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在纷乱世界外的武道馆，今天一如既往得平静。
自武者之师文灵扬遣散门内百余弟子前往西方大陆各地通报、援助已过去一个星期。
每天在魔药和其他辅助药物调养下，他和神觉之剑布兰斯明面上的伤势全部恢复，只留下看不见的暗伤还需很长时间来修复。
终于能来到演武场正常挥剑、自称已经恢复到发挥七成实力的布兰斯也没闲着。
出乎意料地抛弃平时只负责揍人的切磋方法，有模有样与师弟们进行实战指导。
算是代替师父出马，让几位留在武道馆弟子对剑术理解加深，实力得到较大长进。
“想不到你当师父的潜力不错啊。”
文灵扬很早就能下床行走，由于身体从未接触过魔力，使用魔药反而对还有些副作用。
具备天赋魔法且时时刻刻处于开启状态的布兰斯适应性要好许多，即使那场战斗力受伤比较严重，现在恢复情况比文灵扬好不少。
收剑离场的布兰斯拍拍在台上气喘吁吁的师弟，来到师父身边：“平时看您教人教多了，一些比较专业的废话套话还是会说。”
被称为神觉之剑的青年在没遇到文灵扬前，无疑是世上最强的感觉派剑士。
没有固定的出招体系系统，全凭“应该这样吧”“我猜要这么做”来完成的感觉派，虽然在前期效果不错，可越往高出走出现在弊端就越多。
没人和布兰斯一样拥有魔法的直觉，想让战力更进一步，必须将剑招先系统性梳理。
无招胜有招这种事，全天下没几个人做得来。
而现在战斗过程中有意封闭直觉，全凭战术技巧作战的布兰斯已无愧大师之名。
有时剑术有成的青年发现师父使用各种各样武器都能达到相当高度，不由感慨文灵扬这老头在以前应该也是个武学天才吧！
人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文灵扬却用不到一半的时间精通了世上所有用得到的武器。
按他的说法，是精一道而通百道。
需要的悟性、决心、毅力必不可少，表示如果布兰斯认真起来同样办得到。
“本大爷绝不会闲得去把所有武器学会。”
当时专心修习剑术的神觉之剑感觉师父这话像在自吹自擂，而又无法反驳。
结果现在的情况是，哪怕遇见不使用剑术的师弟，布兰斯在对战过程里也能指点出对方技巧上的不足。
若是告诉外人这在台上指指点点、听上去很专业的家伙其实只学过剑道，怕是没人会相信。
但青年确实只专门请教过文灵扬剑术一途的经验和方法，并在长时间观摩师父传授其他人各种各样武艺几年里，暗通了不少新感悟。
这些感悟虽无法帮助布兰斯获得枪术大师、匕首大师等新称号，可面对不同对手时能做到战前明悟。
正如文灵扬说的那样，要是布兰斯能主动去学习各种各样武器，说不定再过十多年又是位名震天下的武者之师。
“一周过去了，外面的师弟们有给出些反馈吗？”
回到师徒二人日常商议、养伤的房间，神觉之剑突然想起外面好像乱成一团了。
文灵扬闻言苦笑，拿出几封信件说：“你加入道馆只有三年多，外面可是有不少你师兄师姐啊。”
“本大爷才不管这种按时间来划分的师兄弟，凡是打不过本大爷的都是我师弟！”
为师现在也没把握打赢开启神觉的你了，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师兄！？
不理会布兰斯这从加入道馆开始就宣传自己是大师兄的妄想症，文灵扬指出外出帮助各国、部落弟子们送来的情报：
“洛赫王国被毁灭教以多点爆发的闪电战覆灭后，西方大陆各地皆出现类似的情况。”
“首先便是与洛赫王国邻近的沙里安领袖国。不仅被覆灭洛赫的大量亚人、乌利迪姆围攻，境内也爆发了多处规模不小的暴动。希尔埃兰沦陷的第二天，相距三百里的明登·利尔冽瓦从内部被毁灭教占据。”
世界第一雄关沦陷在布兰斯意料之中，亲眼见过那壮丽工事的神觉之剑对此带着很多感慨。
对外抵御锐斯联盟百年入侵的沙里安王国，竟是在一夜之间被内部出现的反叛动乱力量瓦解。
“沙里安国王倒是没落入毁灭教掌控，成功撤退并坚守在明登要塞南面一座中型都市，被数千亚人和乌利迪姆围攻。如果等不到支援，一个月内城内粮食短缺，城门必破。”
“至于更靠西边的诸国，受到的冲击没有洛赫与沙里安那样剧烈，但差不多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现今国都被攻破的国家有一个，国都正在被围的国家有四个，剩下的利尔联盟诸国在我们其他弟子及时通知和笼络下，联合起来暂时抵御住了各地亚人配合乌利迪姆的闪电战。局势却不容乐观。”
“而且不是每个亚人部落都选择背叛人类和其他种族阵营，事实上除开那些提前对外封闭、饲养乌利迪姆的亚人部落外，只有不到两成亚人选择加入毁灭教阵营来攻击人类。但称得上人类盟友的亚人部落只有一成左右。剩下那些亚人部落在人类王国与亚人部落联盟的保护下持着观望态度。随着战争局势发展，它们加入任何一方都有可能。”
这些是来信上记载的大致情况。
总的来说西方大陆算是被毁灭教兽宗暗地里控制了三成，现在暴起发难又控制了三成。
凭借出其不意和具备蛊惑人心、驱使猛兽魔物的优势，以近乎碾压姿态横扫西方大陆。
“被毁灭教后来招纳的亚人部落怎么样了？”
布兰斯拿起桌上的水果完全没形象地大咬一口：“别告诉本大爷那群家伙像中东方的人类一样被洗脑，心甘情愿为毁灭教卖命。”
“没有具体情报，从战场上目前观察的表现来说，那群亚人确实感觉比猛兽还要拼命。”
“真是群愚蠢的家伙。”
布兰斯满不在乎的表情似乎在说，就算本大爷被抓过去了，也不可能被毁灭教洗脑这么彻底。
“身不由己罢了。更何况现在战局确实是毁灭教方面处于明显优势地位，努力得到胜利者的青睐无可厚非。”
“那就要看毁灭教是不是最后胜利者了。”
文灵扬很多说教的话从来被布兰斯当做耳旁风，过一遍就会完全忘记。
“魔法种族呢，这群谁都不服的家伙总不会也被毁灭教招纳了吧。”
“大概率是这样。”
根据前往沙里安王国的弟子传回情报，武者之师念道：“沙里安境内有魔法种族人面鸮、山挥、开明兽等魔法种族入侵过的痕迹。很可能是毁灭教在蛰伏期间，暗地里收服了这些危险种族。”
“真不知道毁灭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组织。不仅魔法这么厉害，甚至还能控制魔法种族。唉，要是这世上没有魔······主动开启的魔法，本大爷岂不是天下无敌、败尽英雄？”
“可惜现实是你我师徒二人联手都没打过一骑灭世奴。”
“别提了！下次，下次本大爷有所防备，肯定能砍了他！”
“你要能击败灭世奴达到魔炎契约者前辈的高度，师父我这辈子都死而无憾咯。”
“嘁，那家伙已经不是人的范围了好吗！？对了，他不是说要突围到明登要塞和毁灭教决一死战吗，现在没他消息？”
“有是有，但现在一路冲杀进入沙里安腹地的镇魔者前辈远远跑出了可观测范围，没人能跟着一起深入去窥探内部情报。按照他的速度，差不多已经和明登要塞驻守的毁灭教第一轮交手了罢。”
“结果到现在都没传来要塞被夺回的捷报。”
不等师父说完就擅自给出总结的布兰斯忽然抽出星河剑细细打量：“喂，师父。你会打算在恢复伤势后就去外面帮忙吧？”
“有这个想法。”
文灵扬估摸着自己实力全部恢复可能还需一个月来调养。
如今毁灭教在西方大陆的行动速率来看，用这么长时间调养好再出去，形势可能已变得无法挽回。
他并不是认为镇魔者们没能力挽救这一切，真正等到镇魔者彻底摧毁毁灭教高层回身来救时，各地普通人不知伤亡多少了。
“本大爷没兴趣上战场。”
“所以为师打算一个人去。”
“你应该也知道本大爷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你决定怎么办呢？”
“最多最多作壁上观。”神觉之剑布兰斯给出不符合他在外威名的答案：“本大爷会坐镇你所在都市城墙上。要是你这老家伙没危险，本大爷很乐意看着你们厮杀。要是你有危险且战局还不错，本大爷会考虑出手援救。但如果你和这座都市双双陷入劣势，看到本大爷从城墙上离开坐船去东方也别怪。”
“真符合你个性呢。”
能让坚决远离生命危险的布兰斯退让到这一步，已经是整个西方大陆独一无二的本事了。
而且就算碰见最后一种情况，神觉之剑大概率会选择毅然冲出城门尽全力把师父救出来再走。
“只能说你文老头恰好是本大爷需要的人。没有你，本大爷今后怎么在武艺上超过皇甫珪？”
现在你的剑术已经和皇甫珪相差无几了。
文灵扬内心这样想着，准备独自推演半个月后这片大陆会发生的变化，以及对应安排的行程。
之所以是半个月，武者之师认为再给自己半个月时间，暗伤对他的影响就能忽略不计了。
尽早出发能多救一个人算一个，无法保证一个月后还有多少人能等到他去救。
“北索尔图被毁灭教占据大半，虽然国都犹在，可半个月怕是会彻底沦陷。”
“南索尔图在勉强抵御住攻势，将其作为第一站应该不错。”
“前往洛斯王国的路被阻截，与其突围亚人们设置的关卡，倒不如绕路安督国北上。”
“不行，安督背临大海，有路可退的国民必然对战争的积极性不高。即使现在毁灭教入侵的步伐还未真正来到这个国家，等到半个月后北索尔图沦陷，这安督国恐怕也会在几天之间沦为火海。”
静静在旁边看着师父仔细分析，布兰斯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稻草叼着，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比划着剑招。
谁都没注意到，通往这座未开区域武道馆的山路上，有位披着长袍之人正慢慢靠近。
灾厄气息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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