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中了？
从便利店出来后，我习惯性地观察刚买的果汁饮料的瓶盖，里面写的“再来一瓶”字样不免让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大角，你慢吞吞的在做什么呢！快跟上来！我们在M记等你。”是冬姐发来的短信，我把五颜六色的购物袋放下一些才腾出手来查看信息。
那家M记不是在五层么？女性的运动神经在逛街中似乎会被极大的激发，照这个速度，我现在落下的这一小段时间便要逐渐扩大。我顾不上再喝一口果汁，就这么踏上二层到三层的扶梯。
搭乘扶梯时，一名站在前面身披深蓝大衣的男子令我在意。难道他走错路了吗？他明明才从三层下来，却又马上和我搭上同一条扶梯。
慢着！他是有意要这样做的。一名贵妇打扮的女士站在他前面，毫无防备的手拎包垂于膝盖的位置，而男人的手正缓缓伸向那边。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盗贼！
扶梯已经把我们运到中间，恐怕盗贼会在将要到达三层的瞬间把拎包从女士手上夺走吧！尽管我内心正在出命地喊，可实际上我还是没有这个勇气采取行动。万一盗贼手上有利器，被发现的时候伤害那位女士，或者，伤害到自己、、、我净是陷入了这类猜测。
眼看着三层的商铺渐渐出现在眼前，那只手也一点一点接近它的目标，我却冒着汗下不了决心。可恶！只有我看到了吗？只有我能阻止了吗？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我。
「喂～大角～～」
有人在上面大声唤着。
游鹤？！没想到那个千年家里蹲居然带着阿静出现在这里，世界真的变了。不过他这么朝我一叫，倒是让女士向后看了一眼，盗贼也只好连忙把手缩回去。
呼，总算松了一口气。
「哇，买了这么多！」
阿静看到我手上提着的大袋小袋，禁不住上前惊叹起来。
「哦，这是、、、那个、、、」
正在我支支吾吾，东张西望的时候，盗贼消失了，同时最不想现在出现的人也出现了。
「给，这是哥哥的那份。」
小井把在M记打包的菠萝派递给我，可是我已经腾不出手来拿了。
「哟！大角的妹妹。诶？摇光和冬姐也来了啊、、、」
「嗯嗯，真巧呢！」
也许很多人不能理解，但以童贞独有的敏感心理来说，被牵着女朋友的死党看到自己和一家子出来逛街，其实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滋味。没错，这比自己在外面瞎逛来的还要逊十三倍左右。
我把两手的袋子提起一点，示意小井我这个样子吃不了。
「这样啊、、、那只好等下再吃了。」
叛逆期，叛逆期！把我可爱的妹妹还给我！！以前的小井碰到这种状况，肯定会心有灵犀的帮我拿一部分袋子才对啊！
「那我来喂你吧、、、」摇光从小井身后拿过菠萝派，头戴橘色圆顶硬礼帽的她显得高了那么几公分，「张开口，阿、、、」
喂！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不合适吧！游鹤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拿起手机，悄悄对准了这边。我心里面这样挣扎着，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摇光。
「阿阿、、、果然还是我来吧！」
小井慌张地把快伸到我嘴唇的派又夺了回去。
这时，突然有人窜了出来。
「咿呀！！」
那个人在奔跑中撞到了冬姐。这男的不就是刚刚的盗贼吗？他停下来后看了眼冬姐，然后撒腿跑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表情绝对不单纯。
「别跑！你这小偷，站住！！」
一男一女还有一个保安在我们身边跑过，朝着盗贼逃窜的方向追去。
「冬姐没事吧！」
「嗯、、、」
她揉了揉被撞到的手臂，眼望着那几个奔跑的身影。
「刚刚那男的、、、难不成你认识？」
「呃，那个人长得好像林医生。」
「林医生？」
「不过没见那么多年了，也许是我认错了、、、嗯，肯定是记错了，他怎么会沦落到要做小偷」
冬姐额头似乎冒着汗，忙着解释的语气也怪怪的。
「也就是、、、」
「够了！」
她突然厉声喊道。不止旁边的我们，就连路过的人甚至乎她自己也好像被这一声吓到了。她看我一脸惊愕，于是马上把语气恢复成平时的调子，僵硬地笑着说。
「可以不聊这个了吗？让四个美少女站着听你巴拉巴拉的不觉得很失礼吗？话说大角你怎么最近越来越像泡小酒馆的失意大叔了，唠唠叨叨的、、、」
越来越大叔这点我不否认，不过“四个美少女”是把她自己算上了吗？
「就是说啊！难得的一次逛街，哥哥别浪费时间啦！」
小井说完便拉着冬姐跑去前面一间零食店去了。
「我们那场电影也快开始了，先走了啊大角。」
游鹤掠起衣袖看看手表。他和阿静手牵手走在一起的样子，坦率说我还很不习惯。
我无力的摇动着一堆购物袋，擦碰到了摇光的格子外套。她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微微仰首注视着我。
「又怎么了？」
「阿、、、」
她张开口，示意我学着她。
「哈？」
「阿、、、、、、」
我才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拿着菠萝派。
「A、、」
摇光很好地抓住了我发音的一瞬间，把派塞进我的口里。我想起来了。当时负责治疗母亲的主任医师，也姓林来着。
噢噢阿，好烫。
***
早在我和小井还是小朋友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带着我们两个来到了池星沼，一个听说离老家很远很远的临海城镇。
当时一家三口的住所是冬结的母亲提供的。她的母上大人在这条商店街，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享有很高的声誉。人们在赞扬她待人亲切之余，也毫不吝啬地传诵着她向露宿之人提供住处的义举。
但即使在那个年头，怀疑他人善意的家伙还是存在不少。听说她后来把几套屋子交给女儿，自己跑去外地旅游，其中的原因，我想多多少少也和这些闲言蜚语有关吧。总而言之，我的母亲也是途闻有这号人物，才冲着她去的。
关于冬结的母亲，我和小井是没有太多印象的。前面已经说过，她在我们年纪还很少的时候就离开池星沼了。但是关于她的女儿——冬结，我和小井还称得上熟悉。
冬结很会照顾人，虽然小时候觉得她甚至比母亲还要严格，但和她相处总能安下心来。如果有一个姐姐的话，我猜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吧！
还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放学后经常会跑到冬姐家。要不是家里的电视机总会给小井霸占，我真的挺不愿意去她家看动画片。冬姐当时念高中，她的同学也会时不时造访云连舍。要是刚好碰到我也在，她的那些同学总不忘一句“好可爱呀”后，在我脸上胡乱捏一把，时隔今日忆起还是不禁寒颤。
“漂亮吗？”这是冬姐每每会对造访的同学说的话。她一边向前来的同学炫耀母亲帮她量身定制的首饰，一边就会沾沾自喜的说着这话。静坐在一旁沙发的我，趁广告时间会注视着餐桌的那群女高中生，她们对冬姐羡慕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总能让我有小小的满足。“她们都很欣赏母亲的手艺呢！”像这样类似的满足感。
不过，自从母亲第一次因身体不适而送去医院的那段时间之后，那些母亲送她的首饰就从她身上消失了。母亲那次住院的期间，我和小井都是暂居在冬姐家里。除了照顾我们兄妹，她还常常受她妈妈所托送汤去医院，探望我母亲。
不清楚是不是太累的原因，冬姐在那个时候话少说了很多，跟我和小井也不那么亲近了，甚至望着我们的眼神亦带着莫名的怜悯。
「哥哥，快过来。」
我摘掉穿了一半的手袜，凑过头去看小井手中的手机屏幕。微博里这么写到。
“前天一名怀疑涉嫌多宗偷盗案件的男子被警方抓获。该名男子在狱中情绪不稳定，称自己曾多次为求私利故意误诊，不愿与冤魂独处在闭室。经调查发现男子确实在T医院任职过教授，警方正在着手进一步的调查。”
「我说这个人，是上次在商场撞到冬姐的人吧，哥哥、、、」
小井指着附上的图片，不安的问。
T医院，那天遇到的没准真的就是林医生。但是正如冬姐说的，那种医生怎么会落得这种田地。就算真是微博上写的那样，我又怎么去跟小井解释呢。母亲第一次住院的时候，小井应该没怎么见过林医生，但是T医院的名字我想她还是有印象的，恐怕她现在也有了不好的预想吧。
这么说起来，林医生不记得当时还小的我们是很自然的事，不过当时已经是高中生的冬姐，因为样子和体格和现在差别不大，所以他才在撞到冬姐的时候停下来吧。
到此为止都可以解释过去，唯一让我捉摸不透的就是他们对望的那一瞬的表情，以及冬姐后来不自然的反应。而更令人在意的是，微博上提到关于林医生的内容。如果属实，我真的不知背后还藏着什么可怕的真相。
不，就算我再怎么不愿去想象，那个足以让我窒息的猜测，早在耳际回响。
「哥哥？」
「、、、嗯？」
「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感冒了！唔、、、好像没发烧的样子。」
小井把手放在我额头上打算探温。在家我都是把刘海往后夹起，粘上汗珠后的小手越觉冰冻。
「啊、、、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着凉了吧。」
我把另外一只手袜套好。
「唔！哥哥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不好好注意身体怎么行。」
「抱歉，抱歉、、、」我拍着她的头说，「不过在说别人之前，自己是不是也该把裙子换掉？」
小井先是打量了一下自己这身校服，然后瞪我一眼，气呼呼的往房间里钻。
「哎哟哎哟，汉堡做好了喔，不趁热吃的话、、、」
摇光正好从厨房，拦住了小井。小井这才气呼呼的坐下。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赞小井这套校服好看，小井才穿出来的嘛。」
摇光边解开围裙边向我责难。
「哼！谁要穿给他看啊！」
即使把脸别去一边，还是能从侧面看出涨得鼓鼓的腮隆起。给摇光说中了、、、诶？这汉堡包，怎么会那么好吃？！
「呵，呵，呵，这可是店长教给我的，哒比修~」
摇光或许已经注意到我们兄妹尝试后的表情，心满意足的笑着。想不到端盘子都笨手笨脚的摇光，居然对料理那么得心应手。当然，古灵精怪的用语也是。
「别在后面加奇怪的语气词！你当你是小贝鲁吗？」
「切切，明明很可爱的说、、、」
摇光嘟起嘴，脸上其余的肌肉毫不协调，看着怪诡异的。唔，到底只是半吊子的卖萌水平。
「一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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