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定计
仙境楠木山下，白色的迷雾已经被破开，原本空旷的平原上此刻落下了一座威严赫赫的⻩金宫殿，而在宫殿周围则是驻扎了不少的帷帐，不少后天的高手都在平原下相互比试厮杀，也有人一直往楠木山的方向跑，自不量力地想尝试破开这迷阵。但不少人都仰头看着高空之上的一道老者身影，须发皆白，随⻛飘扬，黑袍鼓动，周身有着智者的气质，散发着无形的波动。
莫崖身前正躺着几个个巴掌大的银色圆盘，各个圆盘之上有着少许源气凝聚，所有的源气在圆盘上组成不同的景象，在莫崖的汇聚下逐渐形成了一平原上的高山模样，仔细看去竟然是楠木山仙境的景象，而这个小楠木山的周围还有着一些原来没有的阵旗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宝物。
“去!”莫崖将手中的好几个阵盘轻轻挥出，几个阵盘立刻直冲云霄停在了楠木山的山峰之上，同时打开腰间的纳宇袋，瞬间⻜出了无数杆阵旗以及刀剑锁链的凡宝，还有几颗隐隐散发着源气迷雾的琉璃珠，顺应着阵盘上的安排⻜向楠木山的各个⻆落。布置好各种宝物，莫崖立刻双手结印，顿时身上涌出浩瀚的源气，在他的控制之下缓缓凝结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圆印，这些圆印看上去千篇一律实际上却是各有不同，这些圆圆的小印简直不计其数，在半空中又不断凝结组成变成更大的圆印，最终在楠木山周围彻底成形，凝聚成一座完美的大阵。
大阵之中有着黑色的迷雾弥漫，而在一片片迷雾之中也有着一件件隐藏的凡宝在准备着惊人的杀招。莫崖不愧为当世少有的叁印阵法师，在凡界中掌握的阵法不在少数，其中蕴含的威能也不可估量，就在这黑雾杀阵之中就算是一群圆天高手进去，除非都是圆天圆满的大佬，没有一两个时辰都走不出来，而其中所蕴含的杀招斩杀先天高手都是极为轻松的。只不过在场所有的圆天高手在皱着眉头看过之后，都会清晰地感觉到这黑雾杀阵看上去花里胡哨，似乎还没有楠木山仙境本身简单的迷阵强。
莫崖做完这一切，⻓⻓地吁了一口气。伸手将空中所有的阵盘收回身前，此刻的阵盘则是和现实上完全一样有着黑色的迷雾和阵旗凡宝，完全随着莫崖的心意不断移动。
“这几个阵盘由你们掌握，分别镇守大阵中各个小阵的阵眼，”莫崖缓缓落在地面上，向着跪伏在他面前的禁军统领说道，“看准阵盘中的动静，保护好阵眼中的阵旗和宝物，明白吗?”
“末将明白。”几个身穿铠甲的将领⻬声说道，举起双手接过阵盘，率领各自的部下立刻策⻢离去。
“恭喜大人成功布阵。”莫崖身后的老仆恭喜。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还真没想到能成，”看着各个将领远去的背影，莫崖也是松了一口气回答道，“一个个阵旗和宝物组成小阵，小阵再作为大阵的阵旗。看来朝廷中古籍的记载果然没错，我也算是第一次完成了如此庞大的阵法。”
“如此大阵也只有大人才能布置的出了。”老仆恭敬说道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比我更强的阵法师也是有的。”莫崖倒是谦虚得很。
作为一位叁印阵法师，他已经是在阵法师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但他仍然在追求更高的境界。要从叁到肆，莫崖已经尝试了很多年，却一直毫无办法，他甚至向身为肆法炼丹师的璟王爷讨教，但他们俩擅⻓的截然不同，一个炼丹一个阵法，一个研究各种天材地宝的凝聚混合一个研究各种阵印的凝结组合。
“这世上或许只有陈朝露大人能够解你之惑了。”璟王爷摇着手中的扇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陈朝露大人?”老仆顿生疑惑。
莫崖心中则是一阵苦笑。
“陈朝露这个名字在大荒的朝堂之上已经很少被提到了吧，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莫崖有些郁闷地说道，“尽管她可能是凡界中唯一的肆印阵法师，还是大荒王朝丞相陈正瀚之女，但却在很多年前，大荒王朝建立之初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离家出走消失不⻅了。”
“老奴好像也曾有所耳闻，”老仆细细思索着，半晌才说道，“什么人在什么地方看⻅过一座强大的阵法。”
“在这百年中有不少人都说⻅过在某个悬崖之上宛若圣洁仙子的女子，但每次有人向朝廷上报，朝廷派人寻找后那女子都会消失不⻅，”莫崖解释道，“肆印阵法师实在是极为重要又强大的战力，大荒陛下曾经亲自来到天相楼总部，开了大价钱想要找到她，天相楼一直狮子大开口，陛下一开始好几次花了钱亲自去荒野中想要把她找回来，却每一次都被她的迷阵所困住让她逃掉。”
虽说荒帝也没有敢倾尽全力，但也可以看出身为肆印阵法师的陈朝露是有多么强大。在花了几次冤枉钱之后，陛下便再也没有去亲自找过了。
“想要到达肆境界，还是靠自己吧......别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莫崖无奈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公事办完了，总算空出点时间去找找林轩小兄弟了，看来他实力提升了不少，却也遇到了不少麻烦啊。”
面对周围人恭敬的行礼和敬佩的目光，莫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步履轻快，在来自于各个势力各个城池的高手之间转悠，最终走进了一间比寻常都要大不少的帷帐之中。
帷帐中的空间极大，但是气氛却压抑得很。模糊一数大概有两百多人，最强的也只不过是后天高手，所有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最多只有一两条毯子裹身，近七八成的人身上都挂着彩，甚至都已经是缺胳膊少腿，到处都是安慰和哭泣的声音。数位随驾的太医在一声声呼唤请求下匆匆走过，忙得汗流浃背。
堂堂南原府城的城主家族，现在却是这番凄惨模样，实在是令人惋惜也令人同情。莫崖唉声叹着气，蹑手蹑脚地穿过人群走到被拥护的帷帐中唯一的一张床，尽量不想打扰这些可怜人休息。而围在那张床前的人立刻都站起来拱手行礼。
“⻅过莫崖大人。”
尤其是林轩，毕竟是自己弟弟的师傅，自然更加尊敬。莫崖身为圆天高手，位高权重，面对众人行礼也不过是稍稍拱手。他到目光先是看向了几个令人钦佩的后天小辈身上:背负着⻓枪的佟九，身上只沾了些许血迹，受伤最轻，脸上还能挂着微笑;眼神冰冷的苏月，还是带着她那顶斗笠，身上的伤口已经进行了包扎，状态还算可以只是非常疲惫;伏在床前哭泣的徐灵，小脸上充满了悲痛;同样忧心仲仲的林轩，从指尖到小臂上都严严实实缠满了白布条，浑身上下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受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徐清，脸色苍白，穿着白色内衫，裸露左肩，被刺穿的伤口用白布条一层又一层厚厚地包住，仍然有血迹慢慢洇出来，徐清秀发散乱，娇柔躺在床上有一种宁静的美。
“莫崖大人有办法吗?”林轩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其他人都没说话。
虽然莫崖跟徐震磊有些交情，但跟他的后辈如徐清徐灵都不相熟，算起来也只有跟他徒弟林仟的哥哥林轩算得上有些关联，莫崖也是林轩找来的，林轩不问谁来问?
“我只是擅⻓阵法，医术这方面别说太医了，恐怕那边的小姑娘我都比不过。”莫崖指着苏月摇摇头说道，同时赶紧把目光从徐清身上移开，就是他也不敢多看，毕竟确实不大礼貌。
莫崖随即把目光放在了帐中仅有的两名先天和另一位圆天高手身上。圆天高手是南原府的宝灵山主，两位先天则正是南原府天相楼的那个中年人，还有南原府城泯⻰卫的统领邹坤。
“久闻莫崖大人大名，今日一⻅果真气度不凡。”那中年人谦逊地说道。
“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把你叫来就想让你办一件事，”莫崖对待这天相楼的人可没有半分客气，实际上这些高手都被天相楼宰过，再怎样也没什么好感，“立刻用你们天相楼的源术《相目》联系徐峰，让他速至楠木山。”
“禀大人，昨日夜里侯三炳便已经让我传信于徐峰大人了，”中年人笑着说道，“徐峰大人应该已经启程，半个月之内必定赶到。”
“侯三炳?”莫崖眉头微皱。
“看来是和盛勋同样的缘由。”林轩倒是没有半分奇怪。
“好吧，”莫崖有些心烦地说道，“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道了。南原府城城钥还在你们手上是吧?”
“是。”林轩点了点头。
“按照大荒王朝的规矩，城主死亡，先天高手才能认主城钥，但只有夺得城钥的圆天高手才能成为新的城主，”邹坤在一旁说道，“不过现在在楠木山脚下不得厮杀，在这种情况下，城钥又仍在徐家，所以尽管徐家没有圆天高手，只要有徐家有先天实力的人在，城主的权力还是握在徐家手里。”
“那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徐峰哥哥回来不就行了?”徐灵此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吸着鼻子说道。
“徐峰大人好像也只是先天圆满不是圆天吧。”林轩有些迟疑。
“并不一定需要圆天境界，”邹坤瞥了一眼林轩说道，“只要拥有圆天的实力即可。”
“只不过可能等不到徐峰回来了，”宝灵山主接过话头说道，“据天相楼所言，他在大平府。大平府的队伍可是足足耗费了两个月的跋山涉水才到了楠木山，徐峰一个人就算有圆天实力也得十日才能到。”
“哎你一个宝灵山的人，我倒是好奇怎么对徐家的事这么上心的?”莫崖看着宝灵山主倒有些怀疑。
宝灵山主微微一笑:“我和徐家以及林轩小兄弟有点交易，如果不帮一把，我付出的代价可就白费了。林轩小兄弟，你的⻓戟用得可还顺手?”
“幸亏有山主出手，林轩才有底气奋力一搏。”林轩道谢，心中也确实无比感激。如果不是玄洪戟上的器纹使其更加坚硬更加锋锐，林轩也不敢去和杨大涛一赌。
“就算徐峰哥哥十日才能回来，朝廷也会一直庇护着我们的啊。”徐灵在一旁疑惑地问，她现在也管不了什么面对强者的礼节了。
“楠木山出现后陛下就曾翻阅古籍，寻找古人对楠木山的记载，”莫崖解释道，“而从记载中得知，楠木山仙缘会持续一年之久。陛下不可能在山脚一直等一年，两日后一旦各方汇集，楠木山便会打开入口，待到所有后天高手进入楠木山，各方势力都会选择暂时返回，到一年后再来。”
也确实。尽管仙缘造化无比瞩目，但要让晋天圆天高手去等一大批后天的小家伙两年，的确不可能。
“陛下和各方势力一离开，楠木山下不得厮杀的规定就算是废了，”邹坤说道，“到时候胡家有的是办法从你们手中抢到城钥。”
林轩则是有些震惊于楠木山仙缘持续的时间，竟然要整整两年，这两年时间里要他们这些后天高手做什么?难道就是疯狂的砍树?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邹坤继续说道，“一是找一个靠谱的圆天高手先掌控住城钥，等到徐峰归来，这个办法最为稳妥;二是在你们徐家选出最强的后天高手去楠木山里躲一躲，虽然也有危险，会被从州城得到名额的胡家追杀，但好歹不会有先天甚至是圆天来找你们麻烦。”
“徐老爷子倒是有着不少朋友，不过大多都和他一样身负重伤，早早就去世了，”莫崖脑中闪过一个个圆天高手的身影，“更何况朝廷法度，绝对不允许在朝有官职的家伙再去当城主的，而那些云游江湖的朋友嘛要么实力不够，要么跑的估计还没有徐峰快。”
“朝廷不允许身兼数职吗?”
“当然，不然我现在来帮你们事情不就解决了?”莫崖笑了笑说道，“这条法令可是陛下钦定的，而且也最为重视。你看看那些老朋友，虽然也是担心徐家担心得要死却一个个不敢过来，就是因为陛下在盯着。我能过来也是托了林轩你的福我才敢的。”
“我身为南原府宝灵山分山的山主，肯定是不能去担任朝廷官职的。”宝灵山主看到众人的目光又看向了他，连连摆手说道。
“那就只能选择暂时进楠木山避一避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莫崖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虽然很危险，很可能你们进去就出不来了。”
“很危险?”林轩心中一惊。
“你真以为进去之后就是看你砍树砍多少?”莫崖翻了个白眼说道，“按照以往的记载，后天高手进去最终的目标就是活下来，至于楠木山中究竟有什么危险，现在谁也不知道。但就仅仅是诸多势力争夺焚源古楠，那之间的内斗和厮杀就已经难以想象了。”
林轩心中暗暗咒骂着，就知道不可能会这么简单。
“看样子你们几个都不是徐家的，”邹坤打量着林轩、佟九和苏月三人说道，“看来也是倒霉被绑在了一条船上吧。”
林轩讪讪一笑，苏月则是哼了哼。
“徐家现在拥有的六十个名额要怎么分我们就管不着了，”莫崖说道，“虽然我也很想借点人手给你们，但各家的强大人手都会安排进自己的名额，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他们也不是只听我的。”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宝灵山还是会派两个高手过来的，”宝灵山主则是点点头说道，“但再多派几个也没用了，实力不够我宝灵山也不可能给你们徐家当炮灰用。”
这话听上去挺狠的，宝灵山主似乎只顾宝灵山的利益，不愿多派出人帮徐家。但实际上宝灵山主帮着他们拖住胡庆，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派出两个高手冒险已经是仁慈了，他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让自己弱小的手下跟着去送死。
“徐清姐怎么办?伤成这样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没办法起来，”林轩说道，“现在的徐家只有她有先天战力，只有她控制城钥，城主家族才算仍然是徐家，名额才算是仍然在徐家手里。我拿着城钥就不算了，肯定会被朝廷收上去的。”
沉默。
这个情况实在是特殊。失去徐震磊的徐家还能被认作是城主家族，纯粹是因为城钥在他们手中，楠木山下胡家没办法抢，所以就算徐家没有圆天高手也能暂时行使城主权力。但如果林轩拿着城钥，就基本上等于徐家主动放弃了城钥，放弃了城主之位，可林轩自己没有成为城主的实力，这就不会被朝廷承认了。
“林轩，你跟我来，”莫崖沉思了一会，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说道，“我带你去⻅一个人。”
“一个人?”
“对，一个能够扭转乾坤的人。”莫崖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神秘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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