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大门缓缓开启,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沿着门缝在地上投出了一道狭长的光斑。光斑顺着房间一路深入,划过了柜子顶端的一把精美的佩刀,直到落在了佩刀上方的一幅描绘着家族徽章的油画。
然而看见那幅画作,开门的那人反而感到了一丝恶寒。
那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双眼像是被那幅画作吸住了一般,在双腿一点点驱动着他进入房间的同时,他的眼睛紧紧地停在了那幅画作上。
房门在他身后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现在,再也没有谁会妨碍到他了。那人站在了那副油画下方,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良久。良久。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直到他的手碰到了那把佩刀。
刺啦!
一道银光划破眼前,也伴随着狂舞的劲风,两边的窗帘伴随着劲风无谓地拍打着。那人喘着粗气,注视着那幅画作的下半部分落在地上,发出一阵破碎的声响。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那人无力地松开手,握在手里的佩刀沉沉地落在地上,金属的碰撞声在房间内回荡着。那人捂着额头四处转悠,转身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一阵悠然长叹。
伊德·特洛尔又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痛苦。上一次?是在心爱的妻子因病离世的那时候吧……他记不清了。
他痛苦地捂着头颅,似乎是想消除这段记忆。然而每次试图这样做的时候,这几天发生的无数的经历又把他推回了原位。
“耻辱!”
他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词语。
“我早就该知道的!要不是威尔昨天夜里给我通过电话,兴许我还会被那个老家伙蒙在鼓里!王八蛋!不仅要对克劳迪娅她们赶尽杀绝,还要,还要赔上巴尔德的性命!”
“又有一个家人不幸罹难。上一次是夏奇拉,凯德尼斯,那么下一个,是谁?”
“劳诺?他不是还跟我出去过吗?威尔这家伙,下判断也该有个界限……”
“不对,如果威尔说的是真的,那个跟我随行的劳诺,它,它里面装的到底是谁的灵魂……”
伊德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
“妈的……我说怎么老头这么急着把我和那个劳诺赶去国外参加什么宴会,几天前的那场袭击反倒置之不理。假如劳诺也遭到不幸,那个跟我随行的家伙肯定是个冒牌货,而把我调走的原因,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对巴尔德动手吗!”
八九不离十的分析,虽然时间不太能得上。
“真是奇耻大辱!我……我怎么摊上了这样无情的父亲!他做出这种事情,要是让周边的各国知道了,他还有那个脸面接着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猛然起身,站在办公桌前,伊德一把甩开了桌边的一叠文件,任由纸张洋洋飘落。
他突然开始低声啜泣着。
“我,我可是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做出这种事情……可是对整个家族的耻辱!更是对整个中野国的耻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卢修斯·特洛尔,你可好大的本事,你那肮脏的行径,玷污了整个王座,你让我怎么接下这个遍布污浊的国家!”
掩面痛哭。
伊德·特洛尔从未像现在这样的悲伤。在这间只属于他的地带,他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积压许久的情绪,释放着身为长子的他却不能在夏奇拉的葬礼上流下的泪水。
五分钟后,他总算是稳住了情绪。喘着粗气站起身来,耳边却响起着身后的敲门声。
“回来了,巴西尔……”他没有回头,“这几天很久不见,老家伙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留着紫色挑染的细作朝伊德微微鞠了一躬,然而立在门口的脚却连一分都不肯动弹。
“进来吧,站在门口干什么呢……记得把门关上,不要让其他人听见。”
巴西尔又是微微鞠躬,转身掩上了门。而当他转回身时,迎面却对上了伊德布满血丝的瞪得巨大的眼睛,像是要将他吞吃了一般。、
“过来。”
他揪着巴西尔的领子,一把将他摔在了沙发上面。巴西尔却不反抗,只是任由伊德像对待垃圾一般对待他。他低下了头颅,不肯再对上了伊德的眼睛。
“是你告的密吧?巴西尔?”
没有回应。
“你不说我也知道。”伊德冷笑道,“当初知道里昂准备刺杀的时候,只有巴尔德和我两个人。别的我不知道,以巴尔德的性子,躲起来都怕来不及,还会主动声张吗?现在想想……你当初是怎么从我嘴里得到的这个消息的呢?啊!我知道了,不就是那天……”
“不要再说了!少爷!”巴西尔捂着双耳满脸痛苦,“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当初小姐的葬礼结束之后,我偷偷掺下了几杯高度数的酒,趁着您……趁着您半醉半醒,我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都是我的疏忽啊,才让你钻了这么个空子。”伊德摇了摇头,“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我的疏忽,才让巴尔德受到了那样重的不幸。”
“连巴尔德少爷都……”
“别假装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都没有离开过中野。而且以你的能力,想要知道这些消息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我真的不知道。”巴西尔抬起头,脸上满是不解,“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我是绝不会去做。我虽然只会站岗,但是出卖恩情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去做的。尤其是您,我更不会……”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可你到头来还是做了。”伊德淡淡说着。
“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巴西尔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他没有理由会这么做的,明明他也有可能成为目标的……可他,他还是真的下得去手。”
“他是谁?”
“我……我……”
“说!”
“我,我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伊德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就别怕有人找上门要他偿还命债。说吧,要是你愿意回头的话,我就当你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是……”巴西尔正要说出名字,整个人却突然愣在了原地。因为惊恐,他的眼睛瞪得巨大,慌张地扫视着房间周围,“请,请您原谅,我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你!”
“不,不过,我可以给您一些提示,这也算是我对少爷这些年来的提携的谢礼吧。”巴西尔理了理凌乱的衣领,急忙奔向门口。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的一侧时,他回过头来,朝伊德低声说着,用着如同蚊子一样微弱的声音。
“王国的第二继承人,少爷您应该知道是谁的。”
巴西尔头也不回地逃走了,走廊里回荡着他匆忙的步履声。
房门又一次关上了,伊德犹豫着松开手,似乎对那个名字很是熟悉。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居然是那个人吗?
不,不可能是威尔,如果是他,没有必要来提醒我。可……可如果不是他,那个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还有比他更加靠前的人选?
我伊德,是老头第一位妻子所生的长子,论继承,是我最靠前。在老妈去世之前,接下去还有威尔和索穆尼,依次排列。虽然里昂排行第三,可他是老头的继子,论顺位还在索穆尼之后,那……是谁?
他不自觉地望向桌上当天的报纸。霎时间,一篇旧时的声明突然出现在伊德的脑中。
“我怎么忘了它!”
站在柜子跟前,伊德急忙打开了它。幸亏自己还保留着这个习惯,柜子里面满是自己不自觉藏下旧时的报纸。快手拆开解封,他一份份地扫视着报纸的内容。伊德似乎有些庆幸自己平日里收集报纸的习惯,才没免着让他陷入焦灼。
他总算是找到了那份最重要的报纸。暗自庆幸的同时,伊德的眉头也是从未有过的紧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巴西尔所说的那个人,恐怕他的企图不止这个。
我得做些什么!
转身离开了房间,扔下了一地杂乱的报纸。就在报纸堆里的正中央,醒目的标题清晰地印刻在报纸的头版。
《威尔士王子于今日起完全放弃王位继承权的宣告》
……
“醒醒!”
昏暗的房间里,无人回应。躺在地上的青年翻了个身,似乎并不理会开门人的问话。
“出来!”
青年打了个呼噜,又翻了个身。
“不出来就射击!”开门人拉了拉枪栓,枪口对准着地上的青年。
“开玩笑的啦!别这么置气!”青年猛地坐直了身子,高举着手,连接着他手腕的铁链咔咔作响。“你看我好不容易才睡的下,就不能让我再多躺一会?”
“顺心大人要见你。”开门人机械地回应道。
“顺心?哦,那个占着劳诺大哥的人啊,”青年挠了挠头,脸上似乎很不在意,“我还说劳诺大哥怎么换了副打扮,原来早就被干掉了啊。”
“出来。别让大人等得急了。”
“行,行。”青年顺从地走出房间。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青年略显消瘦的脸庞。因为疏于打理,米黄色的短发已然暗淡了不少,嘴角淡淡的胡须似乎也在印证着时间的流逝。
即使这样,他的脖颈处却还是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丝带的末端,绣着两个交织的字母,虽然也被灰尘遮住了不少,但青年的身份已在月光的照耀下昭然若揭。
“请吧,道格拉斯·特洛尔,顺心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知道啦知道啦,唉,没完没了。”
道格拉斯的眼睛,停在了开门人腰间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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