过于尊重,过于相信他,才造成今天的恶果。
早知道当初他就应该不顾一切将小不点儿从这个混蛋的手里抢过来,好好的照顾,那样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聂震宇冷冷的看着雷越,脸色阴沉的可怕,坚硬的拳头已经握紧,就听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整个人转身就冲了过去,“怎么样了?”
“病人大失血,要输液,可是我们这边的血库不足。”医生也着急的满头大汗。
“我可以吗?”聂震宇说完才想起,他连林晓菲是什么血型都不清楚。
“我来。”雷越看了眼聂震宇,对着一旁的同事接着说道,“我们的血型一样,之前有过输血的经历,不用测试,现在就开始。”
雷越说完就被医生带了进去,聂震宇怔怔的站在那里,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这样无助的时候,甚至憎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只是雷越什么时候给林晓菲输过液?
紧紧握着拳头站在急救室外,心绷带紧紧的。
女人,你不能有事。
一个小时后,林晓菲终于从急救室被推了出来,人依旧处于昏迷中,聂震宇要走,却被一旁的医生喊住,“自己看看吧,作孽。”
说完就将东西交到了聂震宇的手里。
一刹那,聂震宇整个人僵在那里,握着容器的手颤抖的厉害,看着那才四个月刚刚成型的小生命,一种发自心底的疼让他整个人呼吸都变得不稳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将那小小生命交给旁边的小四保管,再交待了些许事情,才跟到林晓菲的病房。
人还没有醒来,呼吸很弱,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一旁的雷越还好些,侧脸看着一旁的林晓菲,目光专注,透着心疼,让聂震宇看的心里很不舒服,却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下午,林晓菲才缓缓醒来,整个人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纤细的手指抚摸在小腹上,一片平坦,她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不哭不闹,就这样安静待着,目光空乏,如同回到两年前,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只是这样静静的待着。
聂震宇看的难受,上去想握住林晓菲的手却被一把甩开,那刚才还没有生气的眼睛满是仇恨的冷光,看得聂震宇心里发怵,却没有躲避,再次伸手将林晓菲的手固定在他的大掌里,“有什么气冲我撒,不要跟自己置气,孩子没了,我们还会有,身体重要。”
与敷衍白悠悠的语气不同,甚至可以说林晓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本正经的聂震宇,连语气中都带着真诚,可惜那过去的经验告诉林晓菲,这个男人是个天生的戏子,他总是在耍花样,而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放开我。”失血过多,加上久睡,林晓菲的声音嘶哑干涩,但说出的话冰冷渗人,带着决绝的冷意。
聂震宇心阵阵的收缩,却并不放开,“乖,是我不好,我是混蛋,是恶魔,都是我的错,乖,不闹……”
心疼的将林晓菲抱进怀里,可那身体格外的僵硬,对他此刻的变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聂震宇亦是感受到林晓菲冷漠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沉郁,小心翼翼将那单薄的身体放回床上,“渴不渴?我喂你喝水。”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可惜林晓菲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身体依旧僵硬,眼神飘忽没有焦点,那过往的疼,让她真的没有办法一时半会接受这个男人,更重要的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
每一次相信聂震宇的结果就是站的越高跌得越重,而这一次的代价是她的孩子,她想用生命去守护的孩子。
一言不发的躺着,眼泪在眼眶打转,想到那样幼小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世界的美好,就早早的夭折。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菲菲,想哭就哭出来,相信我,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宝宝的。”聂震宇这辈子从来没有哄女人的经历,此刻却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这种本事,让那病床上的女人停止悲伤。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没有因为聂震宇的话有任何的波动,反而觉得刺耳,如果她的孩子还在,他这样对她说话,她也许高兴的连东南西北的都不知道了,可是此刻……她真的没有心情听这个男人絮叨那些。
如果这个男人的爱和温柔需要她用孩子的生命来换,她宁愿不要。
“菲菲……”
“出去。”聂震宇低低的唤林晓菲的名字,却只换来女人的冷漠。
雷越休息了一会,过来就看到僵持在一起的两人,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先让她休息吧。”
聂震宇看了眼雷越,再看了眼病床上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林晓菲,眸中闪过伤痛,但很快一闪而过,知道自己僵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竟真的退了出去。
林晓菲松了口气,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雷越心疼的望了眼,将病房的门悄悄的带上,他知道这时候林晓菲需要静一静,而且这种事情需要她自己想通,否则永远过不了这个坎。
退出病房的雷越正好对上聂震宇的目光,那一向温雅的脸色也带上了冷意,“我不管之前是怎样的,但我现在要正式告诉你,我的确喜欢她,只是以前介于我们的身份和你们的婚姻,只想当个旁观者好好守护她,可我发现我每一次的放手带给她的不是幸福,而是更深重的痛,既然你不爱,她交给我来守护。”
雷越的脸上有聂震宇从未见过的郑重,那是男人对男人的一种宣誓,既然你保护不好,就由我来。
这一刻雷越给予聂震宇的震撼不可谓不重,只可惜聂震宇是谁,之前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乱吃飞醋而不自知,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是我妻子,以前是,以后也会是。”聂震宇冷冷的说道,里面的坚毅和决心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还有他是你嫂子,你也记清楚。”雷越刚想反驳什么,聂震宇一个冷刀子过去,警告意味更浓。
“我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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