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辰渊景止连忙冲了进去,只见梦雪跌坐在那棵红枫树下,呜呜咽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而倩雪和芳雪却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见有人来,两个欺负人的小姑娘哼了一声,自觉无趣跑开了。辰渊看梦雪一个小小人形单形只,已全无当日的活泼灵气,竟是一幅老气之像。
而此时院中满目凋零,比那日两人初见更无生气,顿时心里涌起一片凄凉之情。
辰渊见梦雪咳嗽不止,面色潮红,忙去为她抚背顺气,梦雪摸了下泪,去捡那摔碎的琉璃攒珠簪子,哭的更凶了。
“三妹妹别哭了,再哭会咳的更厉害。”景止给梦雪顺了顺背,低声劝道。
梦雪不理,只管以泪洗面。辰渊心中五味陈杂,见她这样,心里又想起自己的姐姐。
如今处境凄惨,这个粉团又不聪明,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如姐姐一样香消玉殒了。
心中涌起一股保护之欲。思索一番,已是有了主意。于是与景止一起安慰梦雪一番,等她睡去,又交待唯一的下人小玉好好照顾梦雪,才离去。
“我想跟你做好朋友,到你家念书。”出了院门,辰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景止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是个勤奋上进的人,我也是,你爹肯定喜欢我们两个一起读书。”辰渊一本正经。
“可是,你不是我家人,我爹不会同意的。”
“我自有办法,等你爹回来,若问起你今天带我进来的事,你就只管说小侯爷喜欢与你一处念书写字。”
景止本就是心底纯良忠厚老实之人,见这个少年不是坏人,想着自己读书有个伴也是好的。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景止回到府里,先去拜见了叔伯,向他说道:“叔父,我今日在街上了遇到了金大人家的嫡子,那金家嫡子跟我一样是个爱玩的,我们俩简直一见如故。”他边形状无端的说着边扫了眼他叔父。
“他还盛情邀请我去他家念书呢。我想他家那种小门小户的,能有什么好的,但是又想到能一起玩,觉得也是很好的。”
他说完这些话,本来还在慢悠悠喝茶的叔父,此时却停了下来。辰渊心中一阵窃喜,忙趁热打铁。
“就是他是个软蛋,说了不算,我得自己出束脩。”边说边瞄他叔父一眼。
他叔伯因他顽劣不堪,带坏族里其他子弟,整日搅扰学堂,正发愁犯难。
今日见他自己提出要出去读书,而且听他说金家嫡子也是个爱玩的,两个顽劣一处,自是不学无术,正合了自己的心,于是求之不得爽快答应了。
叔伯自己也不出面,只写了一副帖子让下人去准备,明日就把他送了去。
次日候府下人带着族里叔父写的帖子,与辰渊一同去了金府。
金老爷因自身只有钱财,故而贪恋名声,是那巴结追名逐利之人,想着小侯爷来家中读书,也是脸上有光的事。更是心中喜悦,满口答应。
就这样,辰渊得愿以偿去了金府与景止梦雪为伴。
金老爷见沈小侯爷要来他家读书,更是求之不得,他想自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财,名声更是自己所遗憾的。
而且自己把宅子买在繁华地带与官员为邻,又把自己家中最好的宅子给相爷住,为的也是个名声。
而他家世代经商,竟无一个入仕的,为此他爹含恨而终,他不能完成他爹的遗愿,所以把希望都放在了景止身上。
如今小侯爷要来自己家读书,是脸上有光的事,所以又回了一封书信给辰渊叔伯,说小侯爷既是夫人娘家人,那就安心在金家住下,一切费用皆有他来出。还特意选了一些金银宝贝一并送了去。
辰渊叔伯甚是满意,有钱财拿,还少了个麻烦何乐不为。
时光如流水,弹指一挥间已是过去九载,在这坎坷的环境里,当时爱哭的小姑娘也已长大,不过爱哭的习惯依旧如此,还增添了胡思乱想,多愁善感的性格来。
此间,辰渊的叔伯曾派小厮问过他的功课如何,辰渊却答:“勾栏里的戏曲比较好听,美人也多,若是叔伯想去,我给推荐一家好的,包您乐不思蜀。”
他叔伯听了面上怒火直冲,但暗里十分满意。只要这个名头在,圣上的赏赐就在,只是君恩有时尽,自己子孙后代还是要早做打算的。至于辰渊的后代如何,就与他无关了。
这日辰渊见金家的二姑娘芳雪开了脸,还戴了一个很漂亮的发簪,让她原本讨厌的脸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想起梦雪曾被摔碎的那支簪子来。想着若是梦雪及笄时,也能簪上漂亮的簪子,定是美极了。于是自己便去给她选了一支戴流苏的碧玉簪来,手一抖,那流苏便摇曳起来,霎是好看。
揣了簪子和买来的糕点至梦雪院中,他照例把带来的糕点一股脑塞给她。梦雪正在看书,被他这么一塞吓了一跳。
“你也别太用功了,就算你家重入仕,那也是你哥哥的责任,你就别想着考女状元了。”辰渊说着把他手里的书抽走,让她吃点心。
“辰渊哥哥说什么呢,只是心中孤寂,唯有读书写字才能填补。再说,我哪里有什么考女状元的命。”梦雪黯然神伤,转头去看那又开始泛红的枫叶。
“你快尝尝这糕点,还热着呢,是京中新开的,队伍排的可长了,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辰渊自知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
“辰渊哥哥教我识字读书,难道就是为了取笑我?何必下这么大一盘棋,倘若我目不识丁岂不是更能让你逗趣。”梦雪心里知他无意,嘴上却不放他。
“快给你家姑娘倒杯水来,小心她噎到了。”
辰渊知她担惊受怕惯了,所以小性子又犯了,也不去跟她计较,拿了一块糕点便塞到她又要伤人伤己的口中。又招呼丫鬟给她倒茶水。
“姑娘好吃吗?”一旁的小玉咽了下口说,抽抽鼻子,忙不迭去给梦雪倒了杯茶放到桌上,仰脸问道。
“全部给你,快去躲起来吃吧,省得别人笑话我们。”梦雪被辰渊弄得一股气堵在心中,又见小玉这副馋样,有些好笑,但因心中有气,便拿盘子塞到小玉手中。
而辰渊手伸到袖中去摸那枚簪子,欲要拿出来给她,好哄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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