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白千羽的意料，付妈妈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格，相反，与其说她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人母，不如说她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和女儿的相处模式也好，和白千羽的相处模式也好，完全不存在什么隔阂，即便是时下最热门的话题，她也能参与进来，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妈，祝您生日快乐！”
餐桌上，付晓乐第一个举起酒杯，道出对妈妈的祝愿之后，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妈妈，这么多年来，您一直照顾我和乐乐，真的辛苦您了，从今往后，就让我俩来照顾您吧。”
相比没什么脑子的妹妹，付晓欢显然稳重的多，说出来的祝词也更中听一些。
当付晓欢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之后，桌上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了坐得远远的白千羽身上。
同时被三道灼热的视线锁定，白千羽如坐针毡，他明白，这是轮到他说祝词了，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要和付妈妈说什么了，可是，真正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他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了。
因为就在刚才，看到付家母女亲密无间的互动，白千羽的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花八门的调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
如果自己的妈妈还活着，那么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为妈妈庆生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呢？
眼前的场景慢慢变得模糊，记忆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白千羽，白芊荨，还有爸爸妈妈，四个人围绕在桌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正值壮年，虽然谈不上事业有成，但是家里绝对算得上衣食无忧，所以每当妈妈过生日的时候，家里的餐桌上都会摆满各式各样的菜品，都是出自于白千羽和爸爸之手。
记忆中的妈妈有一件小礼服，是家里还不富裕的时候，爸爸攒了大半年的工资买个她的，不是什么名牌奢侈品，但依旧被妈妈当成了宝贝一般保存在衣柜中，只有在她过生日还有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穿。
穿着小礼服的妈妈真的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妈妈有着完美比例的身材，细长的双腿，以及露在外边的白嫩的双肩，每次她换好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都会看得白千羽和父亲站在原地发呆至少几分钟，而白芊荨这个团宠就更是会毫不顾忌地冲到妈妈面前，然后一边一边哇哇乱叫一边绕着妈妈转圈圈，转得妈妈头都晕了。
虽然他们三个人对于白妈妈的打扮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和欣赏角度，但是唯有一点，是三人保持一致的。
那就是，他们看向白妈妈的眼神中，仿佛有星星。
花言巧语夸赞妈妈一番后，一家四口就会坐在桌前，爸爸会开上一瓶美酒，小千羽和小芊荨虽然也想来上一口，但是在妈妈严厉的目光下，不得不从冰箱里拿出那桶肥宅快乐水来。
在正式开饭前，爸爸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记录着他对过去一年里和妈妈的点点滴滴，以及他想对妻子说的话，在白千羽的记忆里，这张纸上的内容每年都是不一样的。
也许对于爸爸来说，妈妈的生日比过年还要重要吧？
而妈妈每次也会被爸爸的“表白”弄得面红耳赤，嘴上一边说着“孩子们还在呢”，手上一边给儿子和女儿夹菜吃。
每年的流程都一样，可就如同春晚一般，即便是再老套的流程和内容，每年还是会有无数的人准时坐在电视机前，哪怕不会去看春晚的节目，电视上也必须停留在播放着春晚的界面上。
可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幸福，却还是被夺走了，明明他们家就只有这一点追求了啊，可为什么老天还是如此的狠心，把这最后的一点幸福也要剥夺呢？
从那以后，妈妈的那件礼服再也没有人穿了，被封藏在父母卧室里的衣柜中，爸爸私藏的那几瓶红酒也没有人再去品尝了，即便白千羽已经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也没有将其拿出来喝掉的意思。
啊啊，真是的，明明刚刚才稍微习惯了没有爸爸妈妈的日子啊...这下子不是就前功尽弃了吗！
可是...爸，妈，千羽真的好想你们啊...
“千羽？”
“千羽哥？”
就在白千羽沉浸在悲伤的往事中时，付晓欢三人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的波动，刚才还挺高兴的一个人突然就哭了起来，任凭她们怎么呼唤，白千羽也没有回应她们。
“欢欢，乐乐，安静点。”
就当姐妹俩束手无策的时候，付妈妈发话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俩先进屋吧，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
“妈...千羽他怎么了啊？”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多半是被咱们刚才的哪个行为给刺激到了。”
“妈，千羽哥不会有事吧？”
“不好说...妈妈也不是心理医生，这种事还得看他自己...总之，你们暂时别出现在他的面前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千羽他变成这样，应该和我有关。”
“为什么和您有关呀？”
“要是和你俩有关的话，你觉得他还会笑着和你们俩来咱家嘛？”
付妈妈看了小女儿一眼，目光中充满了鄙视。
自己女儿这个智商，考T大真的没作弊么？
“妈，我觉得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少废话，赶紧回屋去！”
“喏——”
女儿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付妈妈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仍在一旁默默哭泣的白千羽，眼中充满了慈爱。
这孩子...一定经历了很多吧？
她不知道白千羽哭泣的原因，但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心里，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
也许是母性使然，看到哭泣的孩子，女人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去呵护他，付妈妈也不例外，她脚步轻轻地走到白千羽身边，伸出修长的双臂，环上白千羽的脖子，然后稍稍用力，将他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感受着来自付妈妈身上的体香和温暖，白千羽就如同漂浮在水中的人突然见到了岸边的树枝，迫切地想要抓住它一般，下意识地便伸出了双手，反手搂住了付妈妈，拼命地汲取着她身上那股母亲的味道。
“妈，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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