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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

第二章(下)

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流光闪耀。光影交错的十字路口,虚幻朦胧。车流的飞驰,人群的躁动,变动中不变的是寂静的空洞。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命运的交叉口上,缥缈的人海之中,霍伊尔迷茫地伫立着。心跳声,呼吸声,远远盖过了四周的喧嚣。不安在摧残着他的神经,仿佛在不断警告他,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真实。可是,脑中的空白却又无情将他推向了深渊,心中逃避的疑问在呐喊着:“我是谁?!”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这,又是哪里?!”霍伊尔死死地盯着脚下积水中自己不知所措的倒影,然后看了看双手,猛然抬头无助的看向四周。但在耀眼的光芒之下,视界之外,一片模糊。

恐惧在吞噬着他,世界仿佛在抛弃着他,没有人作出回应,一切显得如此遥远。

突然,剧烈的耳鸣声犹如刺刀一样,狠狠扎进了霍伊尔的脑中,使他忍不住捂住双耳。但绝望的徒劳立即让他生不如死。

“啊啊——我要死了吗?”霍伊尔睁大了双眼,那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

他祈祷着,他挣扎着,终于,神明给出了回应——世界寂静了。

霍伊尔放下了双手,大口喘着粗气,紧张地看着前方,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汗珠。

突然一只手从霍伊尔的身后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喂,你是谁?!”这是一种惊异与迷惑的口气。

霍伊尔惊恐地转过身,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他身后此刻正站着一位与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怎么回事?你是谁?!”霍伊尔后退了一步,大声质问道。

“我才想问,你是谁?!为什么与我一模一样?!”另一个霍伊尔说着,激动地用双手抓住了霍伊尔的肩膀。

霍伊尔慌忙后退着挥手将另一个霍伊尔的双手挡开,他摇着头大声嚷道:“我不知道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恶!什么都想不起来!”

另一个霍伊尔睁着大眼呆立着,他嘴里轻声自语道:“失忆了吗?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突然,远远地传来了沉重缓慢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的还有令人不快的鼓掌。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找你们两个可是找了许久呢!”

两个霍伊尔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原本昏暗的天空又笼上了一层黑云,难以置信的一幕又再度上演——从旁边走来的竟是第三个霍伊尔!

两个霍伊尔算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异口同声地惊叹道:“开什么玩笑?”

第三个霍伊尔显然非常淡定,不,应该是异常般的淡定,甚至可以说是兴奋,仿佛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一般。

“不是玩笑哦。”第三个霍伊尔说着抬起头,缓缓摊开了双手,好像为了感谢上苍而拥抱天空一样,他突然高呼道,用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高呼道:“而是命运的必然啊!哈哈哈哈……”

“命运。”

“必然。”

两个霍伊尔交替在口中嘟嚷着。他们的脸上除了惊讶与迷惑外就只剩迷茫了。

“对,我们三个是拥有着同一副身躯的三个不同的灵魂。”

“不同的灵魂?”霍伊尔不解地邹起眉头,“难道是——人格分裂!”说完,他转头看了看另外两个霍伊尔。

“怎么会有这种事?不可能!”第二个霍伊尔显得非常激动,他神情扭曲,双手抱住头,痛苦地说道:“不可能,可恶!我不能再迷失在这里了,妹妹她还在等着我呢!”

“妹妹?”霍伊尔心里一震,立马急切地问道:“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她……”第二个霍伊尔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就一下向后弯曲,似乎遭受了某种冲击。

原来第三个霍伊尔将一把刀从第二个霍伊尔的背后刺进了他的心脏。一旁的霍伊尔立马惊呆的犹如木头般矗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很快第三个霍伊尔就冷笑着一下将刀拔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为……为什么?”第二个霍伊尔喘着粗气慢慢倒在了地上,不甘心的眼泪从他眼角缓缓流出,他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嘴里嘟哝了几句,睁大着双眼就一动也不动了。

“剧透了可就不好玩了。”第三个霍伊尔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

“为……为什么杀他!?”霍伊尔惊恐的喊道。

第三个霍伊尔冷冷地看了霍伊尔一会,回答道:“因为死人是不用说话的。”

霍伊尔无语的站立着,大脑一片空白。

“那么,”第三个霍伊尔将沾满鲜血的刀扔在了一旁,“让我好好期待一下吧,你这个在记忆的夹缝中诞生的人格,最终会有怎样的归宿?”

“好好努力吧,我会在背后一直看着你的。”

说完,第三个霍伊尔就潇洒地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模糊的人群之中。

然后毫无预兆地,刚才还在十字路口的吓懵的霍伊尔一下回到了现实,此刻他正躺在床上发呆着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他眨了眨眼睛,一下立起上身看了看周围,书桌衣柜,确实是自己的寝室。

霍伊尔用手摸了摸额头,都是汗水。他盯着满是汗水的不断颤抖的手掌一会,然后大口大口吸吐空气,平静心情。接着他下了床拉开了窗户的窗帘,天已微微亮。书桌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早上5点半。

“只是梦吗?”

他沮丧地看着窗外,然后一拳打在了墙上。

“可恶!”

宽阔的体育馆内,临时架起了一个舞台,上方挂着横幅,写着“第100届新生入学仪式”。舞台的下方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椅子,此刻上面坐满了今年入学的两百多名学生。仪式还没开始,学生就已像一锅沸腾的油水,三五成堆地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喂,你怎么了,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格林说着用手肘顶了顶低着头,时不时闭眼的霍伊尔。

霍伊尔打了个哈欠,回答道:“我5点多就醒了。”

“是吗,呵呵,我跟你差不多,一晚上兴奋的睡不着啊。”格林说道。

这时,原一挤过人堆,来到了梅里尔旁边的空位坐下。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梅里尔问道。

“抱歉,差点睡过头了。”

“不会吧,你竟然还能睡得那么熟,我那一层的同学从5点起就陆陆续续起床了。”巴克利说道。

原一傻笑着,说:“主要是昨天太疲惫了,现在手脚都还痛呢。”

“哦。”其他人听了都明白地点点头。

原一又站起身,往四周扫视。远处的千夜看见他立马高兴的向他招手,她旁边的女生也齐刷刷地看向原一,然后窃窃私语。原一露出僵硬的笑容,半举着手掌摇了摇,然后看向后排。托雷夫正与邻座的同学谈话,不过他注意到了原一,所以立马朝他点头示意。原一也点头回应,接着便又坐下。

此时,从后方的大门,普莱尼领着学院的主要领导进了场。学生们也即刻安静了下来,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普莱尼缓缓走上了舞台,盯了台下的学生许久,才开始了他的致辞:

“在过去,那属于古典炼金术的时代,炼金术就只是犹如玄学般的存在。它是彻头彻尾的神秘学,其中夹杂了大量非科学的思想。但依然萌芽出了近代化学。”

“但在距今一百五十三年前的2015年,斯图亚特·沃缇尼提出了著名的信息与物质间的非对称互涉机制,由此为现代炼金术的建立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之后数年伴随着广域量子论的发展,通过新的实验方式和精巧的实验装置,我们在微观粒子的研究上又有了重大进展,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相继发现原初三粒子。”

“尽管对原初三粒子的特性至今尚未完全了解清楚,但在卢迪克,艾米尔,范德维西等数十位当时顶级的物理学家,数学家,发明家极富想象力的共同努力下,短短三年就迅速建立起了颇具雏形的现代炼金术理论体系,并在2052年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台大型增幅器。由此真正意义上开启了人类历史的一个新时代。”

“而在2068年,也就是距今一百年前的今天,著名的商业家乔治·罗尔捐出巨资与英国政府创立了圣特拉茨尔学院,沃缇尼成为了学院首任校长。”

“经过这一个世纪的发展,数十代人的共同努力,我们的圣特拉茨尔学院成为了当今最富盛名的教授基础炼金术的学院之一。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你们能为你们是学院建校百年之际的新生而感到自豪!”(掌声)

“炼金术是为造福人类而存在的。科学技术没有说明书,它的善恶与否取决于使用它的人。现代炼金术就是如此,但是我可以肯定,它的每一个奠基者都是抱着为推动人类文明发展的信念而去研究这一项技术的。”

“诸位,不管当初你们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进入圣特拉茨尔学院,我希望当你们毕业时,都能好好想一想你们学习现代炼金术究竟是为了肤浅的利益与虚荣,还是为了真真正正能称之为信念的理想!”

“希望大家能在接下来这短短两年里牢记我们的校训——诚实,勤勉,独立,奉献。成为一名合格的炼金术师,成为一名能在未来带领时代前行的人。”

“谢谢诸位!谢谢!”

在风暴般的掌声中,普莱尼走下了台。他目光坚定,表情严肃,他很清楚接下来的几年,对他自己还是对学院而言,都将经历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验。

“接下来有请本届新生代表艾薇·霍姆斯奇上台发言。”

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下,一位人偶般漂亮的少女走上了舞台,乌黑柔顺的黑色长发上装饰着蕾丝的头饰,如黑曜石般漆黑明亮的眼瞳中闪烁着灵动深邃的目光,犹如高价瓷器般白皙的肌肤就好像融入了蜂蜜的牛奶般润滑。

学生中特别是男生们立马躁动起来,纷纷点赞。

“嘿,你知道吗?她可是本届新生中入学测试的第一名呢。”巴克利推了推原一的肩膀说道。

“是吗?很厉害嘛。”原一显得非常淡定。

不过一旁的梅里尔很是兴奋,他激动的说道:“你不知道!她的父母格维尔·霍姆斯奇和薇拉·霍姆斯奇可都是英国特级炼金术师呢!要知道全英国的特级炼金术师才只有6个人呢!”

“哇哦,怪不得是第一呢,哎,高攀不上啊。”格林略微失望的叹息道。

“对,就这点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巴克利对格林打趣道。

顿时,这几人都呵呵笑出了声来。但唯有霍伊尔低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前面普莱尼的讲话,他也一直保持着无动于衷的沉默。

“喂,霍伊尔,喂。”格林使劲摇了摇霍伊尔的肩膀,“喂!”

霍伊尔像从睡梦中清醒了一样,抬头瞥了一眼格林。

“怎么了?”

“你才怎么了,一直没反应的样子。”

“啊哈哈,”霍伊尔挠了挠头,回答道,“睡眠不足,所以有些精神恍惚了。”

于是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很快,艾薇的演讲就结束了。学生们开始有秩序的离开体育馆,前往教学区。本届的新生一共分为8个班,霍伊尔、原一和格林同在B班,巴克利在F班,托雷夫和千夜在A班,梅里尔则幸运的和他心仪的艾薇·霍姆斯奇同分在了E班。

“真是让人无语的命运啊。”格林摇着头对梅里尔说道。

“哈哈,各位,祝福我吧。”梅里尔说完便向众人挥手致意,然后面带喜悦奔向了教室。

“我们也走吧。”格林对霍伊尔和原一说道。两人点点头便和格林前往教室。

在梅伦第的一间酒吧里,吧台靠角落的地方,坐着一名英俊的青年,他戴着黑色墨镜,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大衣,右手中握着的高脚杯内斟着半杯葡萄酒。

青年用手指轻转酒杯,摇曳的酒水中映照着他背后的动静。这时,一个身影由远及近,是一个穿着皮夹克,头戴牛仔帽的大汉,他粗鲁地一屁股坐在了青年身旁,用力敲着桌面大喊道:“快给老子一杯白兰地!”

服务生不敢怠慢,很快就递给大汉一杯白兰地。那大汉立马一饮而尽,然后叫嚷道:“再来一瓶Lager!”

“找到马克思了吗?”青年低声问道。

“还没。”大汉怒气冲冲地回答说,“妈的,你要让老子我等到什么时候?不就是一所学院么,又不是什么军事基地,直接让老子进入把钥匙抢出来不就行么。”

“我亲爱的马卡洛夫哟,不要总是这么有勇无谋好么?在圣特拉茨尔学院的众多老师中,有2名英国国家一级炼金术师,5名国家二级炼金术师,8名国家三级炼金术师,候补国家级炼金术师更是有26名,足够抵得上两个精锐步兵师的战斗力。我们贸然闯入,恐怕也只是有去无回。而且,学院里的外籍学生众多,要是当着他们的面闹事,多严重的国际后果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那钥匙怎么办?总不能让英美抢在我们的前头破解钥匙的秘密吧。”

青年看了马卡洛夫一眼,神色轻松地说道:“这就不用担心了,原本为了窃取学院的秘密,克格勃就特意安排了一位少年作为今年的新生进入学院,现在看来,他可以适时同时兼任夺回钥匙的任务。”

马卡洛夫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他不屑地回答道:“别开玩笑了,一个孩子能做什么!”

青年呵呵笑了起来,他用轻蔑的目光盯着马卡洛夫,缓缓地说道:“他可不是小孩子哦,他可是我们俄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家炼金术,代号G—36的王牌,是比我还可怕的人物。"

马卡洛夫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了半瓶Lager,然后说道:“那我们干什么?总不能在这干等着吧?我还有一大帮弟兄要养活呢,丘列维。”

“你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干。”丘列维说着递给了马卡洛夫一张纸条。

“看完后烧掉,按上面说的做。”说完丘列维将酒杯中剩下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马卡洛夫的肩膀转身离开。

马卡洛夫的目光在纸条上快速扫视,然后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微笑。

“真他妈是一堆脏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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