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惊寂,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个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很是暴躁的背刀少年。
他的手已经放回到了腰侧,又一次掏出了腰间那个深红色的酒葫芦,然后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
那顶笠帽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从他微露出来的嘴角看到了一丝轻蔑无比的笑意。
猥琐中年人往后连退了数步,他听到少年自报姓名后,本是红肿一片的整张脸像是突然被抽干了血色,变得煞白一片。
他先是吐出了一口血水,微微动了动自己稍有错位的上下颌,然后指着背刀少年,小心翼翼,却又签字镇定着问道:“阿刁是吧?”
阿刁放下了酒葫芦,双手轻轻抬了抬,吓得中年人赶忙护住面部,生怕他又一言不合扇了过来。
“没错,记住我的名字,然后快些回去叫人,我在这等你。”
阿刁冷笑道:“小爷我今天就要挫一挫江北贼人的威风。”
此话刚落,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随后便有议论传开:
“好一个英雄少年,别看他打扮的不伦不类,这胆气倒是挺足的。谁不知道江北之地除赌风昌盛外,盗贼之气也是十分猖獗,那些贼人势力极大,一般人根本不敢惹,这少年却能这般硬气,难得!好的很!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说这话的是一个老者,他摸着长须,微笑着看着前方的阿刁,眼中满是赞赏的情绪。
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来:“就是!就是!可惜我年事已高,若是再年轻几岁,我定然也要和那贼人好好说道说道,哼!我这十两银子就是那贼人偷走的,这少年可得帮我要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老者很是意外的转过眼,眼神中出现了一丝不屑之色,他很快说道:“咦?你年事已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不就是江北东城猪肉佬的大儿子吗?叫什么来着?朱很横?你爹今年才四十出头,难不成你还有另一个爹?”
朱很横其实年纪不大,只是长得有些老气,他闻言顿时朝着老者喷了口口水,骂道:“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东西你小心点!”
“哎呦我去,你这小兔崽子还挺横吗?怎么就敢在这叫唤,不敢去和贼人争论?窝囊废,活该被偷银子!”
老者丝毫不惧,他冷眼望着朱很横,袖袍一甩,丢下了一句:“竖子!”
只是话刚落下,不等朱很横发火,老者便不动声色往阿刁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看似稳的不行,实则还是有些慌张。
毕竟那朱很横满身的横肉,虽然不敢和贼人动手,但是面对自己这么一个老头子,他还是一打一个准的。
好在这个叫阿刁的背刀少年似乎正义感很足,躲在他身后应该会很安全。
人群中又有一位面色沉稳的大叔忽然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就别吵了,还是劝这少年赶紧走吧,他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我认得那个中年人,他是江北青帮的人,是跟在混江龙后面混的,得罪了他,混江龙肯定会出面的,唉,可惜了,一个大好儿郎,马上就要为自己的年轻冲动付出代价。”
此话刚落,嘈杂的人群顿时又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猥琐中年人竟然是青帮的人?
若大叔所言不假的话,这位背刀少年的麻烦可就大了!
所有人望向那个猥琐中年人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畏惧,那些被偷了钱的人也都不敢再叫唤,生怕中年人怀恨在心,携人来找麻烦。
满身横肉的朱有横第一时间闭上了嘴,不动声色的退到一边,再不敢提十两银子的事。
开玩笑,那可是青帮啊,江北三大帮派之一,里面的派众做事狠厉,手段残忍,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小偷小摸是常有之事,大盗大抢也是每天都会发生,坑蒙拐骗那是样样俱全,杀人放火亦不在话下.......入了青帮,便等于是给自己打上了一个很具讽刺味的标签:除了好事外,啥事都做。
青帮帮主混江龙更是江北响当当的恶霸。
传闻中他是一位实力强横的修行者,向来护短,如今阿刁将那位青帮中年人打成这个猪头模样,又当着这么人的面放下了狠话来,便等于是将青帮的面子死死的踩在了脚底下。
这仇,是结下了。
没人认为阿刁能讨得了好。
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有所依仗,背着把刀,想来是学过几年功夫,打个猥琐中年人可以,但想要和整个青帮扳手腕,那是差的远了。
若是还不走,等到猥琐中年人真的回去叫来了救兵,那可就......
阿刁自然听到了大叔的话,但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反而是更加放松的喝起酒来。
青帮?
听名字是挺唬人。
混江龙?
这是啥二流子名号?
就看他们抗不抗揍就完了。
而此时猥琐中年人一直在盯着阿刁,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害怕或惊慌来。
可等了很久,阿刁却仍只顾着喝酒,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听到青帮的名号没理由不害怕,这野小子,养气的功夫倒是可以,我就看你能强撑到几时?等我真叫来了人,你就等着尿裤子吧!”
猥琐中年人心中如是想到。
而就在他心中得意幻想之时,阿刁突然转头面向了他。
那顶笠帽虽然遮住了阿刁的眼神,但猥琐中年人却能明显感觉到阿刁正在看着自己,而且眼神很不友好。
“还不快滚去叫人来?找抽呢?”
轻飘飘飘的一句话刚刚响起,中年人顿时心神一紧。
他没有任何犹豫,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当即迈步而起,往城内飞奔而去。
而就在猥琐中年人的身形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那位面色沉稳的大叔走上前来,对着阿刁提醒道:“这位少侠,听我一句劝,你快些走吧,青帮不是好惹的,别为了一时意气,和些许银票而白白丢了性命。”
阿刁淡淡的瞅了大叔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大叔,你在说屁呢?”
若是唐青或是百里断江在此,一定就知道阿刁这句话实则是他的本性之言,没有半点骂人的意思。
他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对于大叔这句话的疑惑。
可大叔却很是生气的甩了甩衣袖,轻斥道:“哼!皆是竖子!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大叔便带着一身火气进城去了,似乎根本不想再站在阿刁身边。
可能也只有大叔自己知道,其实他是害怕猥琐中年人喊来帮手后,会对周围人群进行无差别攻击。
他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人,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到时候被殃及池鱼可就不好了。
惹谁都不要惹青帮。
这是大叔从小就知道的事。
所以他便借口溜走。
大叔走后,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
青帮将要来人,闲人必须避退,要不然就等着挨收拾吧。
那些丢了银票的人也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可没几个人和阿刁一般胆大,敢和青帮的人叫板。
很快,江北城池外的苍白大道之间便变得冷清起来。
夕阳亦在下一个呼吸关头缓缓沉下,隐没了最后一丝红光。
黑夜很快来袭,将城池外的那个饮酒少年彻底吞没。
阿刁孤立在城门外,形单影只,像一位落魄的旅人。
身上的气息很是深沉,但更多的还是桀骜。
他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等那位猥琐中年人带人过来寻仇。
他不担心对方会就此跑掉,因为他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一缕细细的刀意,若是今夜他不过来,阿刁便会顺着那缕刀意找到对方,然后让他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若是放在以往,面对猥琐中年人的偷钱举动,他可能只会小小的教训一下对方,顺便威胁恐吓一番就差不多了。
可是如今,他的心底藏起了太多的心事,有着许多不爽,需要得到发泄。
他从某处原野之间出发,沿着那条苍茫大道一路向前,途中很想碰到一伙儿强盗之流,然后好好的过过招,松松气,舒缓一下烦躁的心情。
可是一路之上却是出奇的顺利。
正道的光,普照在大地上。
他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江北之地。
就在他压抑着不爽的心情准备进城之时,他被猥琐中年人撞了一下,然后他便发现,自己那藏在破烂麻衣中的一大把银票都不见了。
他虽然有些恼怒。
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因为他终于找到发泄的目标了。
黑夜中的阿刁又是一口烈酒下肚,他的身上满是酒气,可是被笠帽遮住的那一对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反而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下一刻,他将那个深红色的酒葫芦系回了腰间,抹掉了嘴角的酒水,在身上的破烂麻衣上胡乱擦了擦,便就此抱臂环绕,站立成一个浪子刀客的洒脱模样。
他的头没有抬起,笠帽仍旧下压,将所有神色遮住。
只是他的口中,却忽而传来一声冷笑,随后缓缓吐出了四个字:“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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