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略略有些尴尬,只得随意编了个理由:“我见你许久未来,便想着自己去打听打听家兄的消息......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垂头丧气?”
“唉!”方泗叹了口气:“你可不知道......”
他坐下,痛饮了一杯茶水,继而说道:“当今战况凶险,陛下和大将军都身负重伤未愈,敌军宣战于后日,而如今......”
阮月蹙起眉尖,细细向方泗打听着:“可我听闻陛下武艺高强,足智多谋,怎会受此重伤呢?”
他盯着阮月眼睛,心下却笑了,并未透露多少于阮月知晓,只说道军中要务,外人知晓的还是越少越好。
阮月不甘于此,四处奔忙寻求打听才知,司马靖受于敌军的箭皆是在毒液中浸泡过的,毒气早已浸入箭中,中毒者没几个可活下来的。
更何况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养病的好地界,所以司马靖身子一直未有痊愈,将士们也损失惨重。
又一日,方泗回了帐中,与阮月抱怨道:“当朝太医令来了,也毫无办法,现如今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太医令?”阮月想了想,忆及刚入宫时期,自己因误食文殊兰而腹泻几日不止,正是被当时的太医令学徒治愈。
其师父死后,他医术精湛才得以承袭了其师的官位,又研究医术数年,由于母亲常年心痛,太医便常常入府看诊,在记忆中,许多疑难杂症都难不住他,可这次因何连他都难倒了......
“可是顾太医吗?”阮月再三确认。
方泗点头,却毫无讶异:“难不成你认识?”
“我童年时因误食了有毒植物,正好巧遇顾太医游方,曾救过我一命,对了,方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事。”阮月心生一计,道阴一切:“我自小便跟随师父学习医术,对草药解毒之方也略有研究,不如,你将我引荐给顾太医吧!他认识我的。”
方泗心生嘀咕:“童年时遇见的,太医令人忙事多,会记得你吗?”
“方大哥,拜托你了!”言罢,便求着方泗带她走向军医处,他先行一步走了进去。
“大人,有人想见你......”方泗才一开口便被顾太医堵了回去:“去去去,我这儿没空见别人,你没瞧见吗?这么多将士都等着我救命治伤呢,出去出去!”
不一会儿便被拿捏着赶了出来,方泗无奈摇摇头道:“没办法了,大人太忙了,走吧!”说罢拉着阮月想要离去。
阮月甩开他的手,径直走了进去,见他实无闲暇,便只得默默地帮顾太医给受伤的将士们包扎伤口。
顾太医转头看见阮月,隐约感觉眼前之人略有些许熟悉,可这会子忙忙叨叨的却一时想不起来,瞧着她手上的活儿熟练,便不由夸道:“你这小子,包的不错!”
“顾太医,您还记得岳智吗?”阮月抬起头看着顾太医,只见这大人先是一愣,又仔细想了想,突然惊叫出声:“郡......”
“大人,心照不宣!”阮月摇摇手,转而又用唇语屏气说道:“这儿人多……待人少了再说.......”
方泗走了进来,故意问之:“你们还真认识!”顾太医同阮月一齐点点头。
夜深了,见军医处的人渐渐的少了起来,顾太医四下相顾,见寥寥无人,便立时上前行礼问道:“微臣参见郡主娘娘,敢问郡主何故至此?”
阮月放下来手中正在捣的药材,细细说道:“我放心不下皇兄的伤势,特意偷跑出来的,顾大人你可要给我保守秘密!我也懂得药材,关键时刻兴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更何况,你常年深居宫中,对野生药草的研究肯定没我多......”
顾太医急忙行着礼:“那郡主可千万别被陛下见了!不然定会怪罪老臣知情不报,郡主娘娘,老臣这条命可都系在您身上了!”
阮月依旧不依不饶,句句紧逼:“那我便假扮你身边的学徒,大人如若是去看皇兄,就一定要带着我!”
“万一被陛下看出来可怎么办......”顾太医一脸忧心忡忡为难着。
“放心,皇兄人忙事多,怎会无故对区区一个医徒起疑心。顾太医,您可否将军中之事略略告知一些,我也好断一断可有法子御敌。”
顾太医毫不犹豫将这些日子以来知晓之事,与阮月说了前后,她细听分析,这前后之事,竟皆如此巧合。
阮月心中笃定,倘若真如太医所言,那这军中,定是有奸佞之辈作祟,可这时亦不知司马靖究竟知晓否。
翌日,阮月随着顾太医来到司马靖营帐,帮他换着伤药,帘帐之后的阮月细细的看着他一脸憔悴,既心疼又无奈,不敢上前亦不敢后退,只得呆呆地偷瞧着。
“今日太医身后怎么多了一人?”司马靖悄然瞥了一眼,忽然指着帘子后的阮月问道:“是什么人躲避在帘帐背后?”
阮月慌了一慌,连连行礼,头压得极低,走近答道:“回禀陛下,小人是顾太医的医徒,因不敢窥探圣颜,故而站在帘帐之后。”
“罢了,这里是军营,没有什么圣上不圣上的,你叫什么名字?”司马靖心中觉着亲切,只温和笑笑,却未仔细瞧着她。
这可把旁边的顾太医吓坏了,颤抖着的手一直擦汗不止,心想着万一被陛下察觉郡主无视禁令私自出城,还跟着自己,那便真是在老虎口中拔牙,找死啊!
“小人名叫岳智。”
司马靖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之声。
“报……敌军又来叫嚣了!”
司马靖忧愁而起自言自语:“如今军中折损惨重,这可如何是好......”
帐中之人沉默了许久,忽而传来了一声:“陛下,小人尚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阮月脑中忽生一计,她走了出来,却始终低着头说道:“有道是,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现如今,敌盛我衰。硬是要迎难而上的话,援军还未到,我军必然是吃力的!”
依阮月所见,这正如孙子兵法中的形势二字,这‘形’就好比一个三岁的孩童拿一把小刀和一个成人拿大刀的壮汉相比,无论比力气,比智力,怎样比都是肯定输。
而这‘势’便像一个三岁的孩童拿着一把小刀顶着成人拿大刀壮汉的脖颈,哪怕比力气,智力全输,可是壮汉还是受制于三岁的孩童,不得不乖乖听话......
“陛下,小蛇击头部,大蛇打七寸......”阮月说道此处,忽然被一低吼之声打断。
“打住打住!”从外头走进一个高大男子,李旦老将军的长子李修直少将军捂着胸口的伤走了进来:“打住打住,你这小厮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就算现在的形势即便是敌军微胜一筹,可我军将士的主气力还在,怎会似你所说的如此被动......”
司马靖挥挥手,左右之人便将他扶起坐下:“修直莫要急切,先听得他把话说完!”
阮月看了看周围,也不知是否有意气他那副模样,故而卖关子所说:“此计唯圣上可闻之……”
司马靖想了想才遣了所有人退下,少将军回首挖了阮月一眼,无奈离去。
阮月见他十分不爽,心中更是不禁窃喜一番,继而低头说道:“陛下应该阴白,现下在军中最重要的是何物?”
“自然是粮草,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足见后者的重要性!”
阮月回应说道:“是啊,粮草是最为重要的,倘若是不钳制住敌军后方,那便的确难以取胜。我军可从这粮草下手,派三五个得力将士,夜里潜入敌军粮草营帐,一把大火烧了他们的营帐,天干物燥,这边城之地,就算寻得水源也是杯水车薪,一时难以平复。”
司马靖瞧着好笑:“你既都知粮草之重要,敌军又怎会不知,尤其在夜间,更会加强人手,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得手......”
“自然不止......”阮月探了探眼,正正与他眼神相触,吓得立时收回了眼。
她怯怯继而道:“陛下您可先发号施令,令众将士整装待发,要从西侧面夜袭敌军,等到您的手令才可出战......”
届时,隐伏在宵亦军中的奸佞小人定会将此重大军情上报敌军,那么敌军在夜晚时分,便会加派人手到西侧面御敌,而处于东南边的粮草看守人数会大幅骤减,一时定然不及增援。
继而再将火药与烟花绑于弓箭之上,烧起引子,做出假意偷袭的样子进攻西侧面。
当然这只是幌子,吓唬吓唬敌军罢了,待到敌军不知所措时,乘其不备,这三五个将士将点了火擦了油的弓箭发射到粮草营帐中去。
“待到这时,即便要抓人,那也得先将火势控制住,且从西边到东边救火,也再来不及抓人了......”阮月绘声绘色,仿佛早已预见胜仗一般。
“好一招声东击西,可是这火也烧不完整军的粮草啊!这又何解?”司马靖问。
阮月来时,总见天色阴沉不定,估摸着便在这几日会有大雨降下,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时机,定然挫一挫敌军锐气。
阮月笑笑:“的确如此,即便是如此,那也可杀杀敌军的锐气,再者,这只是一计,我这儿还有二计......”
“三日后的大战,可让将士们带着两个包裹驮在马背上,而包裹里装满用盐浸泡好了的青草和黄豆,开战后在慌乱之中,必会有人将包裹砍开,敌军粮草经过祝融之灾,定是稀少的!”不必阮月再解说,司马靖已是阴了了大半。
他接茬说道:“马儿食不足腹中难免饥饿,故而嗅到用盐水浸泡的草豆,会更加饥饿难耐,那便无心战争,只顾低头食草料,那这时,我军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还真是好主意!兵不厌诈,这法子用的巧!”司马靖欣喜大笑,却仔细瞧了瞧她,从前从未察觉,顾太医身畔竟还有个这般熟读兵法的医徒。
司马靖渐然起身走近阮月,忽而疑惑问道:“朕发觉你眼熟的很,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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