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腾浮,好似被天人抬手摘起,皆是一颗一颗圆润光净的棋子。眨眼之后,棋子飞跃而动。一颗接着一颗,竟是向墙角水渠笔直而去。而每次投动,皆是噗通落水之声,却好似又下了一场疾风骤雨。雨声急促,宛如玉珠嘈嘈。水珠横挪,并列为一条珠线,笔直有序毫无错乱。每一滴水珠落地,随后皆有水珠补上。这恍眼之间,已经是不知千百滴乃至上万滴水珠落进了水渠排沟。虽然院落两边的积水潭面不见少,但脚下水面波及的范围,却已经是显眼地向后退了几许。
我看到这宛如天人执手收回棋盘落子再丢入棋盒的神奇一幕,又惊又喜。正陷入其中,饶有趣味地细心观看。
却不料,这一幕渐渐停了。最后一批水珠落入沟渠,便如疾风骤雨初歇,水面风平浪静,没再有了其它动静。我略微一愣,却是想到了原因。忙在心里问:“怎么了,紫苑。莫不是那点灵气消耗完了?”
“嗯,当然了。”紫苑毫不犹豫道:“有什么食材便做什么样的饭菜。一点灵气虽有一点灵气的妙用。但依咱家现在的掌控手法,也无非是将其做成一道精致美味的开胃小菜。再过分拔高,便是做不到了。”
“也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点了点头。却又想,赵师叔的本事真是高深。虽然他也是用了点点灵气。但能聚灵于水,化形为龙,再以龙游水的形式将院中汇聚切割,真是好高的造诣。
“你这丫头,又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紫苑不满地嘟囔着。“咱家这本事,就比你赵师叔差了?你不知,将水分散为细小水珠再以成秩归序的队伍推送出去,是得多费力气。下次,咱家可就不干了。”
我深知紫苑的脾气,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便好声好气笑着说:“欸,姐妹儿,别啊。别生气,吾也没说你做的不好是不是?吾知道,你的本事和赵师叔比起来是各有千秋,相互之间,只是擅长的领域不同罢了。再者,没有你,吾也做不成什么事。对不对?好啦,好啦。别想太多了。咱们赶紧把活干好,回去好好歇息。是不是?”
紫苑哼了一声,也没生气,轻轻道:“你若是个男子,绝对是哄骗无知少女的一把好手。就凭这张嘴,准是万花丛中过,一朵皆不留!也只有咱家才会被你骗着做事!哼!”
我一愣,倒是少有见到紫苑这般少女姿态。却是忍俊不禁,哭笑不得。心里暗想,吾,吾可什么都没做啊。
但仅仅是想想,立刻一笑置之。
转而对紫苑说:“再调用一点灵气,我们需要一点一点琢磨。”
“如何琢磨?”紫苑问。
我略微思索片刻,回答道:“换个方式。这样以棋子落盘再收回的方式虽是有序,但看到的门道其实并不多。不如,紫苑,你便以一种你喜欢的欢快方式去做。只要能花样百出便行。”
紫苑轻轻道:“咱家原来想,以大家之法做给你看。孰料你对这好似弈者手谈的方式不感兴趣,也就算了。咱家之前,跟随前几世的你,也记着些无用的外功把式。今日闲来,就借这机会做来给你看看。”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外功本事?莫不是变化两个水人儿,相互过招切磋?好好好!这好看!快来做做!”
紫苑不满地冲我呸了一口,道:“你这丫头,尽想着使唤人做一些体力活儿!干这事儿,咱家不累啊!两个水人儿,想都别想。至多,也就是给你幻化出两把水剑,过过招儿。把积水清掉的同时,演示些你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用的招式。至于对现在的你有没有裨益,全看造化。”
我小声嘟囔了句:“切,凶人干什么嘛!”
不过,既然听到紫苑这么说,却也是集中了全部精神,静静等着观看。
没多久,体内灵气再度被调动。我感觉一股暖流自臂膀涌向指尖,便立刻抬手一挥将紫苑再次从体内解放出一点灵气,聚于那截竹枝之上。灵气很自然地流动到尖端,进而在挥动中,轻巧地点于水面之上。这一次轻点,便是很快有了变化。积水潭面渐起渐浮,便是很快就从其中升腾起了一道水柱。水柱悬起,高度快达到我的肩膀。然后脱水而出,空中不断做细节上调整变化,最后竟然是变成一把长剑模样。而刚汇聚成形的一刻,水剑虽是无人挥动却是自行撩砍,竟是横扫一剑,将半院子的水花给撩拨了出去。我不知这一剑的力道,却是见原本平静的积水面掀起一人高的浪头压向围墙。心想,别啊!这反弹回来,又扫得干净几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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