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那些贼眉鼠眼满口黄腔的村口冒险者,有谁能抗拒一位身材挺拔仪表端庄的俊美青年呢?
虽然在翰尔敦这人口流动非常频繁的城市,碰到英俊帅气的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能遇到这样特别的人还是非常值得庆幸的。
他身披棕色风衣,在里面裹着一件奇怪到让人担心抗击打能力的暗黄骨甲,与寻常的盔甲区别很大,并不是由骨片串联起来,而是肋骨一样弯曲的骨骼作为保护镶嵌在身上,骨甲上爬满猩红色祈求咒印,像是为了祭祀准备的宝物。
那是位俊朗的青年,一头黑色长发稍精修剪安稳的垂在肩头,肤色偏向古铜又有些白皙,脸庞消瘦有一些细微的伤痕,精细如同出自有巧夺天工之艺的工匠大师之手的雕像,就连公会雕像中最为之称赞的特里巴瑞安大人也被稍压一头,但与刻画出爽朗形象而栩栩如生的特里巴瑞安大人相比,他神情又过于严肃,似乎更适合站在那里供人观赏。
神情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有些兴奋的余韵还在稍作停留,可那一双透露出溢满失望的黑眸,又能将人从只能观望不可接近的的片面想法中拖回,让人忍不住直视的眼眸中仿佛有着一方清可见底的深潭,越是仔细地观望越是觉得那平静潭水中隐藏着什么不可知的秘密,让人好奇潭水的悲伤,让人离不开他的视线,如果这时候能微笑就好了,就算有再大的委屈也能被化解。
“请问,建立队伍的委任书是在这里填写吗?”
富有磁性的声音激化了她的幻想,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询问,直到铁护手尖锐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才让她察觉自己的失礼
“是……是、是这里没错,等我把它找出来。”
少女尴尬的埋头翻找文件,翻找时还不忘观察对方表情。
第一次遇到这样糟糕的状况,平时就算是被搭讪也能波澜不惊,今天这个样子印象分怕是掉光了,好在男人一直是冷漠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被怠慢而恼怒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而他却很失望,这些人办事效率太过于低下,魅魔团里要是有人这样懈怠工作,恐怕不止没有饭吃那么简单,不过对魅魔团严厉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关乎着魔族的利益,而对待这些人像是卡尔、艾璐薇那样又不合乎情理,果然是养出了坏习惯,明明在这里只要在乎自己就好了。
少女递出一份文件,上面赘述着与之前翻看那些文件一样的东西,如何遵守公会制度,如何处理队伍间的矛盾,如何避免与雇主间的冲突。
就像是作曲家看着门外汉用东拼西凑的乐谱向不识谱的人炫耀作品,都是一些没有用的烂话,真正想做的人就算没有这些也能正常工作,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再怎么限制也无济于事。
可又都是别有意味的话,仔细看来字里行间写着满满的,队伍内成员伤亡与公会无关的字眼,让人恶心至极,但是值得关心的是团长/队长,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再提起兴趣的事。
在这几天里让自己更加相信,那时拒绝艾璐薇的好意是个错误的选择,可是这时候再向那丫头求助岂不是在告饶,懊恼到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人面前将骨铠的护手缩回身体中,就在那文件上签了字,好在那少女也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文件上的名字反复念叨着
而签署后,就能由公会的工作人员在徽章上附着象征着团队领袖的花瓣印记,那印记会因徽章不同染上不同的颜色,可是唯独铜牌上那一抹银色显得是格外突兀,就像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银牌而特意涂上去的。
他没什么所谓,感觉这东西并不能代表什么,就像是希泊城那些人一样,他们也有高级徽章,可是没有人愿意像库拉那样,接下那个让所有人都避而不谈的悬赏
库拉强吗?这是个未知数,从伤势来看他着实经历一场恶战。
但他确实做到了,完成委托证明自己,或许这样的期待会害死人,可他敢这么做,在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定数。
就算是失败最后死掉,自己也可以让他成为影子继续活下去,因为肯作出尝试就比那些冷眼旁观的人更强、更值得信赖,魔族对这种人也从不吝啬他的恩惠,投机不是错,可是队伍里不希望有这样的人存在。
从会见会长到现在也过了很长时间,希望库拉他们没有等上很久。
这时有人拍打自己,好奇的转身看去,那是一位矮小但十分精壮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简单的皮革甲,腰上挂着小巧的短刀,精壮的身体搭上那瘦小的脸显得过分精神,嘴角微挑拢起几道皱纹,将稀疏的络腮胡挤压得像是刺猬的尖刺
他搓着手打量起办完建队手续的杰诺德:“嘿,小兄弟刚办完手续吗?”
“没错,初来乍道总该把应有的证件拿全不是吗?”听罢那男人动了动眼球提高对这个新人的兴趣,但是感到不适的杰诺德也相对的提高了警惕
“这么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男人视线在杰诺德身上游走,又仔细端详着杰诺德身上的骨铠忽然问到:“是新人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男人注意到杰诺德的警惕满脸堆笑,弯下身像是在对自己的行为道歉:“别这么见外嘛,来到这里都是自家人了,而且我没有恶意,只是队里正好缺人手,看着你一个人在好心过来问问。”
“那看来之前是多虑了,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了队伍,不好再做选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委婉的拒绝了他,但是对方并不像是会认可那套说辞的样子,凑上来看自己的徽章,当他看到那个铜质染着银辉的徽章时,得意的笑起来
“呦,原来是铜牌啊,还是队长?队伍里没几个人吧?”
“这和那些有关联吗?这又能证明什么,就算是铜牌不是一样可以接委托?”那男人听着他的迷惑言论笑开了花,在那笑声中听到是盈满的嘲笑与对新人的可怜,他慢慢地吞了几下口水,朝着杰诺德连连摆手。
“你还是个新手可能对这个不了解,那个所谓的历练水晶连基础的魔法体系都进不去,根本没有鼓吹的那么大本事,最多能测测你的魔力水平,然后按他们的标准给你评级,而且徽章这东西能通过能力认证替换成更高阶的。
但是对于新手来说,要是魔力低下就是死刑,你会失去高薪委托,因为雇主看你是个铜牌,没有人愿意收留你们。除了那些压榨底层人员的团长,大家都不怎么样,没人愿意再带上一个累赘,你队伍里的人也会因为你拿不到好的委托,入不敷出而另谋出路。”
这就是库拉被冷落的原因吗?有些太随意了,明明有些时候实战才是硬道理,却被一枚小小的徽章堵住去路
“那按照您的说法,我们这样的小队是没有希望了吗?”那男人看到转机顺手从身旁拽过了桌椅,看着对坐像是在寻求出路的杰诺德,他耸耸肩
“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因为除非你们挑事,公会是不会让小团体死掉的。只不过执意要从零做起,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首先你们能接到的委托都是最低级的,跑腿打杂一天做十个连房租都交不起,再者只有外出冒险的任务才会给你累计兑换高阶徽章的文件材料,你连高级委托都接不到上哪里去攒高阶徽章,而且有些大团体会派人收揽小委托,你蹲一天告示栏拿不到委托都不稀奇。
如果是一个人又是兴趣使然,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是队长,你的队员要靠你拿到的委托做事,如果你什么也做不到,难道要队员和你一起受苦吗?你不会因为拖累队员而感到羞愧吗?”他的话虽然带着危言耸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不能像他所说的拿到像样的委托,这何尝不是在坑害库拉
“那您有什么好办法,让我们这些新人脱离困境吗?”看着杰诺德谦恭的样子,男人洋洋自得的将腿搭在桌子上
“当然,你带着队员和我合作,我拿到的委托给你们,你们拿到的分给我,最后委托金三七分成怎么样?没有中间人赚差价是不是很诱人?”
“你为什么会这样确定可以拿到委托,而且我们为什么信任你,不是那些要压榨我们的人,还有公会明文规定不能私下组队,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
听到这质疑就像是猎物落入老猎人的陷阱,那男人扭了扭头抖开了披肩,在公会明亮的吊灯映照下,那金色格外的刺眼,这就是男人自信的关键。
“没有什么妥不妥的,公会还明文不让公会内招嫖呢,暗地里该干不还是要干,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嘛,所以要来吗?让我们一起合作吧,我要名,你要钱,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哦,是这样吗?”杰诺德思考着收起了徽章,站起身准备离开
“那我们有缘再见吧。”
那男人有些诧异猛地坐起来叫住了他:“等等,说好的合作呢?”
“嗯?谁和你有过合作,我怎么不记得有说过,我只是想听听你要说什么而已,别太自满。”
“你这家伙,让我费这么半天口舌,你……”他想要和杰诺德理论,但是对方头也不回的离开,越想越气恨的他啐了口唾沫
其实他一早就看出对方的意图,诱导式的说辞,让不懂得人找不到方向,看起来是给对方找出路,事实上只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说辞找铺垫,然后靠着极具诱惑的分成,外加信誉保障的金牌,让人放心得加入他得队伍,说到底都是为他工作的苦力,只不过非常适合那些只要钱的人,有的人恐等不到分成就已经加入了。
可说到这里今晚的住处,抓强盗的赏金也只能支撑这一晚了,但是突然又想起一个事情,魅魔团既然已经介入这里,就说明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不用为住处担忧了,还真是方便,怪不得魔王陛下说这是一个舒服的计划,难道陛下也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来过人族吗?
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非常兴奋吧。
回到那里,看到围坐在一起的新月和库拉,见到杰诺德返回的库拉站起身迎上来,新月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来
“先生,您的建队手续办完了吗?”
那孩子急忙地凑到身边,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结果,轻掩着徽章露出一点点缝隙,库拉兴奋的想要扒开他的手,但是饱含着敬畏之心的他忍住了,站在那里等着杰诺德说话
“当然,一切都很顺利。”
亮出那让他期盼的宝物,库拉看着那徽章上一抹银辉兴奋的喘不上气,颤抖着用双手托着在他人看起来十分无用的徽章
“先生、先生我现在是你的团员了吗?”他困惑着声音断断续续,汗水掺杂着泪水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那只大手按住他的头
“当然了,因为从一开始就是那样打算的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感,也许只是一时间的错意,但是可以感受到的是库拉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开始释放
“太好了,我终于有自己的队伍,终于不用担心会被赶走了。”库拉突然间哭出了声,掩着面蹲在地上嚎啕痛哭。自己见过很多痛哭的场面,有家人的离去、爱人的别离、生死线上的哀嚎、可是那些都没有现在的触动那样特别,这时候自己也开始忧愁起来,扶起了库拉
“只要有我在,没人会再驱逐你”听到杰诺德的话库拉抬头看着他,那满身绷带也忍住哭声的孩子,现在泪水已经湿透衣衫
“那我可以叫您一声团长吗?”他单纯又胆怯的询问着,生怕在这时候惹恼了杰诺德,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让他不由得发笑,抓起肩膀对着库拉说着
“从现在起想叫就叫吧,叫到你满意,叫到你烦,叫到你说不出话,无论你叫什么都是我的团员。”
“团长……团长先生、杰诺德团长。”他抽泣着朝向杰诺德,大喊着让周围的人不由得驻足观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迷离了,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看到仿佛不曾存在的人,听到未曾入耳的声音
【“从贝尔卡斯将军到贝尔卡斯团长,哎!哎!!果然是贝尔卡斯团长显得更亲近诶,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能和贝尔卡斯大人在一个战团里,真是太幸福了,那以后请多指教了,团长大人!”】
听着那呼唤他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对方的脸颊,就在接触的那一刻,一切都消失了,所有幻想瞬间破灭,泪水划过眼角,眼前停留的只有哭红脸的库拉,伸出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将他拉近,顶着库拉的额头:“孩子,在这里永远不会有背弃。”
“只是一些无法摆脱的困境,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无法带给你想要的声望,希望你能见谅。”
“团长!那些东西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在团里,无论什么我都能克服。”
“好孩子,看来我没有选错。来吧,从今天起学会忘记哭泣,让那些冷落你,嘲讽挖苦你的人,见证你的成长,用你的行动告诉他们,你无需施舍。”不再哭泣的库拉握紧了手,这感觉无比熟悉,恍如昨日军团建立,亦如战争胜利的凯歌,可是这温暖要远胜那虚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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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过往的骄傲已经散去
这千年来经历的所有非人屈辱,
我将在你们守望的腐烂土地、怀有期望的肮脏血肉中一一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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