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早晨总是伴随着轻灵的鸟叫。
早上,不知道在哪里野了一夜的小刺猬翻窗而入。
本以为回来得早,能偷个摸。
结果刚落地,就感觉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冷冷的视线。
缓缓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眸子。
心虚的叫了一声:“哩...”
白木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小刺猬,随即转身去穿衣。
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小刺猬却觉得那眼神,像是那冬日刺骨的风;
穿过它的刺,刮的皮肉生疼。
它可不想丢了这长期饭票,抖了抖浑身的刺,讨好的一步三探的跟上前。
阿软随手拿起了手边的淡青色衣衫,套在身上。
披风也拿起披上。
“再上前,我就把你扔外面。”
看都没看,就好像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
那小刺猬见白木雨没反应,凑上前正要顺着衣服往上爬。
抬起来的两只前脚都准备好了,却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定格住。
两只脚,硬是生生的止在了半空。
圆融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左摇右摆。
眼看着就要摸上去了,小刺猬此时发挥了超长的潜力。
也不知是肚子还是腰,以诡异的灵活角度一扭,咣唧倒在了一边。
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哩....”
白木雨不为所动,抬脚从小刺猬的身上跨过。
见装可怜没用,小刺猬一个翻身起来,赶忙追了出去。
本来就入了冬,打开房门,地上尽是白色。
只在窗户旁,一串黑色的小脚印从远处蜿蜒至此。
院里的亭子里,不知何人何时摆上了热茶点心,远远的冒着热气。
小刺猬跟着白木雨进入亭子,身后留下了又一串黑色的小脚印。
黑色的脚印,与这白雪,格外的显眼。
而在暗处,看着白木雨捧着热茶喝,音亓露出了一种养女儿的满足。
小刺猬一个跃起,跳上了台子。
小短腿立刻就要去拿盘子里的点心。
偷摸的小动作,生怕被白木雨发现了。
却是出乎意料的,盘子被白木雨伸手推至它的面前。
小刺猬微仰着脑袋,有些疑惑,“哩?”
白木雨轻声说道:“下次回来洗干净。”
小刺猬顺着白木雨的视线看过去,雪地上一串黑色的脚印。
许是意识到自己有多脏了,小刺猬在原地蹭了蹭脚上的土。
“哩...”
只能说出单字节的声音里竟然隐约听出了羞涩。
一人一刺猬坐在这亭子里,好一幅美景。
不远处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僧人。
小僧脚步落地有力,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端着一手,步履坚定,目标明确的朝着亭子里走来。
却在台阶前停下,不再上前。
隔着一段距离,微微向白木雨施了一礼。
“施主,师傅邀您前去一见。”
白木雨认出,这就是昨日接待他们的小僧。
看了一眼身后夫妻俩的房间,有些迟疑。
小僧立刻开腔:“贫僧会告知两位施主,小施主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白木雨倒是不再看向身后,反而是静静的看着小僧。
本来挺淡定的小僧,被一女施主这么直勾勾的盯着;
虽然这女施主还是个小姑娘,但是被这么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有些木的开了口:“施主,师傅还在候着...”
突然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清能,退下吧!”
一听这声音,那小僧像是得了特赦,朝着白木雨简短的告别后就步履匆忙的离开了。
着急的像是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跟着。
不是那种面红耳赤的紧张,而是像是被看透了的那种赤裸感。
这种感觉让小僧一刻都不想多留。
小僧离开后,亭子里也没了人。
只剩下一只小刺猬和吃了一半的茶点。
暗处的音亓第一时间发现白木雨不见了,却只是现身,拿走了还没有被小刺猬弄脏的点心。
山里路不好走,他们还要在这里停几天。
他们皮糙肉厚,几天不吃点心无事;
阿软可不行。
见一大半的点心被收走了,小刺猬极其不满的叫了一声。
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越发的抱紧了怀里的点心,生怕下一秒就被抢走了。
而此时的白木雨,出现在了一处春意盎然的院落里。
流动的小溪,以及四周的青色,都与外面格格不同。
走廊下,一小矮桌随意摆放。
矮桌前,一僧人慢悠悠的看着火,烧水烹茶。
热气萦绕,白木雨直觉的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亮的晃眼。
挪开了视线,看着脚边的小溪发愣。
“过来尝尝我新烹的茶如何?”
僧人慢悠悠的在面前倒了两杯茶,一盏置于面前,一盏置于对面。
做出邀请的姿势。
白木雨歪着脑袋,有些楞的看着僧人。
打量着。
僧人也不恼,就那么坐着,任由她打量。
片刻,白木雨才挪动脚步,走到矮桌前坐下。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随即便放下了杯子,再也不碰一下。
僧人拉着自己的长胡子,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淡静女子。
“感觉如何?”
白木雨则是毫不留面子的给了一个字,“苦。”
她不喜欢。
听到这话,僧人笑了。
伸手拿了一新茶杯,又给白木雨倒上了一杯茶。
“再尝尝。”
看了一眼僧人,似是有些疑惑。
却也还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苦。”
得到的反馈还是苦,僧人也不恼。
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水,浅饮了一口。
“我倒是觉得,这茶水茶香悠远,绵延不断。”
她很确定这几杯茶水都是从同一茶壶中倒出,怎会有不同滋味。
有些微蹙着眉,看着对面那杯茶水。
僧人站起身,突然猛地袭上前。
白木雨速度也不慢,迅速后退。
却被一柱子拦住了退路,被僧人抓了个牢实。
她只感觉脑海一阵刺痛,随即便没了意识。
此时,僧人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与其说是身处,不如说是意识进入了白木雨的意识里。
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没有尽头,没有声音。
僧人抬脚便走,走了没几步便在这白茫茫里碰了壁。
入手一阵刺痛,惊得他立刻后退。
明明是意识进入,为何会有如此清晰的刺痛。
上前想要看的更清楚,眼前却始终萦绕着一片白。
试探性的上前了一小步,做好了准备,却还是被一股力量,直接弹开。
睁开眼时已经被迫离开了白木雨的意识。
看向倒在一旁的白木雨,眼里尽是复杂。
口中控制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
大喘着气,原本苍白却柔顺的胡子,此刻像是没了水分的花朵;
如同枯草一般。
上面沾染着点点红星。
“我修行多年,竟也看不破你。”
颓然的双眼就那么看着白木雨,慢慢的,里面的神色变了。
“若是杀你一人,可救万人...”
杀意骤起,手也缓缓靠近了白木雨的脖子。
却在触到那一片温软时,像是烫手似的撒开了手。
而这一幕,恰巧被赶来的人看到。
自瀑布下出来,他便一直在思索这一个问题。
奈何思索了一夜都没个结果。
便想来问问这老头。
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瞬间眼睛瞪圆,心头一紧,手里的剑就飞了出去。
若不是老僧手退得快,怕是那剑要直接给他的手来开个光。
“老头,你想干什么?”
临诘瞬移到白木雨身前,咬着牙,有些不善的说着。
把人牢牢的护在身后,阴着眼看着老僧。
老僧对于临诘的到来倒是有些意外。
自然的收回了手,坐直了身体。
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微颤。
临诘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师傅,转身动作轻柔的把白木雨揽在怀里。
背着身,站在院落里。
“端然,只此一次。”
听到这话,老师傅先是一阵愕然,随即很快释然的笑了。
而临诘,则抱着人,抬脚离开。
没有把人带回去,而是带着人来到了另一个院子。
以白木雨现在的状态,回去也只是平添纷乱。
在无人的时候,他才敢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只到他胸前的小姑娘。
上手微微扒开了白木雨的衣领子。
一条浅浅的红痕,在白皙的脖子上尤为刺眼。
那脖子很细,似乎微微一用力,就能捏断。
等回过神,手触到了一片温热。
随即像是触电般迅速撒手。
而床上的人,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正好看到了临诘撤回去的手。
目光便焦灼在了那双手上,看的认真。
临诘的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僵硬。
她刚刚看到了?
心里打着鼓,不敢确定。
摆出来的招牌笑容的都带着明显的刻意。
扯了扯嘴角,“你醒了?”
白木雨坐起身,环顾了四周。
然后抬头静静的看着临诘,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临诘很快的调整好了状态,“看你睡熟了,老...师傅就拜托我送你回来。”
差点脱口就是老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白木雨起身,坐在床边。
视线盯着一处。
临诘顺着白木雨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在盯着自己的手看。
莫名的有些心虚的想要把手藏到身后。
却被白木雨稳稳的抓住。
“药。”
另一只手伸到临诘的面前,眼睛看着对方。
临诘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小姑娘伸过来的手,木然的掏出了一瓶药放在了她的手上。
打开药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确定了是自己需要的,白木雨把临诘的手往前拉了拉。
按住了临诘想要往回撤的手,“别动,别说话。”
闻言,临诘真的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半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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