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胜关,晋尧城,作为身负护卫永安皇城的东部门户,雄关大城,自古就有‘铁打的永胜关,不倒的永安城’一说,出永胜关后,便是一马平川的灵河平原,武灵郡没什么名山大川,东北方向的老君山算是一个,还是就是靠近岐水的逐麓山了。
永胜关是兵家要冲之地,又担有联系武灵、江南、清远等富庶州郡的职责,晋尧城城主一职便一直由皇家亲自指派,刘峥与刘嵘争夺帝位,刘勉是站在刘峥这一边的,而老刘家另一位子孙刘源由于出身的关系,早早的封地到了武灵郡,在刘峥与刘嵘相争之时,他不偏不倚,两不相帮。
原本刘源身为灵源侯,刘峥即位后,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大加封赏,敕封惇亲王,原来的武灵郡封地不变,甚至还将永胜关与晋尧城交到刘源手中,原本朝野之间对于刘峥弑弟的行为还有颇多异议,在刘峥厚赏多位亲王之后,这些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刘源本就有富庶的武灵一郡作为封地,又得皇帝亲敕晋尧城主一位,一时间声势如日中天,多有权贵世家前来依附,刘源深谙为臣之道,不是称病不见便是闭门谢客,后来甚至将府邸迁往晋尧城,百年来尽忠职守,极得刘峥信任,在刘源病薨后,允其入葬先祖皇陵旁。
刘源薨后,其子刘赢承袭灵源侯一爵,老刘家不知什么缘故,一直男丁稀少,女眷偏多,刘赢也不例外,老来得子,极为疼爱,取名刘安,取盼其平安之意,刘安承先祖余荫,生来就有伯爵一位到手,端的是锦衣玉食王侯家,十指不沾生冷水。
刘安渐渐长大,性格却与其父大相庭径,虽说没有欺男霸女这类恶行,但在城中飞鸢走马是常有的事,刘源有时规劝,还被刘安顶嘴,言语间说其老旧守成有余,进取之心不足,气的刘源没少摔坏些名贵茶盏。
胡尘与林清越一路东行,听说永胜关外大峪山是处欣赏美景的好地方,想到一路上风餐露宿,也没好好休息过,胡尘便提议去大峪山一行,林清越欣然应允。
大峪山并不太高,因靠近永胜关的缘故,并没有宗派在此开山立派,山中又多葱郁松柏,登顶之后可远观整个晋尧城,特别是还可俯瞰永胜关的落日胜景,夕阳西下,看城中炊烟袅袅,听晚风吹拂松涛,实在是一处闲暇时刻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胡尘与林清越一路缓行,谈天赏景,如同一对小情侣,胡尘本是来放松心情的,难得胡尘会主动邀请同游,林清越却是一路心花怒放,银铃般的笑声就没停止过。
两人谈天说地,好不快哉,上山途中路遇一群世家子弟赏景下山,其中数人见林清越笑靥如花,不由多看了几眼,林清越秀眉微皱,胡尘见状侧身将林清越挡在身后,让过一旁,其中一人看了眼胡尘林清越两人,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两方人就此别过。
“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怎会看上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一位衣着华美的年轻人摇头晃脑道,身旁几人纷纷附和。
言语顺着风声传到胡尘与林清越耳中,林清越顿时便要发怒,被胡尘笑着摇了摇头制止了。
“蔡兄什么样的清丽女子没有见过,何必在意这等山野村姑,若是蔡兄想解闷,回城后咱们洗心楼接着开心如何?”
刘安朝着那位衣着华美的公子哥笑道,林清越美则美矣,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却还不至于对其有非分之想,对于那位有着才子之称的蔡家公子的言辞颇有几分瞧不起。
蔡健没有在意刘安话中的意思,慢走两步,转身朝着胡尘与林清越上山的背影指着调笑起来。
“爵爷位高权重,对这下等妇人当然不宵一顾,不过刚才蔡某惊鸿一瞥,那女子虽然穿着朴素,不施粉黛,姿色却是一等一的好,比之洗心楼中的那位花魁黄姑娘的艳色只增不减,俗话说,路边带刺的野花格外香,各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嬉笑声中,一众世家子弟纷纷点头应是。
“哦,听蔡兄如此说,我还真起了点兴趣,程群,去请那两人来我跟前一叙,我倒要仔细瞧瞧,那位姑娘是不是真如蔡兄说的那么好。”
刘安身旁一位看着孔武有力的汉子面露难色,刘源叫他随身保护刘安的安危,他一直克忠尽责,刘安虽说毛病不少,可是此刻让他去拦下素未谋面的小情侣,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公子,天色也不早了,老爷肯定还等着你回府用膳,那就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农户,就算有些姿色,哪里能入得诸位公子的眼,不如......”
刘安双手抱胸,冷眼盯着程群,不发一言,心中腹诽不已,平素里这老家伙就对他阳奉阴违,要不是看在他是府中老人又是他爹派来护卫他安全的,他早把他给整治的服服帖帖的,今日他要是敢不给自己面子,那么也就别怪他不念什么主仆之情了。
程群长叹了口气,举步欲行,陡然心生惊觉,抬头一望,林清越与胡尘二人已立于他上方不远处,胡尘微笑着望向一群人,林清越则是俏脸含霜,一脸怒意的盯着众人。
那位不知死活的蔡健,见胡尘跟林清越去而复返,踏前两步,指着林清越朝着刘安笑道:“爵爷你看,这女子此刻凤眉含煞,身材凹凸有形,可堪盈盈一握,犹如带刺海棠,别是一番风味,若是略施粉黛,是不是比那黄花魁更胜一筹?”
胡尘与林清越都是修行中人,这群人的谈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从头到尾被两人听的一清二楚,林清越气恼一阵后本不想理会,不过胡尘却不这么想,见那位被唤做‘爵爷’的年轻公子哥逼迫护卫来寻两人,他反而不再前行,拉着师姐调过头来。
“听说你们要找我二人,我就这里,诸位,有什么指教吗?”
胡尘居高临下,眼神轻蔑笑意盈盈的看向下方的一群人,丝毫没将眼前这群人放在眼中。
程群顿时心中一惊,他好歹也是个气动境的武夫,此刻再胡尘的眼光下竟然感觉有些心惊胆战,艰难的转过头看向刘安,刘安根本没有理睬他,眼神阴冷的看向胡尘,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任何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何况还是两个泥腿子。
见胡尘怡然不惧的盯着他,刘安猛的转头朝着程群咧嘴一笑,笑意瘆人。
“程老,你如果还想进我刘家的门,就将他们带来我跟前,我要看看他们跪在地下求饶时,是不是还能有如此傲气?我爹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刘安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胡尘突然笑了起来,百善孝为先,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不过有些人非得让外人来好好教训一顿,才会知晓这世道不全是以他为中心的。
程群听见刘安的话,实属无可奈何,虽不知眼前二人的境界如何,心想肯定不会太差,咬了咬牙,提起全身灵气,气势恢宏的一拳朝着胡尘与林清越打去,惹来刘安身旁的一群人哄然叫好。
胡尘伸出一掌将程群重逾千斤的一拳挡下,轻飘飘的好似不废半点力,无论程群如何催动劲道,始终不得寸进。
程群心知遇上了高手,面色一红,转头看向刘安,刘安却一脸阴沉之色的盯着程群,这老东西到现在还敢跟他耍诈,雷声大雨点小,真当他刘安没有脾气,不敢杀他?
只见刘安不知从哪里掏出架袖珍至极的弩来,朝着程群背心就是一箭。
胡尘面色顿时一愠,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混账之人,二话不说就朝着自己护卫下手的,他还真没见过。
劲道一吐,胡尘将程群震开一旁,接着伸出一根手指,‘叮’的一声将那精巧的弩箭朝着刘安弹了回去,还加了几分力道,他难免有些生气,便要借这弩箭吓那刘安一吓。
刘安本就是个地道的二世祖,就算学过几年武,也早已荒废了,他是听见了清脆的弩箭响声,根本就没看见胡尘的动作,也不知晓胡尘做了什么,依旧一脸阴狠的看着胡尘,半步未动。
程群被胡尘一道柔劲弹开,只是稍微有些气不顺,并没有受丝毫伤,离着刘安并不远,他也看见了胡尘的动作,刘安能够对他不仁,他却不能对刘家不义,叹了一口气,再度鼓起全身力道,扑到刘安身前,想要将那弩箭一掌击飞。
胡尘没想伤刘安性命,弩箭也是朝着刘安的大腿扎去的,就算受了伤,顶多也是躺上几个月便能下地,让这眼高于顶,为世不恭的世家子弟吃点苦头才是他的目的。
晃眼瞥见那护卫竟再度悍然扑上来为那要置自身于非命的公子哥挡箭时,胡尘无奈的摇了摇头。
甫一接触弩箭,程群心中叫遭,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小巧弩箭便从他掌心一穿而过,从他肩膀穿出,整个人被带飞至数丈远,顿时身受重伤。
程群万万没有想到,弩箭经过胡尘那么一弹,劲道会比数十匹马儿的力道还要大,还不待他封住血流入注的手臂,又‘哇’的一声连吐几口黑血,唯有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刘安,霎时到底毙命。
胡尘与林清越也是一惊,飞身至程群身旁,见老人面色青乌,口吐乌黑鲜血,显然是中毒身亡,想起那支弩箭,果然一旁草丛中一枚绿油油的小箭闪闪发光。
林清越霎时气炸了肺,这护卫如此忠心,却被主人如弃敝屣,一挥手,婵娟出鞘,将那一群依旧不知死活的公子哥一人腿上来了一刀,尤其是那蔡健跟刘安,被林清越挑断了脚筋,一群人何曾受过这等伤,顿时呼天抢地,痛哭求饶的大有人在。
胡尘冷冷的看了眼强撑着硬气依旧恶狠狠盯着他的刘安,‘啪’的一掌将刘安砸飞到远处,眼不见为净,他下半辈子已然站也不起来了,胡尘也不想再跟个废物较劲。
轻轻抱起老人,胡尘朝着林清越点了点头,两人腾空而去,御风离去,只留下一地吓的呆傻的众人,待到两人不见身影,才有人敢低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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