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温叶庭与韦筠也收拾妥当,准备分开前往慕华宫赴宴。
进宫后温叶庭一直留意四周,试图找到清客,可一直到了宴会的厅堂,也并未见可疑之人。他心想莫非猜测错了,其实清客夫人今日并不会出现,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又不敢放松警惕,便与韦筠隔道相望,各自心领神会。
韦筠正坐在厅堂上方的左侧,离王淼的正桌一阶之隔,温叶庭和韦筠的手下则混在厅堂下方左侧的各官员之中。宾客纷纷落座,下人便把佳肴依次奉上,可王淼与玉夫人却迟迟没出现。
温叶庭正觉百无聊赖,见花间跟着一位小姐走了进来,乖巧站在了他的对面。他抬眼看她,她却一直低着头,只用藏在袖口的手指迅速地向下指了指。
温叶庭心觉诧异,莫非是这地有何异样?便故意用手肘把杯子碰倒落地,自己则佯装拾取之时观察了下地面,乍眼一看这地与其他各处并无什么不同,但奇怪的是这地砖似是新敲上去的,还有些细小的缝隙。
温叶庭实在不解,又起身望向她。她捋了下耳畔的碎发,又趁机给他比了个向下的手势,仿佛还是在暗示他地下有疑。
后来她心生一计,俯身给周小小斟茶,却假装手滑,将茶水洒了一地。
周小小回头瞪她,她抱歉地笑笑,蹲下身却不急着擦拭,又给对面的温叶庭指了下地上的茶水。
“难道花间是想告诉我要以水泼地?不然这好好的,为何要故意把水倒在地上呢?”温叶庭心里想道,于是也照做不误,斟酒时,趁众人不备借机往地上一摔,也俯身往下去。
这时地面有些异样了,那酒洒到地砖冲开了一道痕迹,温叶庭用手沾染了些,发现是黑色的粉末被水给凝结了。
温叶庭转念一想,不对,这是火药残留的粉末,原来这地底下埋了火药,所以花间才会一直示意他当心脚下。
可这厅堂里不止有蜀州的朝廷命官,还有秦都的太子韦筠,王淼为何要做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况且一会儿他与宠妃还要来参加筵席,若是发生爆炸对他也是亲者痛,仇者快,何至于斯?
不过当下处理掉火药才是正事,否则这大量的火药一旦爆炸,这厅堂内所坐之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正百思不解时,王淼从门外踏进来,陪同在他身侧的则是陶玄驹。众人便起身恭迎,他阔步走到正桌前,举起酒杯向堂下各位致意,便落座了,陶玄驹则站在王淼的右侧,与韦筠近在咫尺。
韦筠听得王淼问身旁的宦道:“这玉夫人怎么还没来?平日里拖拉也就罢了,今日此种场合可不行,快去催促一下,以免失了礼数。”那宦官便退下了。
王淼又转向韦筠说道:“多谢殿下前来,真是蓬荜生辉。拙荆无知,怠慢了,还请殿下见谅。”
韦筠也举杯示意,“这玉夫人想必也是出尘脱俗,女子梳妆花费些时间也是自然,我这佳酿珍馐享用着倒也痛快,州主不必介怀。”
于是宾客们便又开始推杯换盏,正觥筹交错间,只见门口一蒙面黑衣人用刀架着玉夫人的脖子,跌跌撞撞地矗立在门外。王淼却显得神色自若,从那正堂上站起身来,陶玄驹则站在一旁。
玉夫人的发饰早已散落,披头散发凌乱不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慌张喊道:“救我!”
众人大惊,侍卫便上前将她二人围住,随后她们一步步地往里走来。
“是姑姑。”
她听到花间的声音,又看那人确与清客身形相仿,于是不敢打草惊蛇,便只能定在原地,望着她。心想道:“清客姑姑怎么会劫持玉夫人呢?她这是何意?”
她转念又想,若是能够趁机将众人引出厅堂,那这埋藏着的火药便也无用武之地了。
于是她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那玉夫人身上,不经意地随手拿起一颗无名子,用力弹射在面前的侍卫腿上。
那侍卫腿受击,一下扑倒在地,连带着门口的侍卫也一并摔下。
顿时几人趴在清客的面前,阻住了她前行的道路。她也将计就计,一边从门口往庭院里退,一边高昂说道:“都离远点,刀可没长眼。”
侍卫便沿着庭院将她们整个团团包围住,但都不敢靠近,众宾客见此场景也不敢声张,都立起身来往外探察。
王淼想到若是她不进门来,这火药必定是用不上了,只得急着命令陶玄驹前去。
韦筠更是如坐云雾,给温叶庭使了个眼色,温叶庭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王淼站在堂上,高声开口道:“来者何人?挟持玉夫人可是死路一条,你可知道?”
那人淡淡答道:“无名之徒,但求取你一命。”
王淼听罢轻蔑一笑,便下令官兵上前,陶玄驹也顺势跃身而起。
那玉夫人大惊,王淼居然丝毫不在意自己还在贼人手中,三言两语间只顾捉拿此人,便也不管不顾,欲挣扎脱身。
那人见玉夫人奋起反抗,四周全为侍卫,随即手中刀落,在玉夫人的肩上砍了一刀。然后将她推向涌上的侍卫,并未伤她性命,而是借机飞身至屋顶,陶玄驹便追了上去与之交战。显然,清客不是陶玄驹的对手,只能勉强接住他的长刀,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顿时厅内乱作一团,众人都不管不顾地站起身来,王淼便着急忙慌地走到了门口,观察着屋外的动静。
她也有些蠢蠢欲动,王淼就在不远处,若是突出人群重围去刺杀他也不是毫无胜算。
她正犹豫是否要动手,霎时间,只见门口处一华丽着装的人猛然冲向王淼,用手中的匕首扎进王淼的后背。
王淼却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众人这才看到他身穿软甲,刀枪不入。而身旁一些看似文弱的书生从衣间拔出长刀,也纷纷上前护在王淼的身旁。
一人用长刀架在那刺客的肩上,挑起来他的脸,下巴上还留着淡青色的胡茬。
“这谁?”她正犹豫着是否要搭救此人,只听得花间回道:“面生得很,我也不知。”
王淼瞟了一眼那人,眼神中有些意外,也有些轻蔑。开口说道:“你居然还没死,可笑。”
那人冷笑几声,正欲说些什么,王淼抽出身旁侍卫的刀,刺向那人的胸膛,只见一刀毙命,一命呜呼。
看到这边又出状况,温叶庭便趁机溜到门外,藏在侍卫中间,向屋顶的陶玄驹暗中射了一刀,给了清客一个逃脱的时机。
于是清客便从屋顶跃下,陶玄驹则紧随其后。
王淼见状,下令将堂中各人疏散,那周小小已吓得花容失色,石径悠便去扶起瘫坐在地的她。
随后,王淼转向韦筠说道:“殿下,今日让你受惊了,实在惭愧。此人乃是十恶不赦的江湖刺客,不知他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敢来这里造次,还望殿下莫见怪。”
韦筠点点头,作惊恐状说:“州主,你州内事务自行处理即可,我不便过问。这天色已晚,出现此事大家也都惊魂未定,我就不打扰了。”说罢也往外走。
她将周小小扶往礼部尚书处,他二人眼见都受了不小的惊吓,便互相搀扶着,只听得周小小哭道:“爹,我想回家,快点!”
两人便阔步走开,众人皆作群鸟散。
她看了一眼屋外的温叶庭,两人才知这宴会从头到尾便是一个局。
来参会的所谓官员和城中显贵,大多都是影衣卫扮成的,且入座后是分列两侧各处,确保能够及时控住整个厅堂。王淼在厅堂底下埋上火药,便是知道若有人浑水摸鱼,而他没能掌控住局势的话,就下令各处的影衣卫炸它个措手不及,自己则从正桌后的屏风处逃走。
这个局,显然不只是为了防备刺客,还冲着堂下坐着的韦筠。
一旦韦筠插手此事,他便会借机拼个鱼死网破,以火药相胁。倘若韦筠不幸罹难,也可对外谎称是刺客所为,自己也折损不少得力干将。
幸亏的是,此次未能如王淼所愿。
他二人一前一后往外,见四下无人,温叶庭低声问道:“采采,刚劫持玉夫人的是清客夫人吗?那刺杀王淼的又是何人?”
她摇摇头,“逃走那人身形倒与姑姑相差无几,但刺杀那人我也不识,但我也不知为何姑姑会与此人联手。”
“暂且不说了,我们先去与韦兄汇合,我想他必须得回趟秦都才行了,王淼对他已起杀心,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温叶庭说罢,便拉着她快速离开慕华宫。
没曾想两人行至一棵树下时,却看见地上隐约有血迹,温叶庭心生警觉,小心上前查看。只见清客正躺在树下,身受重伤,血流不止。
她顿时慌乱,欲前去扶起清客,见树下那人又强撑着拿起袖剑,她便吞声忍泪地说道:“姑姑,是我……”
远处官兵正四处搜寻,温叶庭立马背上清客,对她说道:“我先带夫人出宫,你想办法脱身,我们在原先藏身的地方汇合。”说罢便跃身翻墙而出。
她便故意发出动静,引得官兵往其他地方追去,然后趁机逃走了。
众人在房里围坐一堂,清客已是气息奄奄。
她低头靠近清客,听见清客开口杂乱问道:“成功了吗?”
想必清客当时顾着与陶玄驹周旋,并未观察到屋顶下那人的决绝,所以她不知是否该如实相告,游移了下,清客见她如此倒也明白了,继续说道:“果然没有那么容易,那他怎么样了?”
她定住心神,“死了。”
清客眼里仅剩的那点光也黯淡下去,痛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轻轻握住清客的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她许久没有看到过如此热烈又汹涌的泪水了。
清客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交与她,转而说道:“花间,姑姑一向对你辞色俱厉,在你面前甚至很少笑过,你不要埋怨姑姑。我不敢对你和颜悦色,怕你会因此得意忘形,便就习惯了严苛待你。是姑姑错了,是姑姑自以为是,你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因为几句该有的夸赞就忘乎所以呢?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多对你笑笑,好几次想摸摸你的头,鼓励你没关系,但又碍于情面没能如此。若是给我重新再来的机会,我想我可能还是做不到像玉茗她们那样,但我会尽量,尽量对你再温柔一些,在你欢欣鼓舞的时候同你一起开心,在你怏怏不乐的时候选择慰勉而非置之不理。原谅姑姑这次要先走了,剩下的路还很漫长,但愿你今后不会再经历此等别离。”说罢清客胸前的血又不停流淌出来。
她感受到了来自身体深处花间的悲伤,眼泪不自觉地就流淌了出来,梨花带雨般地拼命摇头,哭道:“姑姑,花间从未责怪过你……”
清客艰难地伸手摸摸她的头,拜托道:“花间,姑姑有一事相求,若你们能找到那人的尸骨,请将我与他葬在一起,还有刚给你的那封书信,你看后便知我今日之事缘由,到时也在坟前念给他听吧。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话音刚落,清客便合眼,命染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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