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烛光映照下舒服的泡泡浴,一边听着深秋枫叶飘落在身边,一边来上一壶暖呼呼的下午茶和甜点。
有时候钱确实买不来开心,但是却能买来足够让绝大多数人开心的东西。
虽然家里的感觉也很不错,窗外也能看见漂亮的湖水和森林,但偶尔,卡拉丝还是喜欢换换风景。酒店餐厅里面的口味也和自己家里那套每个菜单都已经吃了好多遍的自动做饭机要来的新奇。这里经常能吃到打来的野味,从宝石般的松果湖里捕捞上来的煎鱼排,或者季节对的时候,森林里生长的笋子和蘑菇。
一个人对着大大的落地窗外的风景晃着银色的刀叉,卡拉丝不住的想着好像少了什么——也许,和某个人一起享受这一些,会更好些?
按照一切常理来说,她希望此时陪伴在自己身旁的都应该是布露里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七贤者的脑袋里却总是不住想起几天前,自己在贤者之厅的大门口,一脚踢下去的那个让人讨厌的小家伙。
明明是个邪神,却非要长得像是自己儿时好友的样子,这是在故意惹她生气吗?卡拉丝一想起那家伙就觉得烦,甚至恨不得传送过去再狠狠的踢上几脚。
话说那小邪神要是变成邪神,然后在圣都大搞破坏怎么办?这样的念头在卡拉丝的脑袋里一闪而过,不过她很快想起了罗西布尔还在呢。这位长生的第一贤者强的空前绝后,甚至剩下六个贤者一拥而上都恐怕会被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击败——她被尊作神明一般的存在,可不仅是因为活得久。
而且,如果真的有邪神出现在圣都,即使被罗西布尔迅速镇压,也一定会出现在早晨的新闻报纸上。几天过去了报纸头版还是关于第五贤者的事情就是那个让人讨厌的东西确实没有搞破坏的明证。也许那家伙这会儿已经死了吧?
这样讨厌的东西,死掉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总让卡拉丝心烦意乱。
也许、是因为那邪神长得那么像布露里的缘故?
自己是不可能讨厌布露里的,无论到哪里,无论是什么时候。
她之前有一段时间几乎以为小邪神就是布露里了。不光是长相,就连性格都是那么的相似……虽然现在卡拉丝觉得那只不过是对方装出来蒙骗自己的小把戏。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明明是出来度假,结果脑子里却满是那个讨人厌的邪神,真煞风景。
甩了甩脑袋,她决定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午餐上面。
确实好吃。
不过天天这么吃感觉要长胖了,所以卡拉丝决定出去运动一下。她把钱币留在桌子上,闪烁着一瞬间传送向千里之外。
一会儿她行走在海边柔软的沙滩上,随手从书上摘下来一个椰子,一会儿又穿行在高大树木形成的森林之中,再过一会儿就站在了连绵的雪山之巅,手里还捧着不久前摘下来的椰子。
对于寻常人来说,即使再有钱,旅行也是一件耗时且麻烦的事情。要横跨两座遥远城市间上千公里的距离,即使是最快的火车也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去往大陆另一端海岸的旅行则更加漫长。
就算能买得起火车上的一等包厢,拥有自己独立的小房间,舒适度也肯定比不上在家或者旅馆。传送这个技能实在是太方便了,似乎也是这些年来,少有贤者自愿退位放弃贤者之位的原因之一——退位之后将会失去贤者传承带来的力量,跌落回天阶之下……
接下来的几个日子里,卡拉丝·玛提尼继续着她悠闲的假期。每天晚上在酒店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面对着雪山和湖泊的美景醒来。白天的时候,则让身为贤者的力量将她带往世界上那些漂亮又不为人知的角落。
坐下来野餐一顿,或者在距离文明千里之遥的树下打个盹。
但不管她怎么努力享受自己的假期,心中那份不安的缺失感,和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愧疚,却一直挥之不去。
已经是第七天了,卡拉丝为自己设定的“假期”的最后一日。
明天开始她就得回到圣都,继续着自己作为贤者的日常……处理些乱七八糟的公务,时不时的去开个会,还要为下周的葬礼,以及几个月后新任第五贤者的选拔做准备。
但卡拉丝总觉得自己丢下了谁。这一刻应该有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喝着椰子水看深秋的红叶,可是自己忘掉了,把那份喜欢忘掉了。
也许,自己只是还在为布露里的死去悲伤吧。
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一片三角形的水晶,握在手里,它散发着漂亮的幽蓝的光。这是一块以太记录水晶,将回溯的以太残片注入其中的话,就能随时随地的查看那时所发生的情景。
在卡拉丝成为贤者之后不久,她去了一趟埋葬着布露里的那个山谷。在谷底,以天阶的实力展开了一次以太回溯——她想了解布露里是不是真的死了。最后的那几秒钟对她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呢?
她捕捉到了以太回溯的片段,但即使是对于天阶的卡拉丝而言,那其中的信息仍旧只是一段无法解析的乱码。在那一刻汹涌的奇术乱流是如此的强大,足以遮蔽来自未来的以太回溯,将现实打乱成混乱的残片。
这并不让人意外。卡拉丝自己都已经足以轻松打乱记录的以太,罗西布尔就更不用说了。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仍旧总是将这片水晶带在身边。卡拉丝总能感觉到自己手中握住了布露里最后的音容笑貌,即使隐藏在她无法穿透,无法破解的迷雾后面。
握着水晶,眼睛一睁一闭,在传送的闪烁中,第七贤者回到了松果湖酒店里自己的套房。该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回家了……
可就当她捏着那块水晶,再一次的向着窗外的山峰和蓝宝石般的湖泊投出目光的时候——
蓝色。蓝色。蓝色。漂亮的蓝色。
卡拉丝感觉自己脑袋里的困惑和不安被狠狠的敲响,破碎一地却又留下沉重的钟鸣。一瞬间她挣脱了某样东西,又记起了什么别的东西。
——那双眼睛也如湖水一般晶莹而湛蓝,是她喜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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