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堂用中指蘸着酒,向天、地和神龛弹了三下。
继而面对神龛,朗声说道:“太祖拳第二十八代掌门赵敬堂,敬告列位师祖,今天在这里收下第四个异姓弟子,还请列位师祖庇佑。”
赵敬堂祷告完,转过身对众位亲友微微作揖,把手里的这杯酒一饮而尽。
李宫艾也把酒杯递给卢香妃,如同卢威武的说法,由卢香妃端给师母。许婷接过酒杯,也如同赵敬堂的做法,喝下了拜师酒。
张湘生高唱:“卢香妃拜师礼成。起。大家鼓掌祝贺。”
满屋子人响起热烈的掌声,卢威武、李宫艾、卢景勋一家人将拜师礼品一一搬进来。当然是西坛市的规矩了,两件酒、两条烟、两只烧鸡、一块刀头肉。
拜师仪式加上拜师礼品,把卢香妃定格在了赵敬堂的入室弟子身份上,赵红都及两个姐姐自然而然就是卢香妃的师姐、师兄了。
这里的拜师仪式刚进行完,赵红都手机响起,一看是陈香肩,急忙接听:“香姐,是的,俺爸收下了香妃为四弟子。好的,我们这就到,五分钟。”
韩辅银、韩希坤父子异口同声:“香肩催了,大家都走啦。”
时间恰好是十点整,所有人都纷纷坐车,浩浩荡荡的车队不大功夫就到了陈香肩家。
陈香肩家住在卫武镇陈街,现在也成了小区,仍旧沿用旧称。她家住在十六号楼十二层对脸的两套房,十一层对脸两套也是他们家的,住着租赁户。
因为陈香肩在生肖吧上班,加上陈飞霜的关系,赵红都的八大校草兄弟都是娘家人,他们早就在这里了。也不单单是这种关系他们就全来,而是因为弟兄们第一次见到陈香肩就集体承诺了,要参加她的婚礼。
陈香肩父亲陈书椿,母亲李宫柳,侄女陈飞霜,一起迎接刚刚举行过拜师仪式的一大帮子亲友。赵敬堂、卢威武、韩辅银、韩辅锡四个长辈的先上了礼,继而小辈的一一上礼。
陈香肩和徐宗宽的婚礼,为什么在西坛市举行?徐宗宽是省会柳林市的老户,在老丈人这里举行婚礼,意味着入赘,这可不该呀。
这里当然有深层原因啦。徐宗宽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原因是什么呢?原因当然在父母身上了。
徐宗宽到现在也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戴秀华一个人把他抚养成人。在徐宗宽的印象中,母亲既没有跟任何男人来往,也没有提及过任何男人。老妈只是有三五个闺蜜走得很近,成天的话题都是这几家的事。
在徐宗宽的成长历程中,除了老妈戴秀华,就是姥爷戴雷公对他影响最大。
戴雷公以柳林市轻工大学校长离休,曾是朝战的军政委,五四年受伤回国转业到地方,五五年就没被授衔。他那个级别和资历的,凡留在部队至少都授予了少将衔,不少授了中将。
徐宗宽一直以姥爷为荣,他也是姥爷最喜欢的一个孩子。老爷子将平生所学,一生所知所晓,全都教给了徐宗宽。因此,徐宗宽的才学也是藏得很深的,他藏得最深的就是姥爷教他的鸡拳。
他姥爷的鸡拳非常罕见,出拳亮步神似雄鸡、母鸡、小鸡仔的动作,却招招都很刁钻,沾到就倒,中招就伤。
据他姥爷说,老人家十三岁就参加了八路军,原因就是自己的鸡拳打败了当时住在他们村的八路军连长。被这位连长一直带在身边,十七岁就因为战功无数,当上了连长,他的连长成了团长。
十九岁的时候,身高到了一米八五,在军中已经是主力营的营长。
解放战争时期,一路好打,也一路升职,从副团长、团长、副师长、师政委,到副军长,直至军政委,之后入朝参战。几十年出生入死,鸡拳是自己的护身符,也是克敌制胜的绝招。
戴雷公的鸡拳,在战友中传授了不少人。在子弹打光拼刺刀的时候,凡跟他学过鸡拳的战友们,无不是大发神威,每战必克。这些学过鸡拳的战友,几十年下来没有一个牺牲的,全都升任到了团长以上。
因此,人们对他这种拳法称之为戴氏鸡拳,也称之为戴拳,戴家拳,雷公拳,雷公鸡拳,特别是雷公拳的叫法在军中最为响亮。徐宗宽碰到有人提及雷公拳,当即就会与之攀谈,迅速拉近关系,甚至于当场切磋。
但是,徐宗宽有个致命弱点,他由母亲抚养成人,父亲在生命中从来没有踪影,因此,养成了偏执性格。特别是喝多了,女孩那种普遍的刁钻、任性、蛮不讲理、自以为是,就会在他这个男人身上肆无忌惮爆发。
说这么多,就知道了徐宗宽和陈香肩的婚礼是一场没有父亲的婚礼。徐宗宽对这个一直耿耿于怀,对老妈很不情愿。就算父亲再怎么坏,或者是死掉了,总得让自己知道父亲的下落吧。
然而,直到婚礼就要举行,母亲仍然不告诉他父亲是谁,父亲是怎么回事。因此,徐宗宽征得老妈戴秀华的同意,就在西坛市举行婚礼,然后三天回门,再回柳林市家里。
对于一场没有父亲的婚礼,陈香肩的老爸陈书椿、老妈李宫柳也问过多次,感觉不合适。为了这件事,徐宗宽前几天喝多了,又被陈香肩提及,心里极其窝火,恼羞成怒,打了陈香肩几个耳光。
陈香肩长这么大没有挨过爸妈一指头,更别说现在是西坛市第一美女,在中小学生里更是赫赫有名的一簇香草姐姐,被追星者捧到了天上。陈香肩挨了几耳光,气得大哭而逃,宣布跟徐宗宽吹灯。
事后,戴秀华带着儿子徐宗宽,亲自到陈香肩家说好话,让徐宗宽赔礼道歉,这才挽回了婚姻,婚礼继续进行。
婚礼高朋满座,徐宗宽还是有点落寞,老婆的亲戚占了百分之八十。自己这边,除了姥姥家的人,父亲无影无踪,至于说父族的亲友更是一片空白。
面对大老远从柳林市跑来的同学、成昆公司总部以及全省各个地级市分公司的同事,徐宗宽感到非常郁闷。大婚一场,多么喜庆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煎熬。
同学、同事为他娶到了西坛市第一美女,纷纷祝贺新婚快乐。他却怎么都笑不起来,偶尔强装笑颜,比哭的都难看。
特别是看到生肖吧老总赵红都跟他老爸赵敬堂一起出现,忍不住使劲联想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子。当赵敬堂、赵红都父子祝他新婚快乐的时候,徐宗宽触景生情,禁不住泪珠滚滚,几乎要哭出声。
这样一来,搞得赵敬堂、赵红都父子无所适从。戴秀华满口锦绣,巧妙掩饰了一切,才摆脱了赵氏父子的尴尬。加之他姥爷戴雷公亲自站台,基本扫除了一些朋友们的不快。
到了十一点,大家从陈香肩家下楼,纷纷到陈街小区门口的陈玉酒店,参加中西式结合的婚礼。说是结合,实际上是两层皮,中式婚礼、西式婚礼各来一遍,时间拉长到懒婆娘的裹脚,让参加婚礼的人不胜其烦。
婚宴结束,陈香肩㧟着老公的胳膊,站在陈玉酒店门口送客。
陈香肩的老爸陈书椿带着亲友往小区楼上走。赵敬堂带着这边一大帮客人回自己的五层楼。
陈香肩看老爸老妈要走,急忙提醒老公:“宗宽,送一下爸妈。”
徐宗宽喝得摇摇摆摆,忽然大发雷霆:“俺只有妈,没有爸,少给老子来这一套。”
陈香肩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来搀扶他:“宗宽,咱可不敢胡说啊,喝多了,咱不说话了啊。”
徐宗宽猛地一甩,把陈香肩甩翻在地,大吼:“陈香肩,滚,咱离婚!”
所有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亲友无不是瞠目结舌,纷纷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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