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找个盒子装着,您先用午膳。”暗六拿着那枚琥珀色的玉佩,一脸苦笑,对她说道。
关沐曦嘴角略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意与他说道:“找个檀木盒装着,毕竟挺贵重的。”
“过来,吃饭。”
夙寐声音又沉又冷,面色有些难看。
关沐曦想拒绝,可脚却本能的往书案前走,坐在了他的对面。
其余几人依旧站在屋内,夙寐没开口,谁也不敢走。
“你们不用去吃饭吗?”她一手拿着筷子,转头看向他们,话音凉薄。
“主子还没……”
“这就去。”
红袖站在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句主子还没吩咐说了一半就被暗九打断,就见他们脚步极快离开。
“还有事?”夙寐抬眼瞧她依旧站着不动心头不由烦躁。
“属下这就走。”
红袖反应过来的时候,暗一他们三人早已经离开。
暗六和暗九出了房门后,提上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
“我以为我今天要死在主子的房里。”
暗六拍拍胸脯,还好,还好。
“手里拿的什么玉佩?”暗一瞥了一眼他手里抓着的玉佩,心下不解,尊主好像看这个玉佩不太顺眼。
“这个啊,说是景菽然给关小姐的。”
暗六将掌心摊开,赫然躺着一块上好的琥珀玉佩,色泽透明,上面刻着一个菽字。
“景国二皇子?”暗一不禁皱眉,景国皇子叫菽然的只有二皇子。
不过关沐曦怎么会认识二皇子,还送她玉佩?难怪尊主今天脸色这么差。
“跟个定情信物一样,咱们尊主能不生气吗?”都已经幼稚的用脚踩了。
而房间里,关沐曦百无聊赖的吃着饭菜,实在没什么胃口,如同嚼蜡。
“不好吃?”
夙寐显然有些不悦,前两日跟景菽然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可不见她这么漫不经心的。
原先暗一跟他说了她近日发生的事觉得没什么,可今日见了那块玉佩,在联想到她前些日子跟着景菽然一起吃午饭,谈笑欢声,心里瞬间满不是滋味。
“不是。”说完就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跟在向他证明一般。
“京城尽是狼豺虎豹,是个是非之地,那些人的事能不掺合就不掺和。”
他说的含义不明,像是在说京城局势,又像是在暗指某些人。
关沐曦只当他是在提醒自己,想到自己本就不打算掺和这些是非,只想好好的挣一笔钱然后游山玩水,可有人总是不知死活的拉她进入这场深渊,莫名的心头便涌上一阵烦躁。
“都明目张胆的送我玉佩了,你觉得我还逃的掉吗?”
“为什么要收?”
那玉佩在他看来完全可以拒绝,就像景菽然邀请她吃饭一样,完全可以拒绝,可她却一次都没有拒绝。
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面钻。
关沐曦有一没一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与他说道:“他敢在大街上给我,我为什么不敢明目张胆收下?”
不然,她岂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呢?景菽然不就看上了自己不拘一格的性子吗?这么误解她,她总要做的淋漓尽致些。
夙寐对此不屑一顾,抬眸看着她,音色有些沙哑:“上回叫你一起吃饭,这回送你玉佩,那下回呢?”
随后不禁冷笑一声,讽刺道:“怕不是要赐婚!”
关沐曦蹙眉,放下手里的筷子,一手撑着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双装满星辰大海的眼睛映入眼帘时,她觉得自己是在欣赏一道优美的风景。
“你今天……我怎么觉着有些不对劲?”她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
“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快回去。”他将脸撇到一边,继续吃碗里的饭,只不过有些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今天因见着她过来的好心情,因为一枚玉佩和景菽然消散的一干二净。
“真有意思。”叫她留下来吃饭的是他,饭吃一半赶自己走的也是他,她今天到底哪里惹了他?
再抬眼,关沐曦已经离开了房间,他再无心思吃饭,将手里的木筷丢在桌上,脸色极差,目光看向靠墙壁桌上的一包药材,却也懒得叫她回来将它取走。
“我东西呢?”
下了楼,正值晌午,店里空无一人,红袖依旧坐在柜台边算着账,刚一走过去,就见红袖关上账本,言笑如嫣的与她说道:“关小姐的东西不在我这儿。”
关沐曦不禁皱眉,音色清冷与她道:“暗六呢?”
她记得是暗六捡起了那块玉佩。
红袖道:“许是在楼上。”
“嗯。”
转而又抬步向楼上走去,红袖跟在她的身后,怕她不知道是哪个房间,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无从可知。
走了一半,突然被一道高大的黑影遮住了眼帘,关沐曦习惯的皱眉,抬头就是夙寐刚毅俊朗的容貌映入眼帘。
“若是丢了,本尊可没时间帮你找这种东西。”
说着,就将一个小檀木盒随手抛给她,她接的很准,有一种接他丢来的垃圾一样。
“就这么……”
她话说一半,就见着他转身上楼,连一个招呼,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红袖心里疑惑,分明之前在房间里两人关系还挺好的,尊主还那么关心这位关小姐,怎么两柱香的时间,就变的不近人情味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她和暗一送饭进去的时候,又好像跟那块玉佩有关。
关沐曦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前就算言语上嘲讽他也不见他如此态度,今天她分明什么也没说。
瞧了一眼手里的小檀木盒,眼底暗沉了三分,转身离开了四方阁。
再路过那家顺安大药房时,她才发觉手里有些空荡荡的,眼睛朝着手上看去,才发觉今早买的烟叶又丢在了他房间里。
绕过几条街巷,便到了江府,刚回自己的院子,就听身后有人叫她,一口一个关沐曦的,听在耳里只觉得十分恬燥。
在府里,甚至整个京城这么叫她的也只有江黎。
果真不错,眨眼间,江黎那张阳光开朗的脸庞赫然映入眼帘,她不禁皱眉问他:“干什么?”音色清冷凉薄,带着几分不解和烦躁。
江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一味的跟她说道:“我听太子说这回去东陵学术研讨会,余太师还选了你。”
关沐曦走到石凳上坐着,将手里的小檀木盒放在石桌上,自顾的倒了一杯茶。
“有问题吗?”
去参与研讨的人还没有全部选出来,只不过是因为余太师想让她做诗文的领头人,所以才会率先知道她被选了进去。
“没有没有,我不过是来恭喜你。”
他坐到她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放在了桌面上的小檀木盒上。
“你今天上午又出去逛街呢?”
“嗯。”
她应道,就见江黎将那个小檀木盒摸到手里,一脸好奇的将它打开。
“看起来买的东西挺贵。”
他边说边打开,一块琥珀色的玉佩赫然映入眼帘,色泽光明,上面刻着一个菽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有些反光,格外好看,可在江黎眼里却是十分刺眼。
关沐曦喝了一口茶,瓷杯放在桌上的时候,抬眼就见本还一脸雀跃的江黎此刻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慢慢的又转变成恼怒。
“二王爷送你的?”他问她,心里莫名有股小火苗在燃烧。
“嗯。”她说的一脸坦然,显然没打算隐瞒他。
“你们才认识几天,吃过几回饭,喝过几回酒,他就给你送随身玉佩。”他差点没气的跳起来,男子送女子玉佩,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况且这个男人还是景菽然。
那玉佩是先皇在世时,亲手给刚出生的景菽然带上的,据说那块玉是西域上供来的,宫里仅此一枚,先皇特地让工匠打造,手工精湛,摸上去温润冰凉,皇族只有景菽然一人佩戴这种颜色的玉佩,也由此可见,当初先皇有多重视二皇子,就是太子也没有这个待遇。
“有问题吗?”随后又笑道:“跟你一起吃过那么多饭也没见着你送我什么,怎么到人家这儿就不行了呢?”她说话时嘴角含笑,眉眼间的燥意已经消散殆尽,伴着身后的灰砖瓦墙,长枝柳条,美的如诗如画。
江黎有那么一瞬间被她的容貌与气质看的怔愣,忘了反应。
“嗯?”她见他突然间不说话,再一次出声,江黎这才拉回思绪。
“明儿我去司务厅接你陪你一同逛街,你若想要玉佩或是首饰,我给你买就是,这玉佩过会儿我让人还给他去。”
“什么时候你都能左右我的事呢?”
她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犀利。
“我可是你哥哥。”他情绪有些激动,一手拍在桌面上,力道有些大,瓷杯里的茶水连同激起了几层波浪。
“假的。”
“那也是你哥。”他撇了撇嘴,说道。
那一刻,关沐曦只觉得他十分不要脸,脸皮厚的像护城河外的城墙。
像极了上一世的徐天昊,一样的阳光开朗,一样的厚脸皮,有那么一瞬间,两张容貌不同的脸似乎在相交重叠,左眼是他,右眼是徐天昊,将她看的呆愣在了石凳上,忘了喝手里的茶。
“想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江黎见她目光呆滞,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关沐曦后脑勺向后微微仰,与他的手拉开距离,满脸嫌弃,惯性的皱眉,与他说道:“我自会找机会给他的。”
说完,随手将桌上的木盒拿起,离开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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