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柔声道:“陛下那里是何想法,眼下并不重要,我是恒昌宗主,自然有着足够的底蕴面对未知的风雨。”
蒲维清乍听之下,觉得这话有些嘚瑟,细细想来,还真就是怎么回事。
宇文君道:“既然来了,就吃一顿酒再走,顺带我带您去横龙山深处看看,还请院长大人多多指教。”
横龙山深处,高志与索成郭已开始操练兵马,城防工事虽未修建完成,大营已驻扎下来了。
本想着带这位院长大人去文昌阁一观,或者直接前往地方恒昌书院走走转转,可总觉得不太体面。
如今立场为妙,能少些琐事便少些琐事。
宇文君这道门庭,总得给予恒昌学子文化学子更多信心才是。
景佩瑶起身去了小厨房,蒲维清这才舒展笑容,心怀畅然。
大殿内,年味徐徐涌生。
……
……
灵族,灵和王府。
许还山初战告捷的事已传至灵族上下,灵和王对于此事,不太上心,唯一令他上心的是人皇陛下又要拉宇文君下水。
人族皇都,照样有一张视而不见的灵网。
异瞳王爷横躺在王座上,索然无味道:“借龙族之力,打通关键壁垒,保存实力,也还算是体面,谁让龙族殿下的恒昌宗恰好就设立在人族境内呢。”
心里正在犹豫,是否在这个时候给那龙族殿下一个顺水人情。
哪怕是刻意的招揽人心,可此事乃雪中送炭之举。
此刻,一位面部覆甲的灵网头目来到了内堂,一言未发,双手奉上一封密信。
灵和王顿时坐起身子,打开书信一观,表情更加庄重了些。
“除了这些,可还知晓别的事?”灵和王沉声问道。
夜罗此人谨小慎微,常年游荡在边境之地,灵和王已关注他多年了。
至于他在镇安王麾下安插了眼线,此事不算意外,默默耕耘多年,若连此事都做不到,那还真对不起夜罗之名号。
这名灵网头目应道:“镇安王疑似有所警觉,特让女婿卫墨处理此事,想要无声无息的将此事淹下去,对于能否揪出夜罗真身,镇安王心意随缘。”
灵和王无奈一笑道:“匹夫终归是匹夫,也罢,这也符合他的手段门路。”
夜罗即将到达铁莽之城,这般机会,灵和王岂会轻易放过,带着这位灵网头目当即横渡虚空去了铁莽之城。
王府内,只剩下了护卫与仆人,偌大的王府没了主心骨镇守,显得有些空荡。
横龙山深处平原里,约莫一万匠人苦力,正在夜以继日的修建城墙工事,平原边缘之地,大营驻扎,随时可见横龙铁骑策马奔腾,狼嚎之音响彻天宇,飞黄之势雄奇,骑兵阵法着实是粗糙了一些,主将高志对此也只能慢慢磨,这本就是水磨工夫。
相对而言,索成郭麾下将士整齐划一,阵法严密有序,骑兵浩荡奔腾,势若狂龙,暗合阴阳之道,一正一奇,配合默契。
在皇都,索成郭只是一位口碑风评尚可的年轻将领,到了恒昌宗后,索成郭自然而然成了老将。
一座悬崖之上,宇文君,景佩瑶以及院长大人遥遥观望此间风景。
宇文君轻声问道:“以院长大人的眼光来看,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有些愚蠢,宇文君还是问出来了,恒昌军旅设立时间不长,蹩手蹩脚是在情理之中的,故而上次谢一鸣来了,都没好意思让谢一鸣一观。
索成郭无需多言,可高志麾下横龙铁骑,是肉眼可见的拉胯。
他想听听这位院长大人的高见。
世人皆知蒲维清乃人族第一剑客,殊不知这位院长大人是一位文武全才,道德文章水准颇高,其兵法韬略的造诣也不算浅。
蒲维清似笑非笑道:“初期练手,也算是不错了。”
这话是在说高志,与索成郭并无关系。
宇文君道:“索成郭家人都在皇都,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这位军中好儿郎归家,暂时是回不去了。”
“此话我不好在秋清丞相那里言说,劳烦你私底下照拂一下他的家人。”
“我若亲自前往皇都寻柏小卫落实此事,也并非不可,可我并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很重视索成郭,恰好你来了。”
顺风声,顺心意,便是如此。
蒲维清直言不讳道:“高志眼下着实不如索成郭,可高志是七律之一,不出三月,便可掌握纲领,可让铁骑修成磅礴浩荡之势。”
“索成郭终究是庸才,难堪大用。”
“此事勿要意气用事。”
宇文君看向索成郭,心中若有所思。
用诸多将士的生死赌一个将军能否一战成名,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
宇文君道:“我去妖域,自然如八顾之宴武试一般,以索成郭为副将,张本初与郭盛和抵达妖域,只是练手罢了。”
三人离开悬崖绝壁,来到横龙山丛林里的小道上,脚步声沙沙,冲击三人心境。
蒲维清道:“以往我觉得,过了三十岁后,每一日都是在重复过往,如今你们这代人,大致是不会如此了。”
景佩瑶记得这句话,浅笑道:“可能往后步步惊心。”
蒲维清心里一沉,在北海与扶摇修道,小丫头也和以往有所不同了。
见风雷,如见浮萍,这便是女帝风采。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下山,蒲维清凝望了一眼恒昌宗的建筑轮廓,少年锦绣风光,当是如此,他会心一笑道:“我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远不如你。”
宇文君却言道:“所处的时代不同,我在你那个时代,未必如你。”
蒲维清眸光飘忽不定,这一次来恒昌宗,他不是院长,小两口也不是学子。
“无需送我了,我一路北上前往皇都,顺带听一听恒昌书院的朗朗读书声,如今白鹿书院里鲜少有读书声,便是有,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具体少了什么,我也很难形容。”
宇文君同景佩瑶双手作揖微鞠一躬目送这位院长大人离去。
渐行渐远,以后还会有许多机会重逢,但某些岁月是真的过去了。
景佩瑶道:“师尊为何要突然聆听那些稚子的读书声?”
此事不怪景佩瑶见识短浅,只能说男女有别。
男人在意的事,女人未必会在意,情怀一事,真的男女有别。
宇文君轻声道:“院长大人心中滋味难明,稚子读书声如那清风明月,骄阳大宇,兴许,可涤清他心中那些晦暗不明的烟火气,更进一步,他也许可到无极中期。”
景佩瑶恍然大悟,再度对着师尊离去的方向深鞠一躬。
宇文君看着妻子这副模样,忽觉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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