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很少说话,从前的他就像一个大人。
要照顾年龄比他小的孩子,要下地种田、上山打猎帮邻里分担,也要帮着老村长守着这个小村子。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直到莫羽出现,才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对这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有了不一样的好感,是他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清晨,他照常上山收集柴火,莫羽一早也跟了去,这段日子,两人已彼此熟络。
面前,一座老旧的神庙出现,这是林子在山中休息的地方。
“给你看样东西。”这是林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从胸口掏出一枚魂玉,那是他的魂识来源。
此物是由魂识常年凝聚而成,是辅助灵师魂修的最佳材料。
也有一些像林子这样的人,能利用其中的魂识,施展一些基础灵技,帮助大理日常生活。
颜色越纯的魂玉,蕴藏的魂识纯度越高,也越容易炼化吸收。
当然也有属性混杂的,这类魂玉品质较为低劣,杂质也偏多。
流于市面的手工魂玉,大多是这一类,品质虽一般,但也广受灵师青睐。
纯色的魂玉,除了能当魂修材料外,也能充当货币使用的。
按照颜色的深浅度,区分价值高低,分为上中下三品,当然也有极难得的特品。
特品纯色魂玉,都是天然形成,百年难得的魂修材料。
将这类极品魂玉熔炼,辅助魂修使用,可直接提升灵师的魂修境界。
林子胸前那枚,足以算得上是特品魂玉了,这样好的魂玉,很难再找到第二块。
“这就是你拿到火魂识的地方?”莫羽打量着神庙的外围。
他的关注点,可不单单在林子的魂玉上。
林子这回倒没有说话,他将魂玉收回,起身走进了神庙。
神庙内光线不足,勉强能看见墙壁上的壁画,因为许久没有维护,靠近地面的壁画已大片脱落。
东侧墙壁高一点的地方,画像相对齐全,也比较清晰。
是一个戴着鸟喙面具的怪人形象,与丹朱神差不多,发间多了许多彩色羽毛。
因年份太久,上面的染料已脱落,发黑。
手中的长戟,对着一头展翅而起的大鸟,刺去。
那大鸟展翅而起,只有一只爪子,嘴里吐出熊熊大火。
面具怪人的身边,还围绕着另一种类型的鸟类,数量非常多。
每一只皆有双首,正和怪人,一同对付吐火的大鸟。
紧接着,莫羽的视线,又被正墙上的另一幅壁画吸引。
整块墙面,被一个巨人形象充斥,脚下踩着一头类似凤凰的神兽,冠羽冲天。
再看他的上半身时,却被一匹红布盖住了。
红布也因常年无人打理,原本鲜艳的红色,已褪去了许多。
莫羽走到跟前,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正无意识地去揭开那匹红布。
林子看出了异样,准备将他拉回时,东墙上的壁画像是活了一样。
原本怪人与大鸟的对战形象,此刻,已转战向店内两人。
壁画中的身影,被逐渐拉长变大,大到墙体都已经容纳不下它们,直接溢了出来,往屋顶延伸。
屋顶原有的壁画,竟给两个黑影腾出了位置。
渐渐的,黑影覆盖了整座庙宇,黑暗瞬间侵袭,整个空间十分压抑,林子也失去了意识。
只有莫羽一人醒着,静寂持续不久后,被一阵梵音打破。
与之出现的,还有被盖着红布的,那面高大人像的墙体。
细看脚下,原来自己正站在一片水面上,与原先的环境差别甚大。
“原来是故人。”人像突然开口说话。
“什么人。”莫羽警觉。
这片黑暗的空间,无限宽广,给人一种极大的心理压迫感
“既得我宗门传承,却为何要染指魔物。”人像的声音再次回应。
脚底的神兽,正极力挣脱,不断发出鸣叫声。
“谁?不要装神弄鬼的。”莫羽故作镇定。
其实他的内心,早已列好了几十种逃跑的方法,就是脚步迈不动而已。
片刻后,整个人被拉到人像跟前,眼前的墙体异常高大。
让他忍不住抬头,看着人像遮掩的上半身,似乎透过那红布,能与其对视。
事实上,人像也的确在看着他,准确的说,是在窥探他的内心。
“有趣,还知道迷途知返。”人像言语间伴着愉悦。
脚下的神兽,也安静了许多,正梳理着身上凌乱的羽毛。
莫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至少能确定,不会伤害到自己。
“后生,你体内的东西,能吞噬人的生命,不要命了吗?”人像淡淡地说着。
莫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莫非人像看见异物,他究竟是神是鬼?
“前辈,请指点。”莫羽恭敬道。
想想叶云生前最希望,不就是把这异物拿出来吗?
眼前的人像,只怕是有通天的本事,或许真有办法也说不定。
“你我有缘,度化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人像说道。
“什么条件。”莫羽内心始终保持警惕,又渴望他将异物拿出。
“帮我见一位故人,这是信物。”人像将莫羽的左手抬起,在他的手心里印下了一枚羽毛印记,印记闪过余光后便消失了。
刚回过神准备询问时,人像又再次开口:“故人出现时,印记便会再次浮现,到那时你便知道要见谁。”
人像说完,昏暗的空间里,瞬间充斥了光,眼前能能看见的,只有铺在脚下的水面,和一抹红布。
“心静下来。”人像提示,他要帮莫羽开启元门。
梵音再次响起,莫羽闭目聆听着,慢慢地将其记在脑子里,跟着念了起来。
脚踩的水面,魂识充盈,正被少年吸收着,而他的眉心处,一处微弱的光点慢慢浮现出来。
那便是元门,是魂识的源头,也是灵师的命脉所在。
人像没办法将异物拿出,但有办法让他正常魂修,有了元门,日后便不再需要别人为他输送魂识。
水面上的魂识,不断进入身体,元门也越来越耀眼,这也意味着修为已突破少初境。
接着在他的左胸处,又出现了一个光点,这让人像大为震惊。
所有灵师初开元门时,都只有一处,且许多人一生,也只有一处元门。
只有少数灵师,在修为达到巅峰时,才能勉强打开第二处元门。
随着第二处元门的开启,他的魂修境界,也轻易达到了开元境第五重。
人像的兴趣愈发强烈,莫羽没有发觉自己的异样,继续吟诵着梵音,水面上不断涌出的魂识,似乎不会枯竭。
然后奇迹又产生了,在他的右肩往下一掌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处光点。
“三处元门?”人像惊叹,眼前这位少年,不禁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三处元门,在莫羽身上交相辉映,整个空间如浩瀚星河。
如今他的修为境界,已达开元境最顶峰,短短时日,这在一个修灵师身上,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
而这也是灵师史上,几千年来,未曾出现的奇迹。
人像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奇迹,竟发生在一个少年身上。
“妙啊!”人像结束了所有的动作,称赞着。
元门的开启,伴着源源不断的魂识,输送至全身经脉,久违的感觉再次回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起在隐山修习的日子,有那么一瞬间,竟感觉叶云就在自己身边。
待他睁眼寻找时,脚下依旧是空无一物的水面。
本想询问人像缘由时,他所处的这个空间,也瞬间消散。
神情恍惚的莫羽,在回到神庙的那一刻,竟分不出哪边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落日透过庙门,照了进来,夕阳下,正墙上的人像,更显得庄严无比。
借着余晖,他的意识也被拉了回来,稍作整顿后,便背起昏睡的林子,往村子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行走的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两人远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最后的余晖中,拉长的身影,如同东墙上的人影一般。
“最终还是被你找到了。”身影关顾了神庙,自言自语道。
正墙上,人像上半身的红布,在微风中,微微鼓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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