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说这些也晚了,只希望祁靳此次前去是福罢。”
柔妃话一落,小翠也懊恼着自己到这时才明白,但也刚好想起祁靳交代她的事,急忙走出屋中,不到片刻便急匆匆的回来,手中还拿着个泥人。
“你瞧,这是谁!”
小翠为了让柔妃开心点,指着自己刚刚拿来不久的泥人,柔妃仔细打量着,直到看清了那泥人的模样。
“这…这不…不就是我?”
柔妃伸出手,言语之间也变得谈吐不清。
“是啊,这正是祁靳这几十日来,顶着你的骂,也要连夜赶制出来的泥人,你忘啦?今日是你的生辰,他一直惦记着,可今日他还是没法给你庆生。”
小翠话落,手中的泥人便被柔妃抢了去,她这时终于是忍不住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这几十日她总以为祁靳是因为贪玩,所以骂了他几句,毕竟平日里的祁靳乖得很,谁知道他是为了给她个惊喜,可她却看不懂。
“别哭啦,祁靳会好好回来的。”
小翠皱着眉搀扶着嚎啕大哭的柔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而,另一头的祁靳出了宫,坐上马车,时不时转头朝那宫门看去,心里惦念着小翠有没有将那泥人拿给柔妃。
然,祁穆就站在宫墙上俯视着底下人马拥挤的一切。
祁王受邀栎国之请,前去给栎国公主庆祝生辰,栎国之邀是福是祸还得去了才知道,这邀约也是拒绝不得的。
虽然两国之间打了好久的战,但祁国却屡败,而栎国也没有要将祁国拿下的意思,在这之后也就停战了九年之久。
这件事一被祁国上下知道后,所有人都开始胆战心惊起来,生怕祁王一去不复返。
但今日,祁王走时居然还带了那平日里不被待见,还被视为灾星的祁靳,而不是带走祁穆,祁穆是嫡长子,要是之后没有什么阻碍,那便可顺顺利利当上王位,可今日…这一波操作,所有人更是看不懂了。
祁穆紧紧攥着拳,眺望着即将消失在自己眼中的人马。
“大皇子,外面风凉…咱回去罢?”
侍卫试探性的开口,他也瞧见了祁穆手上的动作,但眼不见心为净嘛…
“哼!”他大力的甩了一下衣裙,转过身去,“区区一个庶子,还敢跟本皇子斗?怕不是活腻了?”
话落,他纵身一跃,一步两步,脚踩在城墙上,敏捷飞快的下了那城墙,急匆匆的离去,眼神更是恶狠狠的朝着前方盯着。
还真是小瞧了这狗生的庶子,平日里不争不抢,到时辰了又来抢本皇子的风头来了,真是好算盘,好算盘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极为愤怒放肆的大笑着,嘴里嘟囔出一句:“这小翠,怕是有大用处了!”
站在一旁的侍卫只是紧紧跟随,祁穆这一气一笑的举动倒是惹得侍卫一阵不解,可祁穆是主,他是仆,自然是不敢多言。
路途遥远,长途跋涉,拉着马行路的人更是十分艰辛,但马车上的人更是让他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这一喘,就掉了脑袋。
马车很快在中途停下,原来是祁靳有事吩咐赶马人,马夫没有拉开那车帘,只是将耳朵往里一凑。
“马夫,你帮我传个话,就说…”
几十秒过后,正当祁王疑惑为何迟迟不前行时,马夫从后头赶来,敲了敲马车的外壁。
“何事?”
“启禀大王,十四皇子问您能否到前面的客栈休息片刻?”
马车上的祁王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开口:“准了。”
“是,大王。”
马夫说完折返了回去,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继续赶马前行,不到片刻,若隐若现的客栈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祁王率先下了马车,祁靳俯身准备下马车,谁知一眼便瞧见了那奴才被当成脚踏,等着祁靳踩下去。
瞧见这一幕的祁靳只觉得一阵怜悯,撇过头瞧见不远处正独自走向客栈的祁王,他纵身一跳,下了马车。
奴才斜眼瞧见祁靳非但没有踩他的背下马,还直接跳下了马车,整个人更是吓得直哆嗦,头都不敢抬,便连连喊道:“十四皇子饶命,十四皇子饶命。”
“为何要说饶命?”
祁靳生怕这一幕被祁王看了去,转头一看,发现祁王早已消失在了马车附近,便连忙将奴才扶起。
“以后在我这不必这样,我不需要人来当我下马的脚踏,你没有罪,只是…”
这鬼制度,真不把人当人看,他内心只是一阵叹息,但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转身前往那所客栈。
店小二肩膀上放着一条白色的抹布,驮着背,一副讨好的姿态朝祁靳迎去,眼神则是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穿着不凡,估计是位贵客没错了,门口还停着两辆马车,那是店小二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豪华的马车了,想必是准备要去什么地方,却因累了而停下来歇歇脚的。
“客官,想必你是跟那位刚进去的先生一起的吧?快里边请,里边请…”
店小二依旧驮着背,只是为祁靳让开了一条路子出来。
“你能否帮我拿些水给外头的人喝一下?”
祁靳说着的同时还不忘从腰带间拿出一些银两塞在店小二的手中。
一见是银两的店小二双眼发亮,连忙点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贵客您快里边请。”
说完,待祁靳进去后,店小二便立即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刚踏入客栈没多久的祁靳扫视了一遍周围,很快瞧见不远处正坐在那等着他的祁王,于是加快了脚步。
“快些坐下。”祁王瞥见祁靳朝他走来,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
“是,”祁靳将长凳拉开了些,将衣裙往后一摆,坐了下去。
“靳儿,马车颠簸,你是否乏了?要不在这客栈休息一晚,明日赶路如何?”
祁王这一声“靳儿”,叫得祁靳一阵毛骨悚然,但他还是回过神来,愣了几秒答道:
“不累,稍作歇息便可继续赶路…”祁靳刚说完,店小二拿着一盏茶,来到两人面前,为两人添满茶水,这也更是直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直至店小二完成自己的任务,离开两人的视线,两人也不知该从哪交谈起了,只是那么坐着,显得十分尴尬。
“父王,您累吗?”
祁靳坐了许久,终于是坐不住了才反问了祁王这个问题,但问完却又后悔了,明明是他想要下马休息的,反而问祁王累不累。
“呵呵…”祁王笑了笑,眯着眼看向他:“许是你与本王心邻相通,知道本王累了,特地叫马夫来问本王累不累的罢?”
祁靳只是笑而不语,就那样看着他,您要是真这么想那也没办法,只是看那么多人跟在一旁前行,他于心不忍,想让他们休息休息而已。
两人虽是有血缘关系,但祁靳却只知道他确实是有个父王没错,可却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直至前几日他才开始来关心他,祁靳对他自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别说什么心邻相通了,那也只是客套话而已。
两人最终还是回归到了不再交谈的地步,就那样坐着,休息了很久。
直到祁王坐不住了,才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靳儿,既然今日不在这客栈歇下,那现在便启程罢。”
“是,父王。”
祁靳站了起来,待祁王走向前头时,他才慢步跟在他后面。
一出客栈,那些马夫一个个坐在地上打着瞌睡,许是太累了,连祁王靠近他们都不知道,直到一个黑影笼罩在马夫面前。
半睡着的马夫,突然眼前一黑,惊得直接睁开眼,原先模糊的视线在看清了眼前的人后吓得跪倒在地,那放在他脚上的瓷碗也随之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店小二闻声跑了出来。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这一声声,愣是把旁边正半睡着的其余马夫们给吓得惊醒了过来,之后更是全体马夫跪在祁王面前,碗则是统一摔碎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场面壮大,瓷碗碎在地上的声音更是十分刺耳。
本身在客栈歇脚的人就不多,店小二何时见过这等场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更是张得巨大。
这…这…简直就是贵族中的贵族啊!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多奴才跪在地上的场面…虽是碗碎了许多,但这种场景哪是随随便便能看到的,值了,值了…店小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最后怕惹事上身,还是转头回了客栈。
站在祁王身后的祁靳瞅见这么统一的摔碗场面,他不禁感叹,这宫里的人好像除了会说饶命外就不会说点别的了,但也着实是太卑微了些,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
祁王也抢在了他前头一步,看了看地上碎碗,又看了看身后的祁靳,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合着他儿子根本就不是因为觉得他累了而想让他下马车休息的,而是看这些马夫累了才这么说…
看透一切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起来吧。”说完,便转身走向刚来时坐的那辆马车,奴才瞥见了也快速蹲在马车前当起了脚踏。
跟随在祁王旁边的侍卫拿出些银两再次回了客栈,将银两递给了店小二,店小二比来时又是恭敬了几分。
祁靳也随之回了马车上,只是此刻的他好似瞧见背过身去的祁王有那么一刹那的落寞,许是他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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