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影的手轻轻的敲打着一旁的把手,默不作声,仿佛要让皇上自己拿主意一样。看着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皇上就恨不得让人给他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终究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皇上挥了挥衣袖,哼了一声:“既然是江平侯世子犯的错,他既然还没有入朝为官,那就免了吧。”
苏扶影眼睛里划过一抹暗芒,南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背后的主使竟然被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来,皇上当真是昏聩了。
“臣觉得不妥。”轻声打断了皇上的话,苏扶影声音里带着的肃穆让人不敢轻易打断,“臣觉得,既然是江平侯世子犯下的错误,自然是由他自己负责了。”
“而江平侯管教无方,这罪自然跟她也是脱不了关系的。臣觉得,江平侯罚奉半年,江平侯世子就小责三十大板吧。”
苏扶影说完也不问皇上的决定,他这般说完,就是定了下来。那江平侯就是在不满,也之能领旨谢恩。
皇上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江平侯正是他现在极力想要拉拢的人,原本江平侯就是一个胆小的,可是她的女儿身为宫里的贵妃,受尽了自己的宠爱,他怎么可能跟自己脱了关系。
不过转念想想,皇上倒也是在心中得意。这个江平侯平日里就是担心被苏扶影拿捏到了,所以一直不敢发声,这件事情之后,倒是也让他看看,这个朝廷之上,到底谁能真正护得了他。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雍王的意思办吧。”皇上不甚在意的开口,朝着一旁的公公点了点头,那个公公立刻会意:“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看着皇上明黄色的衣袍消失在了大殿之中,苏扶影这才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下面的人一眼,转身出了大殿。
算着这个时间,那个小兔子怕是已经被关起来了,一会儿还是让长鸣去看看吧。
从到了这个牢房里之后,夏浅浅就有些无所事事。一旁的几个牢房都是空的,想来也是那个小侍郎特意安排的吧。
有些无聊的从脚下的草堆上拿起来几根枯草,夏浅浅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编起来了草绳。不多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麻烦大人了,我家主子也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这个夏家的小姐竟是这么有勇气,竟然敢一大早上来到衙门击鼓鸣冤。”
听着两个说话人的声音,一个应该是京城府尹庆阳伯的声音,另一个夏浅浅却是一点都不认识。心中有些紧张,能这么快就知道她进来的人,要么就是苏扶影,要么就是皇上的人,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一些了。
因为一次都没有见过长鸣,所以看见长鸣的时候,夏浅浅忍不住皱眉。有些防范的向后退了一步。苏扶影抱着胳膊站在房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的好戏。
夏浅浅到底是丞相的女儿,夏丞相在朝廷上一直都是中立的,如果他贸然出现,那么定然会让人觉得丞相已经投靠了雍王的势力。
不说丞相府以后会遭多少人的攻击,就说皇上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所以他还不敢冒这个险。
“在下见过夏大小姐。”朝着夏浅浅鞠了一躬,长鸣有意的看了一眼京城府尹,那老家伙立刻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带着人离开了。
“我不认识你。”夏浅浅抱着胳膊坐在里面,京城府尹刚刚并没有给他打开牢门,所以折让她还是有一点点的安全感的。
长鸣愣了一下,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会说:“你是谁吗?”偏生这个夏家大小姐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一时间倒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在下长鸣,跟黎明关系颇好。”说话留一半是长鸣的习惯,这里到底是牢房,这里面关着的人大多都已经是没有什么人性的人了,要是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那就不好了。
夏浅浅点点头,倒是没有全都相信。按照计划,苏扶影的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所以她可不敢掉以轻心,“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你,所以也没什么可聊的。这里是牢房,阁下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看着长鸣被夏浅浅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苏扶影站在上面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都说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
他家的这一只小兔子果然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这个样子倒是磨得人心痒痒。这般想着苏扶影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让长鸣这一次过来就是给夏浅浅送了一些吃食,就算自己的人再怎么多加照付,这里到底是典狱司,也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夏浅浅看着一食盒全都是味丰居的菜,心中忍不住冒起了小星星。咽了咽口水,又看看在一旁看着的长鸣,夏浅浅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在里面下毒啊。”
要不是夏浅浅提到这么一嘴,长鸣倒是忘记了苏扶影的嘱托了,“我家主子说:小姐昨天给他送过去的东西用着甚好。”
夏浅浅闻言愣了一下,这个苏扶影脑子是秀逗了吧。都是一些毒药,他还觉得好,下一次自己就应该给他准备一口棺材。
放心的把食盒拿过来,夏浅浅朝着长鸣努努嘴:“看在你给本小姐送这么好吃的东西的份上,这个就送给你了。”
长鸣愣了一下,手从栅栏处拿过了一个焦黄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手环。虽然都是用枯草编制的,倒也还是十分的像样子。
“属下谢过小姐。”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朝里面望的京城府尹,长鸣也不再浪费时间,转身就从来的时候路回去了。
苏扶影比长鸣早一些出来,等在衙门左侧湘湖的一个长亭边上,长鸣看见苏扶影站在那里之后,立刻上前行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朝上出来的时候自家主子心情还是好好的,这一会儿的功夫身边全都是低气压。
长鸣愣了一下,朝着苏扶影报备:“主子,东西已经送到夏小姐手里了。”
“东西呢?”苏扶影哼了一声,这三个字仿佛是从鼻息里跟着一起呼出来的一样。长鸣的武功自然是能听到这个声音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主子说的是刚刚夏小姐给自己的手环,立刻从衣襟里拿了出来。
看到长鸣把手环放的位置,苏扶影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本王看府里马夫整日喂马甚是劳累,这个月你就帮着把府里的马匹照顾好吧。”
说完,从长鸣的手里抢过手环转身就走。长鸣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主子,平日里主子虽然严厉,可是从来没有这般的喜怒无常,而自己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的,怎么还能招来惩罚呢?
不过长鸣向来是一根筋,他坚信主子惩罚自己是磨练自己的意志,什么都没有抱怨就跟上了苏扶影的脚步,不就是喂马吗?这还难不倒他的。
夏浅浅完全不清楚自己一个手环给长鸣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自己一个人在牢房里哼着小曲,吃着味丰居的饭食,想来这也是全天下第一个人了,心情好得很。
而夏家,则是没有她这般悠闲自在了。夏洛风在大厅里来回乱转,看的夏洛夜烦心。挥挥手,夏洛夜怒斥了一句:“你莫要在这里碍眼了,明日才是正经重要的时候。”
夏洛风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就没有他大哥这样稳如泰山的气势。想了想,夏洛风把他们手里拿到的证据全都放在桌子上,自己在心里又推敲了一遍。
“你可知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夏洛夜看着夏洛风嘴里振振有词,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今日本来应该在学堂的,为了掩人耳目谁都没敢告假,在下学之后匆匆赶了回来。夏洛风看了一眼夏洛夜,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雍王已经拿江平侯开刀了。”他们虽然不在朝堂上,可是京城里的权贵子弟都有自己的消息门路,想要知道这些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怕是雍王想要通过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给江平侯来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等他们晓得了浅浅在典狱司,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夏洛风坐在那里嘟囔着。江平侯跟庆阳伯是姻亲的关系,平日里走动倒是关系密切的很。恰巧两个人都是一个性格,遇见事情只要跟自己没有关系,绝对不参言。
在朝堂上这种不作为的态度的人很多,但是他俩偏生还有些墙头草的意味。之前雍王给岭南建造地笼的时候,他们都是跟着雍王大力提倡,甚至还将家中得力子弟派去锻炼。
而这一次的南疆事件,则是跟着皇上的人,想要在里面很捞一笔。这样的人,倒是夏蕴哲最是不齿的人,所以平日里也是甚少交涉。
“我担心的是,那个江平侯会狗急了跳墙。”夏洛夜沉声说道。他们都晓得,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是江平侯的次子,临时倒戈,从中立变成了拥护皇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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