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的手迎着风抖了三抖,嘴角抽搐:这就是那个哥哥经常提起,小玉经常在自己耳边念叨的,风度斐然的沈小侯爷?
不是说面如玉冠,鬓若刀裁,唇若敷脂,眼似寒星满含情的吗?
怎么眼前这个男人除了个头出众,却是黑黑壮壮,甚至有些沧桑。梦雪心里想:他们说的跟自己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一定不是眼前这个。
梦雪不敢相信,不对不对,重新开始。
“请问,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流月院中?”梦雪满脸花开,笑得温柔似水。
“姑娘,她是沈小侯爷。”小玉再次抢答。
再次的重复犹如一块寒冰砸了辰渊两次,让他身冷心痛。只是三年而已,她怎么就把自己给忘了?
“梦雪妹妹长大了不少,阔别三年,你过得可还好?”隐去异样的情绪,辰渊迟疑地问道。
“托小侯爷鸿福,一切都还过得去。”梦雪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异样,心中疑惑:从未有人讲过自己和他的事,难道两人真发过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然而可是辰渊心里满是心疼:只是过得去。生在一个富庶之家,却可怜到和丫头抢糕点吃。而这里没有旁人,
她却只字不提书信的事。可见跟自己有书信往来的不是她。辰渊此时庆幸自己当时的敏感,早做了打算,不然就真的误了终身。
“梦雪妹妹为何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虽是如此,他仍不死心,还是想从她平静的脸上俘获一点点的温暖。
梦雪莫名其妙,想到三年前自己几欲死掉,恰逢得了天降大星的一股灵气才得以重生。
她自知和以前已是不一样,不知以前两人有着怎样的纠葛,故不敢乱说,恐他对自己起疑。而芳雪对他虎视眈眈,自己本就势弱,不接近他,也绝不能得罪他。
“咳,咳,谢小侯爷关心,我因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殁了,当时只有小玉在身边悉心照顾,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因此以前的事不大记得了。”她低下头躲避那炽热目光。
虽然梦雪轻描淡写的带过,却让辰渊心疼不已,千头万绪梗在喉中,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也无法说起。
不过梦雪说的也不都是假话,家里的大事件,小玉当晚已经讲过了,只是自己和辰渊的事,她已是不记得,也无人和自己提起,可能怕她再受刺激吧。
然世间万物,冥冥之中都有阴阳平衡之说,本是命数已尽,却生龙活虎重获新生,那必然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拿去做了交易。
辰渊默默的看着梦雪,眼里盛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好似要把梦雪吞并淹没。
他的眼神里有着太多的探索,让梦雪不敢直视。她把脸撇到一边,去看见小玉把盘子里所剩无几的点心,吃了个精光。
好得给我留点啊,梦雪心中哀叹。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无论心思有多大差异,主仆爱吃的特点却如出一辙,或者说,在吃这一方面,两人没有主仆之分。
“辰渊哥哥~”听到这声音,辰渊不回头也知道是芳雪,她还是如三年前一样,只要辰渊到流月院中,她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必定跟了来。
本来她心中是有些顾虑的,因见到辰渊回来来,怕冒充梦雪跟辰渊书信往来的事被揭穿。但是赵姨娘却是劝她:一定要跟以前一样,这样才不容易露馅。
虽说被揭穿是早晚的事,但一定要沉住气,若是辰渊先说出来,那她们刚好借机逼婚。若芳雪先说出来,反而对她们不利。
赵姨娘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说出来,就好好的追着小侯爷的就行。
见芳雪来了,梦雪脸色立刻结了一层霜,想起那日在景止房中她对自己的态度,又因赵姨娘缘故,并没有招呼她,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梦雪进了屋子,辰渊也要跟了去,却是慢了一步,衣袖已被芳雪拉住了。
“辰渊哥哥,你三年答应我要到我哪里喝茶的事,你还记得吗?”芳雪娇羞的低着头,拉着辰渊的衣袖倾诉着心底的思念。
辰渊无语望天,这都什么时候的芝麻谷子了,怎么还记得这么清,而且跟讨债一样催着。
怎么该表态的不表态,不该表态的上赶着来。
想到梦雪对自己的冷淡,他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个膏药一来,她就一声不吭躲了起来,许是吃醋了?
“芳雪妹妹如此盛情,我定当赴约。”辰渊转过头随口敷衍她。
“真的吗?辰渊哥哥......”芳雪的话未说完,便喜出望外的抬起头又去看他。
然而,一抬头,眼里的喜悦却立刻被现实打散。辰渊一口白牙和满脸的古铜色,吓得她后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脸色先变了变。
她心里默念:一切为了名誉地位,丑点算什么?
不出半刻钟,她却仓皇而逃。辰渊确实越来越有男子风味了,他把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男子风味,一一展示给芳雪看。
当众挖鼻屎,直接对着她弹!芳雪娇滴滴的金家二姑娘,那里受得了这种委屈,立马鼻头一红,双眼含泪,哭着跑开了。
她恨恨的想,自己委屈三年等他归来,竟是这样的结果。赵姨娘也不是没有给她物色过求亲男子。
只是他们大都是身份不高,求娶她,只不过是图金家的钱而已。母女两个都是心比天高的人,钱不缺,缺地位。她就是要高嫁。
作为金家第一个女儿,若是她嫁得不好,被家中的妹妹比了下去,她怎会甘心。
没有谁比辰渊更合适的了,所以她才会舍弃其他树木,就盯着辰渊这颗大树不放。
谁料,等了三年,回来的竟是这样的辰渊。她受不了这委屈,转身就跑到赵姨娘房中哭哭啼啼。
赵姨娘听她如此这般说完,也一时语塞,嘴巴张张合合才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这,男人嘛,就是用来驯服的,眼前这些小恶习算不得什么,现在他已归京,假以时日便都改了过来的。”
顿了顿又安慰她:“至于皮色,京中最是养人,过段时日,自然就恢复了。”
芳雪却不听,想起那团鼻屎直接冲着自己弹过来,精准无误的弹到了自己脸上她就觉得恶心。
仿佛身上已经沾染了无名的脏臭,她拿起帕子狠狠擦着脸。
赵姨娘慌得按住她的手:“我的傻孩子,再擦下去,仔细面皮都要破了。”
芳雪又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只顾呜呜地哭。
辰渊见芳雪哭着跑了,毫不在意。他心系梦雪,急忙进入屋内,却被梦雪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小侯爷,您是外男,进我的院子已是逾距,怎好在进我的屋子?您这不是损害我的名声吗?”
本以为他会跟芳雪一起离开,没想到他居然还赖着不走。
在院中吃糕点的小玉,见冷漠的梦雪和紧追不放的小侯爷,傻傻地想:当初小侯爷给二姑娘送簪子,伤姑娘那么深,怪谁呢。
辰渊心中如箭钻心,梦雪的一声小侯爷,已经将两人的距离拉远,此时她竟说逾距,想起三年前两人的亲密,如今竟是物是人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对自己如此冷漠生分?
辰渊目光微闪,也不说话,朝梦雪走近两步。
他这一举动,吓得梦雪连连后退,边退边结巴:“小,小侯爷请自重,若是这样折辱良家女子,于您无益。”
“梦雪妹妹,这三年,你可有想过我?”淡淡的哀伤再也抑制不住,随着这话晕开。
“家中姐妹都对小侯爷如兄长般思念。”梦雪故作镇定,好似周身设了结界,一脸平静的回答。
辰渊瞧不出她脸上任何异样。不能逼迫她。他对自己说。
转眼望向窗外,只见那颗满是绿叶的枫树还顽强的证明着自己还是原来的那棵树,只是因季节原因,颜色不同而而已。
她说的对,现在她已长大,他们之间已经空缺了三年的时光,现在她待字闺中,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不避嫌的陪着她了。更何况,自己身上还负有重任。
他突然收走哀伤,一丝笑从他嘴角蔓延到眉梢:你是我的,跑不掉。
他要做这样的人,属于他的,就算设下天罗地网,也会把她网到自己怀中,好好保护。
院中的小玉已是吃饱喝足,正在热火朝天瞎忙着。
“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他强有力的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梦雪呆坐在屋内,疑云越聚越多。
走至院中辰渊招呼小玉过来。
“你家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我家姑娘吃得好,睡得好,不仅体健,连性格也变强了,可好了。”小玉一脸认真回他。
辰渊听罢无语,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见问不出什么话来,摆手让她继续忙去了,带着依恋离开了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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