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初一、巳时、大明宫含元殿】
皇帝今日的早朝,兴致颇高,是以洋洋洒洒,抒发了一通大论,与群臣的对答,竟持续了约有一个半时辰之久。
在讲完了猫妖一案、户部亏空、灾区恢复生产、赈灾银两使用等等诸事之后,皇帝正欲退朝之时,从礼部的班列中又走出一人。
那人正是礼部尚书张子昂,只听张子昂奏道:
“启奏陛下,礼部为韩王殿下身后的谥号已然拟好,请陛下过目!”说着话,张子昂便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
高良士正打算走下丹陛来取奏折,却听李重盛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
“子昂,你们礼部拟了什么号?就说出来吧!”
“陛下,臣等为韩王殿下,拟的是一个‘泯’字!”
“嗯……”李重盛沉吟了片刻,点头道:
“‘泯然无际,泯于众生!’这个‘泯’字,用的好!准卿所奏!”
李重盛双眼又望向了晋王李祀,说道:
“祀儿呀,你六哥的这场葬礼,朕就交托于你了!”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晋王李祀忙走出班列,向李重盛俯身施礼道:“请父皇放心,六哥的这场葬礼,儿臣定当尽心竭力!”
“好!”李重盛点了点头,随之站起身,朝大殿内的群臣道:
“朕乏了,今日朝会,便到这里吧!”
言罢,李重盛正打算转身下陛,那垂首侍立于丹陛之下的殿中内侍,也清了清喉咙,预备喊一声“退朝!”
这个时候,却见青衣卫的班列中竟又走出一人,躬身行了一礼,高声道:
“陛下,臣有本上奏!”
李重盛认得那人,正是新任青衣卫巡查千户的徐恪,皇帝见到了这个时候,徐恪竟还有本上奏,心下不禁有些不快,然也回身落座,问道:
“徐千户,你又有什么事上奏?”
徐恪禀道:“臣所奏的,就是韩王被杀一案!”
“韩王被杀一案?韩王这件案子,你们青衣卫,不是已经审结了么?”李重盛听得徐恪所奏之事,竟是韩王一案,心下更是不快,然兀自耐着性子问道。
徐恪慨然言道:“启奏陛下,韩王被杀一案,青衣卫虽已审结,然之前所审,均非实情!微臣今日,便是要将韩王被杀的真相,奏之于陛下!”
徐恪此言一出,非但是青衣卫的队列中,沈环与其余四位千户脸色大变,就连整座大殿内的群臣,心中也无不是大感诧异!
所有的朝臣,原本正打算口呼“万岁”之后,随即躬身下殿,有些个腰酸背痛之人,正打算回到自己的衙门之内,命手下好生捶打一番。此时,这些人听得徐恪竟向天子陈奏,说他青衣卫此前审案都不是实情。当下,朝臣们遂纷纷望向了青衣卫的队列,众人均心道,这个徐恪,到底是怎么啦,竟然会说自己衙门的坏话!你说青衣卫之前审案的结果,都不是实情,那不等同于说你们青衣卫在欺君罔上么?别忘了,你徐恪自己,也是青衣卫的一员啊!
就在有几个朝臣已忍不住窃窃私语,说“此人是不是失心疯啦?”之时,殿中却有三个人,同时朝徐恪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头一个自然是户部尚书秋明礼,他的目光中,满含焦虑与关切,他心想,无病啊,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地也不和我商量一声,你这……不是在胡来么?!老友中文网
第二个是魏王李缜,他的目光中,是深深的责怪与不解,他心道,徐无病啊徐无病,我六弟这个案子,谁碰谁死!你们的都督沈环,总算圆了过去,眼看着这件事就要顺顺当当地收尾,你此刻出场,又要捣什么乱?!
而第三个,却是晋王李祀,他的眼光中,竟然满是钦佩与赞赏之色。他心里暗暗道,看不出,此人着实有几分胆色,竟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口向我父皇禀报我六哥死去的真相。我六哥到底是怎么死的,不用猜也能想到,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此时此刻,敢于这样做的,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愣头青”了!
“什么……”李重盛冷哼了一声,却冷冷地问道:
“韩王被杀的真相?你所知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徐恪正要向天子陈奏,他身前的南安平司千户杨文渊竟抢步走了过来,道:“徐千户,在圣上面前,你可要小心说话!”
李重盛朝杨文渊挥了挥手,那杨千户只得讪讪地退回了班列之中,复又垂首肃立。然他看向都督沈环之时,沈环却斜了他一言,目光中尽是不满,好似在说:“要你多嘴!他想说,你且让他说就是!”
杨文渊心中着实是犯起了迷糊,他心道,徐恪这厮竟当着天子的面,说咱们胡乱审案、蒙蔽圣听,我略加阻拦,难道这还不对了?
徐恪当即坦然言道:“回陛下,杀死的韩王殿下的凶手,并非明月,也不是翠云楼中的其余人等,那人名叫‘毛娇娇’,江湖号称‘和合金仙’,其实,她就是一只猫妖!”
皇帝听闻此语,面上虽是波澜不起,然此时此刻,整个大殿中,却如蜩螗沸羹一般,群臣之间的私语已不是秋虫之鸣,而是沸沸扬扬了:
“啊?杀死韩王的凶手,不是明月?”
“什么?害死韩王殿下的,竟然是一只猫妖?那猫妖不是早就被赵王殿下给驱走了么?”
“怎么可能是猫妖!猫妖不是早就逃走,离开长安了么?若猫妖还留在长安城,那可不得了,她今日能杀韩王,明日可不得……”
“这个徐恪,定然是得了失心疯了!韩王明明是被明月所杀,那明月因爱而成恨,杀死了韩王,自古最毒,就是女人心啊!这个徐恪,天知道他是怎么被那个明月给蛊惑的,抑或,他们两本就是一对!此刻为了救明月,依我看,他实实是疯魔了!”
……
有道是,法不责众,李重盛面对着这一帮交头接耳、私语不休的臣工,心中不禁摇了摇头,顿感无可奈何。
而徐恪却丝毫不理会群臣的各种私语之声,接着又大声奏道:
“陛下,据微臣查知,韩王殿下之所以会死在毛娇娇手下,除了毛娇娇那时恰整巧躲藏在翠云楼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
“还有原因,是什么?”
“毛娇娇为何会躲在翠云楼?”
“翠云楼不就是个青楼妓馆么?难道,那猫妖却化身为一个青楼女子?”
“哎吆,不得了!原来那个叫作‘娇娇’的头牌,就是猫妖啊!这可不得了啊……”
……
大殿内顿起一股喧哗之声,此刻,仿佛所有人都在悄悄说着话,所有人的悄悄话汇拢在一起,自然就变得喧嚣无比。而每一句话,皇帝却都听不出是谁在讲。李重盛眉头一皱,他挥了挥手,正欲打断群臣的喧哗之声,却听徐恪的下一句陈奏,已然大声说出:
“那就是,这翠云楼,实则便是韩王殿下所开!”
徐恪此言一出,忽然间,整座大殿之内,便已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
皇帝霍然起身,一股威严森冷的声音,自丹陛之上,如瀑布宣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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