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不到?”男子叹了口气,转身对一旁的夫妻俩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齐齐回头,目光怜悯的看向床上容颜绝丽的可怜男子。
男人走后,女人端着碗走到他床边,掀开被子扶起嬴弱的他半卧在自己怀中,端起床头的药碗一勺勺的喂他喝。
“这是什么东西?苦么?”女子爱怜的抚着他淡茶色的长发,笑着摇摇头,嘴唇一张一合的对他说着他听不见的话。
他樱唇微启,黑色的黏稠药汁连绵不绝的进入他体内,这药似乎有种安神的作用,不过半刻他便枕在女子肩上安然入睡。女子笑笑,扶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
“他怎样了?”女子走进里屋,男子在一旁烤着红薯。“吃完药,睡了。”她从旁扒拉出一个,坐在一边啃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她播好一个用盘子盛着端出去放在桌上,然后坐回到床边守着他。片刻,他睁开双眸从浅眠中转醒。女子扶他半靠着,将温热的红薯放在他白净如玉的掌心上。
他双手捧着,微露贝齿轻咬一口,眨着雾气蒙蒙的美目,感激的向她笑笑。只吃了几口,他疲乏的闭上双眼,双手轻抚平坦的小腹,美目中滑落晶莹的泪珠。
“孩子……没了……”他侧过身去,捂唇哭着低声呓语。“对不起,我们夫妻在林中发现你时,你与腹中骨肉都有生命危险,而大夫说只能保住你们其一,我便求大夫保住你的性命。”
女子不忍见他太过伤心,从旁揽过他不盈一握的纤腰,轻柔的将他揽入怀中,柔声向他解释。
“殿下,殿下!”一阵熟悉的声音在水随云耳边轻唤,他睁开紫色的翦水秋瞳从昏睡中苏醒。
“杏儿,孩子没了,孩子没了。”他尤带着哭腔,泪眼婆娑的望着杏儿。“殿下不要胡思乱想,宝宝好端端的在殿下腹中,怎会没了?”
杏儿抱他入怀,牵起他冰冷的芊芊玉手移至渐渐明显的小腹,使他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胎动,唇角含笑道:“殿下您感受到他的心跳了么?”
“嗯。”水随云破涕为笑,只是片刻后又化成惨淡的愁云。“殿下怎么了?”杏儿按抚着他肩背,明查秋毫的道。
“杏儿你看,太阳都快落山了,为何朕皇上哥哥还不来陪着云儿?云儿好想他。”
水随云靠在杏儿臂弯,他目光暗淡的凝视着窗口,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哀伤。“皇上他……”杏儿本想说皇上晌午来过,但想起皇上临行前的嘱托,只得改口道:“皇上他在气头上,所以不愿来未央宫看殿下。”
“杏儿你可不可以求求朕皇上哥哥,就说云儿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惹朕皇上哥哥生气,求朕皇上哥哥来未央宫陪陪云儿,云儿想他。”
“好,杏儿这就去求皇上!”杏儿抹了抹泪,她扶水随云倚在枕上,将锦被拉上,盖在他隆起的小腹上。她俯身吻了吻他苍白的侧颜,转身走出未央宫。
坐得久了,水随云顿觉腿肚处一抽一抽的又酸又疼,他强撑着坐起,挺着凸起的小腹艰难的俯身,吃力的在腿上来回按摩,不过片刻,他便跌进杏儿怀中。
“殿下!”杏儿并未见到寒风,她悻悻的回到未央宫,正巧看见水随云从后栽倒,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他床边,从后将他抱入怀中。
“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您告诉杏儿,杏儿为您按摩,您怀着身孕,不能乱动。倘若不是奴婢回得及时,殿下您这一摔……”杏儿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后脊骨都在发冷。
“可是云儿疼疼……”怀中可人尤带着哭腔,伏在杏儿肩上,双肩一耸一耸的,不禁让杏儿越发的心疼,不忍再去责备。“殿下哪儿疼,让奴婢看看?”杏儿扶他靠着,柔声询问。
“这儿。”他强忍着每时每刻无不在抽畜的小腿,咬唇抽泣着道。“这儿?”杏儿掀开锦被的一角,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他腿根冰冷,腿部肿胀如硕。
“对不起殿下,奴婢不该离开未央宫,留殿下独自一人无人照看。”杏儿边用被底暖炉逐步温暖他双腿,边恼怒的看向对面三个好似无事可做的粗使丫头。
“我不在,你们就看着七殿下受苦,不能去关心一下他么?他好歹是你们的主子,更何况他还怀着身孕!”
“我们只是做下等事的丫头!服侍一个傻子?哼,我们不会!”三人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扔下扫把,幸灾乐祸的看着杏儿在傻子周围忙碌。
整整一个时辰,杏儿才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她回头看看已然睡熟的水随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一连两月,杏儿陪着水随云依在榻上,望穿秋水的注视着窗外,等着寒风来未央宫陪他。“殿下,您身子太弱,还是躺下歇会儿,别累着了。”
“杏儿,我不累,我要等朕皇上哥哥来陪我。咳咳……”水随云闭上双眸,他靠在墙上,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杏儿心疼着,双手在他心口不住揉着。
“他两个月……都没有……来未央宫……看过……云儿……他是不是……是不是……不……不要云……云儿了……咳咳……咳咳……”他一下栽倒在杏儿怀中,晕了过去。
从灵泉寺还愿归来,寒风笔直的走向未央宫,端木修随在最末,守在未央宫门外。
“皇上!”杏儿扶水随云躺下,转身在床边跪下。“免礼,云儿近来可好?”“皇上,殿下的身体一直不好,腿部水肿,还夜夜抽筋。”
“哦?”寒风掀开锦被,温热的双掌覆在他瘀紫肿胀的腿上轻按,一按下去就是一个深坑。“这是为何?还有他的腿为何会这般的冰?”
“回皇上,殿下体质虚寒,而且身怀有孕,难免身体臃肿,再加上殿下长期卧病在床,血液流动不畅,更易腿寒抽筋。”杏儿将暖炉敷在他寒冷的腿上,将锦被包裹住他双腿。
“咳咳……咳咳……”水随云睁开美眸,从昏迷中醒转。“朕皇上哥哥……”他虚弱的叫着,微举起双臂。“云儿醒了?”寒风轻握他柔胰,揽过他腰身,将他侧身抱起。
他侧卧在寒风怀中,仰头对他笑笑,忽又转身掩唇,背对着寒风幽怨的道:“都不要云儿了,朕皇上哥哥还来做什么?”他极度消瘦的身体伏在杏儿肩头,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怆,终是哭出了声。
“朕想云儿!”寒风轻抚他淡茶色柔软的长发,手拥着他瘦削的肩。“咳咳……那朕皇上哥哥怎忍心两个月都不来未央宫看云儿一眼?”
“朕并非不想见你,只是朕国事繁忙,还得去灵泉寺还愿,实在是分身乏术。”寒风扳过水随云双肩,柔声道。
“不,云儿不信!”水随云挣开他双手,身子斜倚在墙上,对寒风大吼。“云儿!”寒风一声大喝,手用力抓着水随云双肩,迫他注视着自己。
水随云闭上双眸,强忍着肩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咳咳……”他侧身吐出一口血,软倒在寒风怀中。“云儿?”“疼……”怀中可人低声呓语,片刻便陷入昏迷。
“殿下!”杏儿惊呼,她小心的撕开他左肩被血染红的衣服,原本粘连的伤口竟被硬生生的撕成几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红袖未等寒风吩咐直奔太医院,请来张太医为他止血。
走进未央宫,张太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听红袖形容已知水随云伤得极重,可没料到这伤会严重至此。“皇上,云妃娘娘伤及韧带,就算医好,他这条手臂恐怕也是废了。”
“不管结果如何,朕命令你医好他!”寒风拥水随云入怀,将锦被盖在他满是瘀青的右肩上。
“微臣尊旨!”张太医坐在床前,为水随云止血包扎。大半个时辰之后,水随云从昏迷中苏醒,他睁开紫色双眸,吃力的抬起右臂搂住寒风,将头埋进他怀里。
“云儿?”“嗯,请恕云儿无礼,无法起身向您行礼!”“云儿,朕的云儿!”他侧拥着水随云,轻抚他缠满绷带的左肩。“云儿还疼么?”
“云儿无甚知觉。”水随云无力的闭上双眼,右臂渐感沉重,绵软的垂下。寒风细致的按揉他满是瘀青的右肩,随后托起他缠满绷带的左肩扶他躺下,将左臂交叠搭在他胸前。
“朕还有奏折未曾批阅,不能在未央宫久留。云儿需要静养,朕过些时日再来这儿看他,跪安吧!”寒风起身,由侍卫簇拥着回到养心殿。
五日后的晌午,水随云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他睁开清澈的紫眸,细如竹竿的右臂吃力的微微撑起越发沉重的身体。“殿下您别乱动,杏儿来服侍您!”
杏儿体贴的搂过他仍显瘀青的右肩,托起他仍不时冒血的左臂偎在袖中,扶他倚在软枕上,将暖炉垫在他如寒冰的腿上。“杏儿,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吵?”
他轻咳一阵,伸手揉着疼痛丝毫未减的右肩。“宫中盛传皇上另结新欢,还独得皇上恩宠。”杏儿倒了一些药酒在手上边为水随云细致的揉,边替自己的主子叫屈。
“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还说皇上要将殿下您打入冷宫。”听到这儿,水随云喷出一大口血,一下倒在杏儿怀中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杏儿叫来粗使丫头,吩咐她去御药房请张太医,她不似那日嚣张跋扈,答应一声跑去御药房,请来张太医。
他替水随云详细把脉后,沉默良久,方道:“娘娘脉相虚浮,虽久病缠身,却不至肺中积瘀,定是郁结难舒,俗称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老臣也只能为娘娘开些止咳化瘀的药。”
张太医写下药方,叫人随他去御药房取药。
化身为端木修的夏雪歌谓然一叹,他控制灵魂转幻恢复女身,以晋王侧王妃的身份来到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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