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儒家有人说“人性本善”,认为人之所以为人,而非走兽飞禽,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有“人性”,而人性根本则为仁、义、礼、智、信这些好的品质,又因为仁、义、礼、智、信这些品质必须有善行才能延续发展,如果人性本恶,则必不会有仁、义、礼、智、信的存在。
所谓文无第一,有人认为“人性本善”,自然也有人觉得“人性本恶”,那些仁、义、礼、智、信是好东西,可那些不好的你怎么不说?又为何没有遍地圣人呢?究其根本是其“人性”的根本中有大恶。
既然人性中有大恶,那么就需要一些手段来抑制这些人性中的“恶”,且不能被人性所干扰。这种手段,便是律法。
律法严明,则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也有些大恶之辈心存侥幸,视之如笑谈,比如院中这群人。
“哎,今日的收成可不大好,从早忙到黑只捉了一只羊,买羊的还嫌我要价高,我一时气不过当场给他摔了,这不,空手而归!”
一黑脸汉子穿着破旧棉袄,脏兮兮的棉絮从补丁裂口处露出半截,狠狠咬了口手上的鸡腿道:“捉一只羊我得翻墙越院,还得瞅着那些家境好的,不然这羊不够鲜嫩,卖不上好价钱。而且要是一个不小心弄出点儿动静,被人发现还不被打死?而且今日不知怎的,城备军与府军四处乱窜,我也只好跟着东躲西藏。可这么费劲我才要他五两银子,他竟还嫌我要得多了!你们给评评理,我要得多么?”
“嘿嘿,你要得价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怎么把羊摔死了?为何不留下来献给天妇罗大人?莫非你忘了今夜天妇罗大人会过来巡视?”耍猴人缩着肩膀,呲着一口黄牙冷笑道。
一身着粗布花衣的长脸男人捻着兰花指也来凑热闹:“知道为何你上缴的银子少,任务经常完不成,却还能留你在圣教吗?还不是因为天妇罗大人爱吃两脚羊,因此你最讨她欢心?你怕不是把这也忘了吧?”
黑脸汉子明知两人是故意拿言语挤兑他,却不得不承认他们所说俱是事实,吓得脸都青了:“各位大哥救我一救,等天妇罗大人来时还望各位美言几句,小弟他日定有厚报!”
耍猴人与长脸男连道好说好说,却根本不再往下接话,急的黑脸汉子抓耳挠腮。
这时一个满脸钢须的彪形大汉站起身,对黑脸汉子说道:“别搭理这耍猴的跟那条白花蛇,走,去阎爷爷我那儿耍个姑娘,再借你百两银子,回头我替你向天妇罗大人求情。天妇罗大人虽说喜欢吃两脚羊,但此时圣教图谋壮大,正缺人手,如果你能够把这百两银子上交给大人,证明你并非一无是处,那么她一定不会怪罪于你!”
黑脸汉子顿时大喜,忙磕头道:“谢谢阎五爷!”起身跟着阎老五及其手下一同离去,出门前还不忘狠狠瞪院中几人一眼。
耍猴人恨恨不已:“该死的阎老五!”自己早就看那黑脸汉子不顺眼,没什么本事,光靠献媚争宠。
诨号“白花蛇”的长脸男说道:“这阎老五造的一手好迷药,手下人又机灵,往往迷晕个小妞儿玩儿够了再转手一卖,便抵得上你我大半月的收成,深得天妇罗大人喜爱,咱们比不得呀!”
耍猴人却气道:“我也就罢了,只能耍个假猴子骗骗赏钱,最多运气好能让它多偷俩钱袋子。哪儿比得上哥哥你深藏不漏,你与那乞丐老大采生折割,分红不少吧?我估摸着比那阎老五可要多的多。”
“哈哈哈…兄弟说笑了,你我谁跟谁啊?有哥哥在,岂能让兄弟你只喝汤不吃肉?再说了,你今日不也收了两个吗?那两个我过眼一看就知是绝色美人儿,尤其其中一个虽然身穿男子衣服,可似乎比圣女还要好看,若不是哥哥我不好这口儿,都想直接跟兄弟你买过来尝尝鲜了!”长脸男的大笑也是阴柔柔的,拍着耍猴人的大腿说道。
耍猴人从身旁拿起一朱红披风,凑在鼻子上嗅了嗅,面露陶醉神色,也没在意长脸男放在自己大腿根处乱动的手,笑道:“哥哥说的极是,若不是为了买对上好的古玉耳饰用来讨好圣女大人,好让咱们兄弟的修为再提高一层,这等佳人我都差点忍不住了,就怕解馋之后这价钱卖不高了。不说了,越说心里越痒痒的难受,来来来,大家继续喝上!”招呼着长脸男及其手下围着篝火重新坐好。
方才阎老五及黑脸汉子离去带走了近十来个人,此时院中不算耍猴人与长脸男只剩下七八个人,可他们喝酒的兴致比刚才还要高的多,于是火光重重,人影闪动,推杯换盏之声再起。
只是他们没留意背后满是破洞的窗户上,有三双眼睛透过残旧不堪的韧皮纸恶狠狠盯着他们。
屋子里,华凝、红缨及猴子悄悄凑在窗沿边上,如果他们会玄门中奇妙的瞳术,说不得就要眼冒三昧真火,一个个烧了他们。
虽然不懂什么是采生折割,什么是两脚羊,可联想那阎老五残害女子,耍猴人将好好的人做成假猴子,想必黑脸汉子与长脸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俱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华凝自幼长于青华宫,唯有的出门经历便是在晴雨城度过的那几天,至于见老瞎子那次就不算数了,毕竟离宫墙也就几步远。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如此令人胆寒之事,想到他们谈话中的内容,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遇害,一时间怒火从心头烧起,平生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有了杀人念头的时候,离这里甚远的青华宫内,她那双被姐姐以青华莲灯之力暂时封印住外泄气息的雪白短剑突然跃起,在法阵中上下飞腾不休,不时地撞击下法阵的青色光华,激起阵阵涟漪。
“小姐,有人过来了!”红缨抱着华凝的手颤抖不已。
华凝定睛一看,果真有人趁着酒兴,摇摇晃晃的,佝偻着身子,不是那耍猴人还有谁?
猴子见其过来也吓得躲在二人身后,不敢再多看一眼。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耍猴人扶着门框走了进来,见屋内站着的华凝与红缨,酒登时醒了大半:“你们怎么醒了?谁给你们解开的?”仔细一看,在两人身后露出半只毛绒绒的的脚掌,心下大怒:“滚出来!”
耍猴人训练猴子颇有手段,平日里积威甚重,一声大喝,吓得猴子双腿一软,当真从二女背后滚了出来。
“好啊,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倒好,竟吃里扒外了?”耍猴人气极,手往腰间一摸,才想起鞭子喝酒时被放在屋外了,随手从门后抽出门闩,往猴子身上打去。
那猴子丝毫不敢动弹,被耍猴人打在身上发出惨叫,只是猴子的舌头似乎只有半截,只能发出“啊,呀”之语,饶是如此,也让人听得心哀至极。
“住手!”华凝实在看不过去猴子一直被打,忍不住出言呵斥。
耍猴人听得华凝的怒斥,还真就停了手,只是此时的他怒火攻心,半醉半醒之下看到华凝的俏脸,不禁心生歹念,要将怒火转向华凝:“嘿嘿,我对他可以住手,对你可就忍不住要动手了,大不了老子少卖些银子就是!”说完一手抓向华凝。
“小姐!”红缨见耍猴人欲行不轨,一把将华凝推开。
耍猴人见自己抓了个空,气恼无比,一脚踢向红缨:“你给我滚开!”
“啊!”耍猴人竟是有修为在身,这一脚将红缨踢飞,撞到了墙,才“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缨儿!”华凝瞬间红了眼眶,要说陪伴自己最多的人,不是宠爱自己却忙碌不停的姐姐,也不是心上人洛不易,而是这个日夜相伴的贴身侍女,被她当做亲姐妹一般的红缨!
耍猴人见华凝哭泣,心里却不由想道,果然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当下更想得到她。
院里的其他人听见这一番声响,互相搀扶着来到屋前,见到屋内情形,长脸男哈哈大笑道:“兄弟你给咱们露两手,咱们也好学学新花样。”说完捏了一把身旁男子的屁股,捏的那人痛呼一声,却娇滴滴抛了个媚眼给长脸男。
耍猴人见他们围在屋前,自知他们兴趣不在于此,于是也应道:“那我就露两手,你们瞧好了啊!”说完又向华凝抓去。
华凝见耍猴人一只手掌如粗树皮,指甲却长达一寸,赶紧往后急退,险险躲了过去。
耍猴人到底是有几分修为在身,颇通招式路数,也不心急,东一抓,西一搂,慢慢把华凝逼入了墙角。
“美人儿,我看你能躲到哪儿去!哈哈…”
背抵住了墙,华凝知道已经避无可避,这次是真后悔出来找老瞎子了,想想姐姐,想想洛不易,华凝泫然泣下。
如果自己也有修为在身就好了,武功也好,道术也罢,总之自己不能再如这般弱小,任由人欺辱。
华凝死死地盯着耍猴人,如果这人再敢动一下,自己就咬舌自尽!
要是有把剑就好了,这么近的距离,一剑刺过去,肯定能将耍猴人刺死。
突然自己耳边似乎响起两声剑鸣。
剑?自己确实有剑,还是一双,是与洛不易的黑刀一同出世的白色短剑。想到洛不易,华凝脸上露出凄美笑容。
洛不易,要替我报仇啊!
华凝心思瞬息万转,此时已存了死志。
耍猴人见华凝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心下大喜,不料自己竟有如此福气,刚要去抓她胳膊,却突然吓得连连倒退,不留神被杂物绊倒,跌坐在地上。
“什,什么东西?!”惊恐地指向华凝。
刚要取笑耍猴人的长脸男顺着他的手看去,也呆住了,揉捏身旁人屁股的手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只见墙角处,华凝之前悲愤欲绝的面庞变得毫无表情,那双灵韵都要溢出来的大眼睛此时雪白一片,连瞳孔都消失不见,森然寒意迫面而来。
青华宫里,最高的那处华凝的寝宫中剑吟之声越来越大,众侍者正要去查探时,两条白练破窗而出,如一对鸾鸟般拖着长长的尾羽,朝着西北方向而去,洒下光华如雪花飘飘落下。
“咦?下雪了!”有侍者惊道。
有人伸手去接,喜道:“果真是雪!”
转而又觉得不对,明明天上月亮还在,星星正亮啊?
被惊动的华望云、华志明两位族老刚刚赶到,虽然也惊叹眼前场景美如诗画,可他们更想知道的是什么东西在二小姐的寝宫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是否与小姐的出走有关。
问了一圈也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只得无奈离去,口中碎碎念叨着小姐快回来,小姐快回来……
汪泉领着五名府军已经查探过不少荒宅废院了,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至今没发现当真有人倒霉的被绑架,只遇到一对野鸳鸯在篝火旁大战,这也意味着自己不会因为乌鸦嘴受到牵连。
不对,查探偏僻之处的意见是自己提的,如果没找到府军要找的人,反而因为自己的突发奇想错过了目标,那自己是不是还得被连累?
终于想明白的蚓官大人心里泪水涟涟,早听前辈说官场不好待,处处都是坑。可不是,自己进不得,退不得,怎么着都会陷进坑里,前辈诚不欺我啊!
汪泉一边哀叹自己的仕途不顺,一边带着路,眼光蓦然瞥到空中有只白鸟,不,是两只!两只白鸟上下抱在一起,向着西北方向坠去,而自己等人所处的方位是外城东北,两处相距一城之遥。
“大人,这是…”汪泉自认见识少,在这等离奇事物上赶紧向府军求教。
独臂府军眉头深深锁起,也不言语,一把抓起汪泉的领口向着白鸟坠落之地飞掠而去,惊的汪泉大叫不已。
而剩下的四名府军见状也赶紧提起长枪,紧随其后。
外城西北处的一条小道上,张小鹿扶着老瞎子着急忙慌的走着。
“哎,我真不该喝那半壶酒,没成想一觉睡到了现在,贪杯误事,贪杯误事啊!”老瞎子连声叹气,等以后见了那小子会不会挨一顿揍?毕竟自己差点儿忘了去救他的心上人。
张小鹿看了看腰间哗啦作响的葫芦,有些责怪自己。这葫芦是卖酒人家送的,他买酒时多给了十个铜板呢。本想着让整日念叨醒无美酒醉的老瞎子解解馋,可没料到老瞎子竟然还有要事要办,这些好了,误事了吧?
似是察觉到张小鹿的情绪低落,老瞎子拿手拍了拍张小鹿那搀着自己胳膊的一双小手,道:“这都怪老瞎子我没跟你提起过,也怪我自己嘴馋贪杯,没事,为时未晚也!”
他示意张小鹿停下,右手手指连连掐算,而后指着左手方向问道:“这处是不是有座废院子?院子里是不是有人?”
张小鹿顺着老瞎子的手指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小道左边的荒地上有一处宅院,院子里隐隐有火光透出,应该是有人。
“嗯!”张小鹿从来都知道老瞎子算什么都特别准,这次也毫不例外。
察觉到张小鹿语气中的自豪,老瞎子呵呵一笑,这孩子,又不是你自己算对的,你高兴啥?
“走,带我到这院子的正房之后,左边的墙角处。”老瞎子嘱咐道。
张小鹿虽然不知道老瞎子的正经要事与人家的墙角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听话的领着老瞎子走了过去。
老瞎子扶着墙角,慢慢摸索着墙上的砖头,嘴里念念有词:“纵地以西经,门开八面风。这房子坐北朝南,此为东北角。反转八门,生门当在…一…二……七,就是这块!”
又招手将张小鹿唤过来,道:“好孩子,你朝着这块砖头使劲踹一脚,来,别怕,老瞎子不会害你!”
张小鹿上前摸了摸冰凉凉,硬邦邦的砖头,看着老瞎子,疑惑地扯了下他的胳膊,确定要踹,踹砖头?
“对,就是踹砖头,别怕,你有大好处的!”老瞎子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知晓张小鹿的想法,不得不说是件奇事。
“嘶…好冰寒的气息,莫非……”老瞎子仰头望向夜空。
张小鹿不明白老瞎子看夜空作甚,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还有什么冰寒气息?老瞎子冷了吗?看来明日要想办法再讨件棉衣给老瞎子加上了。
张小鹿学着老瞎子的样子也望向夜空。这是他的小小秘密,他喜欢在老瞎子的身后学他的动作,然后偷偷地笑,哪怕一点都不好笑。
然而今日,张小鹿看到了他短短的一生中都难以忘怀的绚丽景象。
两只冰雪般的凤鸟交颈而飞,划过浩瀚星空,遮住银白月盘,光华如尘飞雾缭,轰然坠落,激起漫天冰雪,冰雪中莲华盛开,莲华上,一双白色短剑嬉戏飞舞,剑气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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