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瓷街,佳宝轩。
朱伟一看到江远就投来了羡慕的眼光,“你在柳老那里开出一块帝王绿的事情我知道了,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江远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道:
“铺子我去看过了,老哥你很上心啊。”
“知道我上心的话,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记得先想着我。”
朱伟哈哈大笑,拉着江远往楼上走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江远想了想,摇头道:“我手里的古董还是少了些,再等等吧。”
“对了,这几天莫师傅有没有来过?”
朱伟眉头一皱,“莫师傅几个月才来我这里一趟,你要是想从他手里买一批古董,怕是不现实。”
“知道他住哪里吗?”
朱伟想了想,“只知道在莫家湾。”
江远点点头,又闲聊了几句,就开货车往市中心去了。
叶知秋家中。
叶知秋坐在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龚平和王坤。
王坤来了有一个小时,说了一大堆空话,总结起来就是:
“一百万绝不可能买下叶氏。”
“呵,那是你没本事,”龚平轻笑一声,“行了,这事儿由我接手了,你可以走了。”
“就凭你?”王坤满脸嘲讽,“你龚平的名声在滨海有多臭,我想不用我提醒你。”
“叶小姐,这就是你们找的人,你就不怕他到时候和对手联合起来坑你?”
话音刚落,就见江远走了进来:
“小人之心,你这样的人就会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江远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王坤,“还是那句话,你本事不行,也怪不得我们换人,该给你的酬金一分不少,现在你可以走了。”
王坤气得浑身颤抖,“我都策划好了,只要叶小姐愿意多付出二十万,我绝对帮叶小姐买下叶氏珠宝。”
“可我能帮叶小姐省下这二十万!”
龚平满脸淡然,“谁有本事谁来吃这口饭,你也用不着恼火。”
“叶小姐,你真愿意相信他?”王坤愤怒地指着龚平,“你确定要让他接替我?”
叶知秋轻轻点头,“王律师,还请见谅。”
“那你们等着后悔吧!”
王坤冷哼一声,提起公文包愤怒地离开了。
“终于清静了,”龚平笑了笑,“和你们说说我的方案。”
“首先我会直接走司法程序,把叶小姐的两位伯父告上法庭,结果可以预见,叶小姐能够拿到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股份。”
“这样就能够从法律上明确你和你两位伯父的股份分配,也能更准确地评估价值。”
“然后说收购的问题,金富陶瓷厂的资金状况我已经调查过,他们能够拿出来的流动资金根本不到百万,极有可能会分期支付,我们如果采取一次性付清的方式,也有可能尽快拿下。”
“我今天就会去见你两位伯父,重新和他们谈判。”
江远笑了,龚平果然还是那个龚平,思路清晰,干脆利落。
叶知秋点点头,“那就拜托龚律师了。”
···
林荫道上,江远掏出香烟递给龚平一支,小声道:
“孙大彪既然盯上了叶氏珠宝,就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让叶小姐买下叶氏,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背后站着法律!”
龚平冷哼一声,“孙大彪要是敢搞鬼,我就告得他金富陶瓷厂破产。”
“呃~”江远一时间有些无语,“反正你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来找我。”
“我知道了,等好消息吧,”龚平自信地摆了摆手,登上公交车离开了。
江远摇摇头,开上自己的货车往城外驶去。
江家村。
短短几天,工地上的变化太大了。
厂房已经立了起来,地面铺的混凝土已经干了,村里的老把式们正骑在房梁上,把一根根柏木椽子钉好。
旁边空地上更是堆了好几窑青瓦,柳树根正在指挥村民把瓦片摆到篮子里,再吊到屋顶上去。
村民们尽管累得满头大汗,可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江远找到正在忙活的村长,说了要在村里建房给即将到来的陈忠一家住。
听说江远请了景德镇的厉害人物回来,江有权兴奋道:
“也不用找地方,厂房边上本就打算修一溜仓库,再顺带多修两三间平房就好了。”
“也行,”江远点点头,帮着忙活一会儿,等吃过饭又匆匆赶回市里。
唯一让江远放心不下的是,孙大彪和孙鸿一直没有动静,这不正常。
金富陶瓷厂,孙大彪的办公室里。
邓文眉头紧锁,“江家村的厂房已经在建了,与其现在捣乱,倒不如过段时间断了他们的销路,到时候他们入不敷出,我们直接低价把厂房买下来,还更省心省力。”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叶氏珠宝,”邓文点了支烟,沉声道: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叶知秋那小妮子居然也要买叶氏。”
孙大彪叼着雪茄,目光里闪过一抹阴狠,“肯定是叶青山那老家伙悄悄留给她的钱。”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邓文思索片刻,摇摇头,“法律上来说,叶氏是该有她一份,至于要拿下她两个伯父手里的股份,就要看谁出的钱多了。”
“要不,你让人去找找叶知秋,让她放弃?”
邓文目光一凛,“不行,上次派人去江家村捣乱的事情,已经有警察在暗中调查我了。”
孙大彪瞬间沉默了,他是做生意的好手,可这些年,要没有邓文帮忙解决一些麻烦,他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家业。
“老板,”一个保安敲了敲门,“厂门口有个叫王坤的律师,说找你有事情。”
“王坤?”
孙大彪眉头一皱,“那不是叶知秋的律师吗,他找我能有什么事情。”
邓文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去看看吧,我先走了,这段时间让阿鸿安分些,别惹事儿。”
···
江远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刚开门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奶奶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口齿不清地喊了声:
“小伙子,帮我卖个东西。”
江远愣了愣,这大娘把自己的铺子当信托商店了?
把大娘扶进铺子,又拿了张椅子给大娘坐下,江远才道:
“大娘,信托商店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开的是古玩铺子。”
大娘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掀开盖着篮子的黑布,“我这有几个玩意儿,你帮我卖不?”
江远哭笑不得,正想怎么解释,却不经意瞥到了篮子里的东西。
一个锈迹斑斑的闹钟,应该是几十年前的外国货。
两个成色还算新的搪瓷茶盅,大娘还指了指旁边的搪瓷厂,“十几年前买的呢,没用过的。”
江远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里不是废品回收站啊。
真正让江远感兴趣的,是篮子里的一个绽放光芒的笔筒。
看材质,这笔筒应该是黄花梨的。
“奶奶,你这笔筒给我看看行不?”
老奶奶颤巍巍地把笔筒递给江远,“我拿来装蒜的呢。”
江远嘴角直抽抽,黄花梨的笔筒,居然拿来装蒜了。
拿过笔筒看了看,江远心里暗道一声‘好家伙’。
说是笔筒,可这块头也太大了一些。
一般的笔筒,直径能有个十厘米就了不得了,可这一个,内径将近有三十厘米。
这是直接在树干上截了一截,然后掏空做了笔筒啊。
要知道,黄花梨极难成材,要长这么大,没有个三四百年是不可能的。
前段时间江远从江大海手里搞来的那套桌椅,就是胜在木料宽大,否则还真卖不上价。
要是放在现代,这么大的料子,为了不浪费,早被拿来车珠子了。
更何况从前的雕刻师没有高科技工具,一掏膛,那中间的木料就全都不能用了。
江远看了看包浆,又看了看外壁上雕刻的‘梅兰竹菊’图案,心里大概估了个价。
这笔筒没有落款,雕工还算可以,看包浆应该是清中期的东西。
放在后世,这笔筒少说也要卖个十五万。
“大娘,你这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只有这个笔筒我可以收了,你想卖多少钱啊?”
大娘似乎没听懂,大声道:
“放在这里你帮我卖呢。”
江远一拍脑袋,“奶奶,你家里还有谁在吗?你让家里人来和我谈可以吗?”
大娘这回听懂了,说让江远等一会儿,然后就走出了铺子。
老奶奶应该就住在附近,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带着一个中年人重新到了铺子里,看中年人的打扮,生活应该是富裕的。
中年人有些无奈,“老板你别介意,我妈年纪大了,看你这重新装修了,还以为信托商店又开了起来。”
江远笑着请中年人坐下,这才指着那个笔筒说道:
“令堂带来的东西都没什么价值,不过这个笔筒我倒是挺喜欢,放在我店里也应景,你开个价吧。”
中年人笑了,“这不是我妈以前拿来装蒜的嘛,怎么,这东西有什么说法吗?”
“这是笔筒,”江远指了指里屋:“我里屋有套书桌,正好差个笔筒。”
中年笑着点点头,“这玩意放家里也没用,你要是喜欢,十块八块就拿去吧。”
江远面色狂喜,直接拿了二十递给男人,暗道自己捡了个大漏。
中年人也不矫情,把钱递给老母亲,“娘,卖了大钱嘞,晚上吃肉啊?”
老奶奶笑了,拉着中年人走出了铺子。
江远看着这对母子的背影,嘴角也浮现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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