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恍惚间醒来，魔术师感觉眼前一切都清晰了许多。
当他再度看向对面矮人热切期待双眼时，才回过神道：“嗯，如此答案虽说感觉你回到地下城，有些被动存在。可若你是抱着这种决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么就是说您答应我了？”
“不一定。”
人类缓缓说：“得知你来到地下城目的只是其一。能让余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余在谈判桌上谈条件。”
“谈条件？难道刚刚承诺的那些还不够吗？”
矮人以为之前答应下来的星钻武器，和对方作为大魔法师转世身份，足以说服让眼前此人来帮助自己。
他的目标不是直接杀入王宫，以粗暴方式获得王位不是他想看到的。
若是从开始就抱着这种打算，也不必去找大魔法师转世作为助力，直接杀到泰坦王宫前便可。
在师父指导下，他知道即便现在身怀王权，可想要从大哥手中完全接管矮人国，不是靠简简单单击败对方，就能完美达成。
事实上，即使圭哀在西方和师父学习十年武艺，可在不依靠王权情况下，依旧没把握战胜强大的王兄。
正左右为难之际，大魔法师转世的出现，无疑给予了他更好选择。
且不说大魔法师，本就是当年扶持矮人初王上位的传奇人物。
获得大魔法师转世支持，就相当于得到王位一半。
而想要快速从民众心中建立起足够威望、让他们认为自己并不比将矮人国稳定下来十年的王兄差，就必须走特别且危险的那条路。
“当然不够，仅仅是单方面许诺条件，还用余身份进行简单的道德绑架，可不会让余轻易答应下来。”
魔术师慢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小抿一口，似乎所有对话进度都在掌握之中：
“诚然，星钻武器是余现在迫切需要。可你能够承诺给余，那位新王同样也开出了这条件。”
“不可能！”
还不待人类说完，那矮人就大喊道：“王兄他没有王权，怎么可能去锻造星钻！？”
“王权和锻造星钻有何关系。”被对方强行打断本让他有些不快，在听到原因后却又不由好奇地发问。
“只有在锻造是利用王权对星钻注入魔力，才能让星钻内部坚固的魔力结构暂时松动，达到普通火焰也能熔化锻造星钻的效果。”
矮人将从小在各种典籍和询问中，得到的答案说出：“换句话说，若是没有王权，想要锻造星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原来如此，那么这个问题就暂时放下。到时余会亲自去查看验证。”
经由对方解释，魔术师倒是大致明白了些。
不过若是只是单纯注入魔力，即便对方没有准镇魔器加持，应该也能通过其他方法达到相同效果。
所以在这儿直接认为圭统是在欺骗自己，显得很不妥当。
“那么星钻武器就当做你给予的条件之一吧。再加上余前世留下部分必须清理的因果，你想要余如何协助你作为回报？”
问题来到关键地方。
如果这儿不好好回答，前期所有解释和承诺都会白费。
矮人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说：“我希望大魔法师转世大人您，能够陪我去讨伐异兽因摩斯。”
因摩斯。
人类心中默默念着这名字。
自从来到矮人国后，听到最多两个的名字，就是新王和因摩斯。
前者以其吾王权支撑王位备受争议，后者则是以其凶名让所有矮人都闻风丧胆。
虽然听说十多年来，新王一直在积极筹备军队去讨伐这只异兽。
可从来都没任何进展，反倒是折损诸多将领。
“仅是如此？”
坐在忐忑不安矮人对面的魔术师，好像看透对方有些难以启齿的想法。
“当然，当然不仅是如此。”矮人在犹豫很久后，才有些结巴地开口：“我希望到时候如果大魔法师转世大人您成功讨伐因摩斯，能够向外宣传是我圭哀替先王报仇，以泰坦王权击杀这异兽。”
“也就是说你想雇佣余去杀掉那只异兽咯？”
虽说雇佣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刺耳。
可若是屡清楚利害关系，这确实像是圭哀以一件定制星钻武器作为赏金，聘请魔术师去讨伐因摩斯。
面对人类的反问，圭哀有些抬不起头。
毕竟这就是他想表达出的计划。
现在因摩斯不仅是悬在整个矮人国头顶的利剑，同时也是自己和王兄之间，争夺王位的重要筹码。
若是说王兄靠得十多年经营得到一半胜率、圭哀利用王权在身先天获得另一半胜率。
那么成功讨伐因摩斯与否，帮助地下城解除危机、光复星钻原矿、为先王报仇的名声，就是二者之间决出胜负的关键。
矮人很清楚，如果能够劝说眼前这位通天大能转世之身——即便并没全部恢复力量和记忆，可也能为自己讨伐那异兽，谋得许多胜利机会。
只要在地面上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被外界称为魔术王的他，是有多强大的能耐和声望。
不仅搅得比地下城还要大数倍的罗克郡城天翻地覆，还成功从爆发的火山下救出百万民众，压得圣皇教会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若是有如此一位强者相助，配合当年能够重伤因摩斯的泰坦王权，相信将之讨伐也极有可能！
但成功讨伐是一回事，讨伐后战果分配确实另一回事。
他明白，即使对外宣传是大魔法师转世和自己携手共同击败因摩斯，对复位帮助也很大。
可终究感觉，是生活在大魔法师转世帮助下的阴影。
会让人们注意力分散到赐下永续天火、帮助王都建立的大人身上。
圭统武力和如今培养起来的权势让圭哀不得不去谨慎面对，可大魔法师转世一旦暴露身份后的光环，也让圭哀有所顾忌。
说到底，他不想被人当做是抢不过王兄，就去外面喊人帮忙的国王，可凭借自身力量却真很难成事。
“那个因摩斯，能详细告诉余，这异兽到底是什么吗？”
魔术师从对方眼神中，就可以读出许多。
虽说对方年纪可能比现在这副身躯看起来要大很多，可终归还是缺乏掩饰内心情感——
特别是在认定对方为长者情况下的掩饰。
讨伐因摩斯后将名望归功给谁，说实话对魔术师确实无所谓。
横在面前的一道问题是，能不能打败因摩斯。
毕竟无论是圭统还是圭哀，这两兄弟给出的条件，都是希望作为大魔法师转世，能够出手去讨伐那危害矮人国十多年的异兽。
“因摩斯是十多年前突然降临在星钻矿藏的！”
圭哀在听闻对方竟没在功绩所属权上过问，反而是直接询问因摩斯时，内心忽然有些庆幸。
这么说，对方应该算是默认了。
于是，矮人将能够搜集到的信息全部打开，想尽可能在这位大人面前表现自己。
“传说因摩斯在最开始，似乎只有外界普通蛇类大小，被最先发现它的矿工当做宠物饲养。
不过到后来还没半个月功夫，因摩斯异兽体积就开始暴涨，最终引起矿工们恐慌，请来侍卫将这头异兽清除。
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成长还不到一个月的异兽，早早地就有外界巨蟒的体积。
在意识到峥山族侍卫是想来杀死它时，不知是出于不解还是被背叛愤怒等原因，将矿洞内大部分矮人尽皆杀死。
后来，这异兽就让城内很多人开始关注。
我国也不断派出部队去清剿，可无一例外被这异兽统统抹杀。
无奈之下，父王从边界战场上回归，并作为王权持有者身份，对那经过一年时间成长、变得如尘世巨蟒般百米长、还背部长有退化双翼的巨兽发起攻击。
我们谁都不知道这异兽到底是什么物种。
在我的印象里，那是头浑身上下被宛如水晶钻石皮肤和鳞片包围的巨型蛇类。
若是非要打个比方，倒是和传说中生活在海洋内的鱼龙族十分相似。
我还记得当时父王是这样跟我描述。
那时他已经和这异兽交战不下十余次，自然也就摸清楚这异兽，浑身上下到底哪儿才是弱点所在。
父王说异兽鳞片和皮肤，都像星钻般坚硬，即便是使用黑耀武器，都会在猛烈攻击下折断。
而且从矿洞情况来看，异兽似乎是以星钻为食物，并在摄取星钻内强大魔力后成长。
不像是个普通生物，更不像是魔物，反倒是像个元素之灵般的存在。
而即便是使用星河剑，成功劈开其身躯上鳞片与皮肤的保护。
露出其内似乎全都是由熔炉内流淌的钢水，可几乎都是和外表统一晶蓝色粘稠液体保护下，好像有星钻组成的丝线。
那应该就是异兽体内经脉所在吧。
父王曾斩断过几根经脉，对那异兽确实也造成不小伤害，可终究难以彻底将其杀死。
直到最后一次出征前，他曾和我们说，或许异兽致命弱点，就在于头部那格外惹人注目的巨型水晶上。
因摩斯头部顶着的，就像是块还未开采的水晶原矿。
从那些经脉结构上看，不论是构成材料还是最终汇聚点，都在那头顶水晶下。
所以，那次父王冒着极大危险，选择和这头异兽正面抗衡，最终陨落于矿藏内。”
圭哀结束那段不知是该兴奋还是该表达痛苦的回忆，看向听得十分认真的大魔法师转世。
后者则是从这些描述中，捕捉到很多蛛丝马迹。
以星钻为食、鳞片和表皮都十分坚硬、体内是晶蓝色粘稠液体、还有类似水晶丝线构成的经脉、最终弱点还放在头部那块巨大晶体上？
嘶，为何明明听上去这生物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强敌，可偏偏地越说越熟悉。
就在魔术师刚感觉好像触碰到背后真相、马上就要顿悟之际，圭哀突然将一张画有因摩斯抽象画图纸伸到视野内。
噗。
这声差点憋不住笑的声音里，包含着魔术师因思路被打断而想要教训对方的恼怒，还有被抽象画给逗笑的心情。
该死！
好不容易就要想起来些线索到底指向什么，为何要在关键时候把这种东西放到余眼前！
“大人，我根据记忆，画出了因摩斯大致画像······”
“行了，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就像条长着三队翅膀、头上还顶着块大石头的泥鳅，魔术师没任何心情再去思考这东西的来历。
“给余一天时间考虑，明天，再来找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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