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做了个梦。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整个班级孤立的时期。
“胆小鬼,小爱是胆小鬼哈哈哈!”
“废物,小爱什么都做不好,真是废物哇哈哈!”
性格既内向又怯懦,再加上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能力,学习成绩也算不上优秀。这样的我与整个班级格格不入。
“长发鬼!”
“贞子!”
就连我的长相与发型,也都成为被大家嘲笑的理由。
“喂,你们在说什么!”
好……熟悉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有着俊俏的蓝色短发,可是她的脸,为什么我却看不清。
画面分崩离析,像电视换台一切切换着。
“你又跟别人打架了啊,XX。”
念过千万次的名字,为什么却无法回忆起那个最熟悉的音调。
“谁叫他们又来找你的麻烦。”
“为了我这样的……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啊!”
朋友……
从梦里惊醒过来,我已是泪流满面。
最近,总是在哭呢。
果然,我还是……
可是……可是,完全没办法忍耐……
“艾露…….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小爱……”
“抱歉,米蕾姐,把你吵醒了……抱歉,又让你看到我这副没用的样子…….”
“小爱,已经够了……你已经,够坚强了……”
被米蕾姐抱在怀中,两人一起无声的哭泣着。
闹钟准时在七点半响起,并没有因为我想一睡不醒的心情而有丝毫的停歇。
以往的这个时间,恐怕已经和艾露走上上学的路上了吧?只是现在……
鼻头又是一酸。
小爱,振作,振作起来呀!
内心暗暗的提醒着自己,可是,谈何容易啊。
“小爱。”
闹钟声平息后,我听到了米蕾姐的声音。
“有些事想跟你说,能跟我一起出去一趟么。”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跟着米蕾姐来到了附近的公园。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着呆。
“有觉得,像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吗?”
完全不同的世界?
是啊,天空依旧如此的湛蓝,鸟儿的鸣叫声也清晰可闻,散步的老人,小孩,情侣,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人为了守护这样的生活,奉献了自己的生命。
“小爱,我想之前的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们,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啊,魔物,奇迹,战斗,种种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光景却频繁的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或许,我早就该有这种觉悟。”
“我们,已经是勇者了啊。”
米蕾姐低声说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低头看着地上的小草。
“小爱,你……还想当勇者吗?”
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撕扯了一下。
“即使要将同伴的死亡习以为常,甚至自己也会死亡,也要当勇者吗?”
死亡,最近的日子里,从一个完全没有概念的名字变成了切实发生且时刻笼罩着我的阴影?我真的能做到么?
“即使下次死在你面前的是我,你也要当勇者吗?”
“我…….”
我无助的看着米蕾姐。
“是么,我懂了。”
米蕾姐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了。”
望着米蕾姐离去的身影,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抱歉,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绝对,绝对做不到。
明明已经跟米蕾姐约好要一起,要三个人一起并肩作战的,可是这个约定,没过多久就已经被撕碎了。
我的内心已经完全丧失了所有的力量。
我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废物。
我这样的人,要是没出生就好了!
我这样的人,比寻常人都不如还谈什么勇者!
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完全的熬干了。
一片空洞。
有人坐在了我的身边。
穿着整齐的紫色连衣裙,梳着精干的马尾。
“西夏?”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在这里做什么呢?
没等到我发问。
“我真的很讨厌你。”
“又懦弱,又胆小,既缺乏战斗的精神又缺乏战斗的能力。”
“我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艾露那样的人会和你成为朋友,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你。”
开了一罐啤酒,西夏一边喝着酒一边自顾自的说着,没有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
“只是……抱歉,我昨天说的有些过分了。”
诶?为什么,西夏要向我道歉?
“即使艾露昨天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死,也是一定会死的。这就是,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有勇者的宿命。因此,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身上是我的一时气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吹拂着西夏紫色的发梢,今天的她,好像有些不一样。
“我以为只要不让你成为勇者就能拯救一切,看来是我太异想天开了,好在,最坏的状况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转圈的可能,只是,小爱。”
西夏突然看向我,紫色的眼眸里流转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请不要成为勇者,就当是为了艾露好吗?请你务必记住这句话,拜托了!”
说完后,西夏站起来准备离去。
“西夏!”
我鼓起勇气喊住了她。
“你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么?像昨天一样……有人……死亡的情况。”
“是啊……算上昨天,一只手抖快数不过来了。”
“即使是这样,你仍然没有后悔成为勇者吗?”
西夏愣了愣,站住不动了。
“小爱,有件事你或许搞错了,不是后不后悔,而是,我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西夏的笑容,第一次看到西夏的笑容,却是如此的悲伤。
西夏离去后,我还是一个人坐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也暗了下来。真想就这么一动不动,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小事我也做不到呢,呵,自嘲着,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开始走上回去的道路。
推开大门,温暖的灯光扑面而来有些刺眼。
“米蕾姐?”
那个每次都会等在门口对我说“你回来了”的人却没有出现。
“出现了吗?”
桌上有一张信纸,我把它拿了起来。
很有米蕾姐感觉的秀丽字体,整齐的排列在洁白的纸张上。
“小爱,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你不用感到内疚也不用自责。既然一切已经发生而且基本无可挽回,那么,自怨自艾也是没有任何作用,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最近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我会一个人跟魔物战斗,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小心谨慎的面对每一场战斗,你的眼泪,我不希望有一天是为我而流呢。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即使你直到最后也没有成为勇者,这也是你的选择,小爱,只要顺着自己的真心来做出决定就好了,包括我在内,也包括那个西夏,没有人能勉强你,我相信,你会做出让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的。”
米蕾姐……
明明是如此温柔的语句,可是我,可是我。
却感到无可救药的寂寞。
艾露,米蕾姐,西夏。
大家,都已经处于和我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了啊。
一直活在童话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完全没有做好觉悟的,甚至对于勇者所承担的重担还一无所知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孤身一人。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温暖,只是我的心,却好像被遗弃在了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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