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桓,烟灰四起,一位容颜略显俊俏的公子坐在一处还未倒塌的小圆石桌旁,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石桌,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时有房屋倒塌的声音响起,更有四溅的火星飞起,公子身旁好似有一道无形结界,雪白衣衫纤尘不染。
有低沉的呻吟声响起,正在四处搜寻的牛二与狗剩听见动静,纷纷一跃而起,朝着声音来源处扑去。
一块巨大断石下,是一名被压断了双腿牛头人身的妖族,可能是两人搜寻的动静过大,将这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妖给弄醒了,一看是牛二的同属,狗剩隐晦的瞥了一眼牛二,欲言又止。
牛妖是在战斗开始就被巨石砸的晕死过去,侥幸逃过一劫,此刻醒转过来,血红无神的双眼缓缓睁开,身体的剧痛刺激的他恢复了些灵智,入眼处是一片狼藉,风光一时的长寿庄短短一日之间便被覆灭,又见覆灭庄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心存死志,怒目圆瞪。
牛二看着眼前与他类属同族的小牛妖,心中略有不忍,眼角余光扫到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处的张三封,细看那那牛妖眼中的血色尽管在剧痛的刺激下消退大半,余下的丝丝血色仍是不停汹涌,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挥手将牛妖的头打的稀烂。
狗剩无言的拍了拍牛二的肩膀,他能理解牛二的心情,这是他们一路南行之后遇到的第三个被兽化的村子了,不止是牛二,他还有张三封,每一个都沾染了不少同族的血却又无可奈何。
张三封闭目沉思不已,在他的感知内,整个庄子再无任何活着的生灵了,那名牛妖与其说是在战斗一开始便侥幸活了下来,倒不如说是张三封留给牛二的一个考验,剩下的路很远还会很难走,狗剩过的了,他不希望牛二那些无谓的仁慈害了他自己,结果看来倒是他多心了。
如果说一开始遭遇那个被完全兽化的村庄是个意外的话,那么后面再遇到的这两个庄子便是张三封有意为之。
这些村庄在没有陌生人接近时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可是在村庄生活的不论是人还是妖都已完全迷失了本性,一旦遭遇外人便会疯狂攻击,不死不休。
第一次遭遇时,很是让抱着游山玩水的张三封一行大吃一惊,幸好这些被兽化的人与妖都境界低微,只是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便被他控制住局面。
张三封发现这些兽化的人好似沾染上了一种极为恶毒的诅咒,只要遇见不是一个村庄的人便会死命攻击,至死方休,而那些妖族也中了类似的诅咒,只不过他们是返祖而已,这些已经可以走在化形一途上的妖族通通回归了最为原始的兽性,嗜血残忍。
最让张三封不解的是,在一个村庄里生活着的不论是已经兽化的人类还是回归本性的妖族互相之间都相安无事,却对不明情形进入村庄的外来者拼死攻击,这就有点匪夷所思。
按理说两者既然已完全丧失了灵智,早就互相杀的血流成河才对,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在任何一个村子发生过,张三封原以为是某个修炼魔道一途的炼气士的手段,而且就隐藏在村子里,可到最后他们不得已屠村都没发现有可疑的修行者,这就更让人感到奇怪。
张三封曾用被诅咒过的人类跟妖族分别做过试验,哪怕他以灵气暂时压制那诅咒,使得他们清醒片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失去灵气压制之后,很快便又迷失了本性。
试过很多种方法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那些诅咒如同跗骨之蛆般印在了中咒者的灵魂中,他没有那个能力驱除,也许小尾巴在这里会有办法,或者是佛宗的某些大德说不定也有办法。
村子原本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在阻挡这些怪物离开村庄,张三封初时以为这是村子一种自保的手段,到后来才发现一旦有外来者闯入后,这些非人非妖的怪物也能主动离开村庄了,张三封并非残忍嗜杀之辈,可惜为了防止更多无辜者遭遇危害,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将它们完全屠灭。
牛二收敛了下心神,望向张三封,他的印象里,就算这些早已不能称之为同族的人与妖异化成怪物,张三封也不至于非得一个个的去找到这些村子,将他们毁灭,尽管他在心中有些不解,依旧与狗剩坚定不移的执行着张三封的命令。
张三封从沉思中抬起头,见牛二与狗剩就在身前不远,便明白这个村子再也没有任何活物了,内心暗叹,缓缓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一道火光眨眼间便弥漫了整个村庄。
“走吧,下一个村子,狗剩你不用出手了,让牛二去做。”
烟尘渐渐消散,整个村子成了一片焦土,有几处火苗还未熄灭,张三封略显疲惫的挥了挥手,撤去笼罩整个村庄的结界,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飘散而出,随着一阵阵轻风拂过,过不了多久,这个地方就再也不会有人想起曾有个小村子存在过。
狗剩看了眼神色有些黯然的牛二,又看了看张三封,数次欲言又止。
张三封装作没有看到狗剩的神色,按说在镜轮国内发生这样的事,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不管不顾,更不用让牛二跟狗剩违背本心做些他们不愿做的事,但他想的更远,镜轮不是那个妖主虬侯的后院,而且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这件事长此下去,祸乱的可不只是仅仅是妖族。
妖主虬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张三封并不能猜测的很准确,但纵观虬侯的崛起以及近千年来,妖族一直都自诩为亲大道的存在,可是一直都被大庆甚至巽国压制,便可见虬侯这位名义上的妖主私心之重无以复加。
想到这里,张三封眼神阴霾至极,他早就知道大宗大派资源占据虽多,其中也猫腻不断,这才从镜轮众多宗门中挑选了白首山,没想到小尾巴还是在甲子大比中一鸣惊人,他更没想到虬侯竟会不顾身份面皮的强行抢夺小尾巴入悬镜山。
张三封与小尾巴也曾私下试过无数种方法来试探小尾巴身体中是否被那奸猾的虬侯下了某种禁制,只是碍于境界限制,一直没有进展,连小尾巴自己都觉得无事了,可张三封不这样认为。
虬侯这个老狐狸做了妖主这么多年,一直大权在握,甚至不惜牺牲妖族气运也要压制妖族的天才,他虽然不知道虬侯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绝不会相信这个深藏不露的虬侯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尾巴威胁到他的权势与地位。
依照小尾巴修行的速度,那一天不会太远,他一定要找到能够克制虬侯的办法,就算找不到,能找到这老狐狸的破绽也是好的,不然他心底总觉得没底。
“大,大哥,我们朝哪个方向走?你看着天色也暗了不少,要不我们就找个歇处,明早再动身也不迟,牛二你说好不好?”
张三封笑着看了眼搓着手一脸谄媚的狗剩,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牛二,点了点头。
一处背风的山坳处,张三封取下两条已经烤的香飘四溢的烤鱼,丢给一旁早就垂涎已久的狗剩,又随手丢给牛二一条烤鱼,牛二有些木讷的接住烤鱼,看着手中的烤鱼发呆。
也不知狗剩从哪里抓来一把枝叶茂盛的野草,塞在牛二手中,又一把抢过牛二手中的烤鱼,张开大嘴咬下一口,被烫的龇牙咧嘴。
“哎呀,大哥,你忘记了,牛二一直都吃素的,他呀,生来就是个吃草的命,这烤鱼啊,是没他的份了,咋的,还不服气啊?牛眼瞪那么大干嘛?给你吃你会吃鱼吗?小心这鱼刺噎死你呀!”
张三封拨了拨火头,没有在意狗剩的话里之意,丢给牛二一个早就埋在火堆下的白薯,牛二接着有些烫手的白薯,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张三封的心意。
“好了,狗剩你也别拿话来揣测我的心思了,我知道你们有许多问题要问,有些事我也还没想明白,那些违心事,你们做的难受,我也一样,不过有一点,我绝对不会害你们。”
火光下,张三封神色如常,明明是在做出承诺,却又好像在说些再为平常不过的家长里短。
“大哥,呜呜呜,我就知道你对我们都是真心爱护的,牛二那家伙就是个榆木疙瘩,大哥你放心,从此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是打上悬镜山,我都跟着大哥一起。”
牛二目瞪口呆的看着抱着张三封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表忠心的狗剩,同时还不忘给牛二使眼色让他一起,牛二一脸恶寒的看着狗剩的小动作,紧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
张三封一脚踢的狗剩不见人影,抖了抖腿,污秽顿时消失不见,朝着牛二点了点头。
望向当空皓月,张三封思绪万千,不知道那些故人是否也会在此时仰天望月,一爿月照各样人,惟愿此情长澈,一世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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