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何细腰当然也听不懂,但是她人老成精,直觉不是句夸赞话,因此谨慎起见,打消了在南清漓身上抠唆钱的念头,调转矛头,捡软的捏起。
“小山,你进屋里看书去,小川,你现在上山砍柴去,天黑前砍不够三大捆,晚上没你的饭。”
南小山心底涌起一股子失落,在这儿,他根本就集中不起心思看书,本以为奶奶何细腰会带他去老宅子里,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好吃好喝地侍候着。
可事实上,不仅午饭没着落,而且还让南小川砍够三大捆木柴。
记得父亲钱大柱起个大早,一天下来最多才能背回来两大捆木柴,这明摆着就是存心刁难。
南小川放弃读书,终究是个没出息的村夫,但是他南小山以后肯定是要做大官的人,在奶奶这儿,他却也没受到什么高度重视。
此时此刻,除了南清漓,没有人看见鬼原主从屋里飘出来,隐在何细腰的身影里,一脸得意洋洋,“我把那一对黑心爹娘骂了个痛快,好过瘾啊!你蠢死了,别管南小山和南小川,让他们上大街讨饭去,让那两个黑心的老东西好好看着,死了也甭想舒服!”
南清漓心里默念,大柱伯伯,兰娣阿姨,你们放心吧,我会尽一己之力照顾好你们的一对儿子,不过,你们的女儿现在这种状态,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她侧脸一笑,看着南小川认真表态,“小川,爹娘没了,长姐如母,我会好好待你和小山,还是那句话,你俩好好温书备考!”
南小川怔楞了一下,终于释然而笑,“大姐,刚才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以为你生气了,不管我了!”
南清漓心里失笑,说到底,她更喜欢南小川简单通透的脾性。
这边姐弟俩笑脸相看,亲情骀荡,何细腰再也坐不住了,叉着腰站起来,怒斥,“吴南氏,你就是个外人,给我滚一边去!”
南清漓丝毫不恼,语气不软不硬却直中要害,“奶奶,如果二叔生了病,你会抠唆二叔的看病钱吗?如果二叔和二婶没了,你会把他们交给王半仙赚尸首钱吗?”
何细腰做梦也没想到南清漓来这招后发制人,她当然不会那么恶劣地对待南二柱,至于深层次的原因鲜有人知,她以为文家屯子里的村人都不知道究竟。
眼看到嘴的肥鸭怎舍得让飞了,何细腰气急败坏,不管不顾众人的鄙夷目光,“芦花,银梅,小山,给我把这个贱寡妇撵出去!”
南小山听得真切,刚才大姐可说了,长姐如母,她让他和小川好好温书备考,还有之前的那纸契据,大姐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都说君子坦荡荡,大姐一介女流都做得到,他岂能逊色。
白芦花和南银梅见南小山和南小川挡在了南清漓的身前,这母女俩都没有好脸色,白芦花耍横,“你们两个有娘生,没娘教养的野崽子,如果以后想在老宅子里吃上一口热饭,就马上滚一边去!”
南清漓寂然不动,因为她眼角余光瞥见文翠叶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
这个男人面色微黑,肩背布囊,右手勾着一个铜串铃……
南清漓前世的专业知识不是摆设,这是古时候铃医的装备之一,虎撑。
她猜测这个男人就是张大夫,他肩上的布囊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盛放了不少药材,这布囊也就是铃医的另一装备,药囊。
南小川迎上去,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眼泪吧嗒直落,“张大夫,你来了也没用,我爹娘都没了!”
张大夫按住南小川的肩头,捏了一把,温声抚慰,“小川,男儿有泪不轻弹,好孩子,你哥哥对我说了,我就想过来看看,带我进屋里!”
南小山去报丧的路上,遇见了张大夫,后者追问之下,他只简单说了父母的死讯。
文翠叶胆小,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走到南清漓身边,万千善意同情集于一句轻唤,“清漓!”
南清漓会意一笑,“翠叶姐,我没事!”
在文翠叶看来,南清漓刚刚没了可以庇护她的丈夫,又失去了父母双亲,换做一般的女人肯定会伤心得疯掉,或者抑郁成疾。
文翠叶不知道南清漓根本就不是一般女人,她的芯儿可是来自一个名为地球的文明星球,她可是那儿高等医学院培养出来的高级智慧生物。
重点是南清漓与吴大顺素昧平生,更谈不上喜欢,所以她不会伤心丝毫;
而南大柱夫妻俩和她也没有实质性的亲情关系,所以她只会善待他们的子女,仅仅如此而已。
文翠叶低声说了几句家常话,张大夫来屯子里是为她娘蔡闰枝看病的,她已经让丈夫文春生去找她爹了。
南清漓讶异,问及蔡闰枝得了啥病,文翠叶轻描淡写说大概是这几天茶饭不好,口舌生了不少疮。
这样一说,玲珑剔透如南清漓有点过意不去,蔡闰枝这是心火导致的火疮啊,病根就是她那笔十一两银子的欠债。
要不自己先还五两银子,聊表诚意?这念头也就是犹如电光石火一闪即逝,南清漓觉得还是凑足了银子,一次性还清更显妥当礼貌。
不过南清漓不知道,文翠叶也让张大夫把了脉,具体原因只有她和丈夫文春生清楚……
很快,张大夫就大步走出来,径直走到了何细腰跟前,不由分说斥责。
“南大柱这样的病人经我手治好的有几百个,他再连续服用一周的草药,就可以好利索,以后只要注意饮食规律就可以,你一个为人父母的,竟然抓着那七两银子不撒手,我行医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狠心无情,不慈不善的娘,皇帝都不踩病人,你却拿儿子和儿媳妇的生命当儿戏,如果小山弟兄两个送你去县衙问罪,你是要受刑坐牢的。”
最后一句,张大夫最后一句真的威慑到了何细腰,可财迷心窍的她还等着拿尸首钱呢,当然不会轻易地就此罢休……
毫无感情投入,何细腰直着脖子干嚎了几声,缓缓地蹲下去,毫无形象地叉腿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心肝儿肉疼地哭嚎起来。
怎么形容才恰当呢?何细腰就像是哭丧哭九场似的,一会儿哭自个儿的男人南槐树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一会儿哭南大柱是个不孝顺的。
不傻的都明白,南何氏只求钱合适,她这是哭银子呢!
张大夫连半句象征性的安慰话也没有,反倒是询问南小山和南小川有没有什么打算,他镇上的医馆正好聘用学徒,如果他们有意学医,他可以亲自带,一点一点地传教。
读书做官是一个非常高大上的理想,张大夫清楚这个理想的实现离不开寒窗苦读,更离不开家里雄厚财力的支撑,而这小兄弟俩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寡姐,这条仕途之路真没法再走下去。
南小山沉思不语,他巴不得南小川立即答应下来,那样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读书人,家里的银子肯定紧着他一个人消耗。
南小川眉头紧蹙,最终摇摇头,“张大夫,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不过我对学医没兴趣,不是这块料子,真怕污了你草春阁医馆的名声。”
虽然南小川年龄尚小,但是他经历得比同龄人多就早熟了一些,他不想去镇上医馆,只想守着哥哥和大姐这两个亲人。
南清漓略略诧异,张大夫既是镇上草春阁医馆的馆主,怎么却是一身平易近人的铃医行头?
张大夫不是强人所难的脾性,他笑了笑,再不提这茬儿,与两兄弟聊开了家常。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各种鄙弃着何细腰的所作所为,这时,里正和文春生进了院子。
当文春生找过去时,里正文瑞正在山上招呼凌青呢,他还诧异了一阵子,凌青的主子,那个金尊玉贵的娄公子说好了今天要亲自过来,怎么就没了影儿?
当时文瑞一听到南大柱夫妻双亡的消息,就头皮发麻,这不能怪他,毕竟这个封建时代鬼神迷信思想盛行,他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想不相信都困难。
他心底窜出来一个念头,是吴大顺的凶魂夺去了这夫妻俩的命?
所幸凌青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表示理解,让他赶紧回屯子里处理。
文瑞看着姐弟三人脸色还好,尤其是南清漓跟没事儿似的,正与自己的大女儿聊得欢畅,他心里放松了一些。
天知道他在回来的路上还忧心忡忡,南清漓千千万别介心焦上火病倒了,或者是疯掉了,不然,欠他家的那笔银子就没有希望要回来了。
南大柱夫妻一下子没了,南氏小兄弟肯定是仕途无望,两个人都是细胳膊细腿的文弱书生,自己能够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帮着还那笔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文瑞怎么就相信南清漓能还上钱?事实胜于雄辩!他亲眼看见不年不节的,南清漓给小雪和小鹏吃好的,而且,那浓浓的猪油香味儿浸染入他的衣服,带回了家里,妻子蔡闰枝对于南清漓的买肉钱还胡乱瞎猜到了大半夜,心焦焦得乃至口舌生了疮。
还有刚才下山时,文春生跟他说了,他们帮着给吴大顺打墓的几家人都有猪肉份儿,小鹏送过去的,每家两斤。
文瑞对坐在地上号丧的何细腰,连半个眼神都懒得投过去,他进屋里一遭折返出来,与张大夫寒暄了几句,等后者告辞离开后,他这才将姐弟三人叫到了堂屋门口,表达了逝者入土为安,生者节哀顺变的意思。
南清漓表示没意见,南小山声称和长姐一样,南小川掉着泪的同时点点头。
文瑞马上让文春生找几个人去打墓,何细腰耳朵尖,想趁机捞钱,她哭嚎着插嘴,如果想在南家祖坟那片儿打墓,就必须掏十两银子。
南清漓当下表示,另外选块不用花一文钱的荒地。
南小川看着南小山,后者本想委曲求全,依附于老宅子那边,但是何细腰的做派让他寒了心,他表示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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