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父亲和嫂子”上官大人虽然很悲愤,刘畅的话他还是听清楚了,原来,刘畅的亲人也是在这次清缴中丧的命,怪不得他出手如此狠辣,如此的不留情,县令坚信找到了原因,就能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
“县令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你们杀了我父亲和嫂子,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谁是我父亲,谁是我嫂子。我呢,现在的样子像个孩子,事实也是个孩子,但你老也不能把我当孩子耍吧。他们既不是丐帮的人,也不是,当然曾经是朝廷要犯,皇帝不是委婉地表示了不再追究了吗?我父亲也放弃当太子的想法,决定终老山林,你们干嘛不依不饶的?”
“你难道真是……”上官县令的眼神飘出疑惑的神色,这孩子是前太子的后人?
他当然不知道前太子还活着,只是他的眼线发现这里好像是丐帮的一个据点,便派兵搜素。不知道为什么,北军就将人全杀了,还将这里夷为平地。事后,才知道北军有人认出他是前太子的嫌疑人,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将这里的人都屠杀了,罪名就是拒捕。
就为这事,他找过刘将军几次求证,刘将军嘴很严,一口咬定就是拒捕。现在,从这个孩子嘴里得到印证,确实让他吃惊不小。
“是是是,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看,我们这样沟通多好,话不说不透,理不讲不明。本来呢,我已经劝好了我父亲,让他这一辈子就快快乐乐的当个平民百姓,远离朝堂的是是非非,说实在话,我父亲不是帝王的料,坐不了这皇位。这点当今皇帝的眼光还是准的。我要的只是在你们给一个人定罪的时候,即使要杀他的时候,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父亲就是真罪该万死,也应该堂堂正正的明正典刑,我父亲和嫂子他们,就是死,也应该死在刑场或宗人堂。你说对吧?你走吧,将我的要求上报给你的皇帝,欠我的,我必然要取回。”
金殿上皇帝威然而坐,殿前长安令俯身跪倒在地。长安令回来后,就直接上殿面圣,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皇帝和满朝文武做了详细的陈述。
“真是那个孽障?那个孽障果然是如此说词!?”老皇帝这两天本来被折腾的够呛,加上年岁已高,有些筋疲力尽,但牵扯朝廷安危,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可听到这个神秘人可能是自己的孙子,不由得怒火中烧。
想跟自己套近乎,当自己的孙子,不是应该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乞求自己的原谅么。这又打又是杀的,是在祈求么?扬威?
“回陛下,就年龄、外貌来看,与世子相距甚大。但就言语来看,确是世子无疑。他也自己承认是太子之子,臣,无法确认。但臣可能确认的是,此子绝非常人。”上官还是实话实说,不是他在推卸,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
“启奏陛下,这是世…刘畅提出,只要他的损失,他将要离开我朝,如果不能满足,他,他将…亲自上门…在宫门乞讨。这是他的赔偿清单。”长安令举起一块绢布,本来想说世子二字,话到嘴边还是改为刘畅。县令心里衡量许久,终于没敢将刘畅说的,关于刘剧太子的话如实说出来。一旦说出,他敢肯定,会在朝堂掀起风暴。因为,受巫蛊牵连而死的,不只太子一人,也不只太子一脉的人,人人都要求像刘畅一样公开、公正,公平,皇上的绝对权威必然受到挑战,会动摇国本,大汉朝会坍塌的。
上官县令的话音刚落,大殿立刻鸦雀无声,即使原先还在窃窃私语的,也惊掉了下巴,众臣都是经过大风大浪才得到今天的地位身份,是见过风雨的。狂背之徒不是没见过,而是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没见过如此狂背的。敢跟皇帝对抗不说,还跟皇帝立出清单,除了那个冒顿,草原霸主外,还有谁?!没有!!冒顿靠的是草原数万铁骑,这个刘畅靠的是什么?两个拳头?就算这两个拳头全是铁做的,那能打几个钉。
由于刘畅的身份神秘,尤其是他自认是皇孙,各位大臣也不敢妄加评论,只能静静的看着。
“朕就在宫门,等他上门讨要。哼!”皇帝并没有示意太监将那份捐书呈递上来,而是起身愤然离去。
三日,三日内事情似乎陷入平静,不管是各位大臣还是老皇帝本人,都忘记了这件事,谁也没有主动提起。只是,戒严的命令没有取消,整个长安城依然处于戒严状态。
而长安城的人对戒严已经司空见惯了,近两年来,时不时就戒严,刚开始的时候,还精神紧张,忐忑不安,现在都习惯了。
不过这次的小道消息不是小人的故事,而是小人本身的故事。
“你们知道吗,昨天,长安县衙门口,出现一个金甲巨人,全身金光闪闪,身高八丈,手拿一柄斗大的金锤,那个金甲巨人太厉害了,一锤就把府衙的大门打个稀烂。”长安的市民只要一见面,不管认识或不认识,都会主动聊起这个话题,尤其那些没在现场的,一听有人聊起这个话题,不管手里是不是正在干活,立刻竖起耳朵神了过来。
而提起话题的人,看到这么多听众,认真听自己白话,听到身边一阵一阵‘哇’的惊叹声,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满足,更是神清气爽,口沫四溅。
“什么金甲巨人,是一个垂髫童子,手提一个花篮,架着五彩云,从天而降。还跟县令讨了碗水喝,可能嫌弃水不好喝,一挥手,一道金光就把衙门正堂打一个洞。你们想想,我们凡间的水这么能赶上神仙的琼浆玉露?神仙的口味刁着呢。”各种版本的传说,自然而然在个个小群体里,产生碰撞。而这种碰撞更是把听众的小心肝抓的痒痒的,更加强了探索真相的决心。
“皇帝不是老想成仙吗?昨天一听神仙来了,立马派北军来抓,你们知道吗,神仙一生气,一跺脚,就把整个北军给踩死了,没留一个活口。我孩儿他舅舅亲眼看见一只大脚从天而降。”
“那么大的脚,要穿多大的鞋啊”
“你知道什么,神仙不差钱!”
“跟你们说一个消息,说好了啊,哪说哪了啊,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不准外传啊”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们保证谁都不告诉。”
“我听说,那个人还要来,专门到皇宫要饭。”
“到皇宫要饭,神仙都穷得要饭了?听说有穷鬼,没听说有穷神的。”
“说什么呢,你以为神仙要饭就光要饭啊,他不是来要饭,他是来讨要金丹的,听说,皇帝把太上老君的金丹给偷了,那个童子正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童子,老君说了,他不把金丹找回来,就不让他炼丹了,让他去洗夜香桶,你想,这能干么,神童一着急,才把北军都杀了,过两天就亲自找皇上要,等着吧,有热闹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呢,神仙怎么会没事跑长安来,原来是要丹的,我还以为是要饭呢。”
……
三日后,万众瞩目的神童,并没有出现。就当有些人对传说感到失望,有些人也感到失望的时候,皇宫却出现令所有人都空前紧张的气氛:国库、内库和长安城府库都被搬空,御马监内所有汗血马都被割掉马头,只有三只可怜的弼马温(母猴子,据说母猴子的经血可以避免马瘟)蹲在马厩的廊柱上,瞪着恐惧的眼神默默的看着满地的无头马尸。
当皇帝把所有看管金库的官员和内伺,以及负责御马监的太监都处死以后,只能默默地看着摆在御案上的一片竹简的两组数字:六万四千金三百五十八匹
这六万四千金,是刚入库不久的全国人头税和夏粮的赋税,很多开销等着这笔钱,包括官员们的俸禄。而这三百五十八,正是三百五十八匹汗血马,皇帝费尽心机,征战数十年积攒下来的宝马,几乎占了大汉朝所有汗血马的三成。
“可知这个孽障现在何处?”老皇帝虽然两眼充血,语气却不再暴跳如雷了,因为,他真的没有力气暴跳了,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回陛下,刘畅曾跟微臣询问太子葬在何处,臣大胆揣测,他应该在、在西郊乱坟岗。”上官大人出班答道
“卫尉何在。。。”
“臣在”司马大人出班应答。
“速将此逆子捉拿归案,明证典刑”
“诺”
“司马将军且慢”光禄勋李将军出口拦着就要出殿的卫尉司马将军:“请问,司马将军,你如何捉拿这个反贼。听长安令所诉,此子似乎有妖术,将军如何破解?”
“这个还请李将军教我。”
“陛下身边多有奇人异士,司马将军何不请他们协助一二?”
“多谢李将军”
“准”还未等司马将军开口请求,皇帝听到他们的谈话,立马同意。
当司马将军带数百骑兵,十数所谓的奇人异士赶到太子的葬身之地,刘畅依旧立在墓前,没有离开。乱葬岗到处是乱坟,没有墓碑,他没办法那个坟里埋葬着他的父亲,他已经静静立在墓前一夜了,未曾移动半步。他用自己的方式为父亲守孝。祖母卫子夫虽然也是草草埋葬,但毕竟还有自己的陵寝,父亲呢,连葬在哪个土包下都不知道。
当这些兵卒将他团团围住的时候,那个如同石雕般的小小身影依旧没动,却有声音悠悠传了出来:“上官大人,都回去吧。”
上官县令下了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鞠躬行礼,没说任何话。他无话可说,皇命难违,他不得不来。
“这位将军,你们也回去吧。几罐狗血成不了你们的依仗,也真难为你们了,上哪弄这么多的狗。既然人已经死了,就别打扰他了,都走了吧。”
当十几罐狗血,从头泼下,刘畅也没动。任由乌黑的狗血从头向下流,整个人体都沾满黑里发红的狗血,空气中立刻弥漫着狗血的腥臭。随后,漫天的羽箭,漫天的刀影,那个身影依旧没动。
如此的异象,那些士兵再也没有勇气,发动第二次攻击。很多士兵已经跌落马背,放下武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将军的攻击命令也无人遵从。
“上官大人,我就认识你一人,劳驾你,劝劝这位鲁莽的将军,回去吧。”话刚说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改口说:
“啊,不行,不能都走了,得留下几个人,你们给我弄得脏兮兮的,得给我弄点水洗一下,都招苍蝇了。我要在这为父亲守七天孝,我不想因为外人的打扰,坏了我的诺言。”
长安令赶紧示意,当十几个士兵战战兢兢的用头盔把水端过来的时候,刘畅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了,任由上官大人从上到下用水给他冲洗身体。
“你们几个,把衣服弄脏了,赶紧给我洗干净,我要是得了风邪入侵,跟你们没完,打掉你们所有人的门牙,让你们邪风入侵。”看着那些面无人色的奇人异士们,刘畅一肚子气:“赶紧,麻溜的”
“你!你是何方妖人,也敢藐视本将军?”司马将军也慢慢恢复了镇静,看见刘畅根本不理自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虽然武力不行,气势不能倒,丢人不能丢人格,用马鞭指着光溜溜的刘畅,喝道。
“我藐视你干嘛,那么难看”刘畅总算抬眼看了他一下,不过,这一看不要紧,司马将军感觉刘畅的眼睛里好像冒出了绿光,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只不过这个绿光不是看自己,而是看自己坐下的马,只听刘畅‘哦’的一声,也不顾自己正光着腚,司马县令正给自己冲洗,就走了过来,原来,司马将军正骑着一匹汗血马。
“你、你要干什么”司马将军浑身的寒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这个小光腚是汗血马的克星。
赶紧翻身下马,挡在坐驾的前面。
“我猜,你们肯定没吃过汗血马的肉,汗血马的肉和一般的马肉,没区别,不好吃,但汗血马的脑子好吃,用火一烧,再撒点盐,哇,美味啊!~~”
“你杀那么多,就为了吃汗血马的脑子?”
“当然了,不然我养那破玩意干嘛。回去跟皇帝说,这匹马我要了,这是三百五十九匹,还差四百四十一匹。”
“就当我没来,行不?”卫尉司马将军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这匹马可是他用自己在战场上的功劳换的,平时,对马比对自己的亲娘老子都上心,就差晚上搂着睡觉了。
“不行,违抗皇命可是死罪,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你往火坑里跳。”
“我、我、我亲自给你洗澡。”为了能保证马命,司马将军也豁出去了,汗血马比自己的脸值钱。
刘畅看着他那双舞枪弄棒的双手,嫌弃地说:“看你手粗糙的像树皮,我细皮嫩肉的。”
“那、那我出钱买,你说要…多少钱?”
“这样啊,倒也可以商量,不过,汗血马虽然很贵。我觉得你花钱买匹死马,不合算。”
“为什么是死马?”
“我现在不杀,我今晚上也要去杀。你要知道,我要凑过八百匹,有多难。”刘畅随和地说:“你们杀的那些狗,没丢吧?”
“好,好像没...没丢”大将军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脑花翻腾,不够用了。我们正在谈论马,你怎么想起了那些死狗?不过,只要注意力不在马身上就好。
“太好了,你赶紧叫人弄两条来,我真有点饿了”刘畅顶着哗哗的流水,两眼冒光。狗肉,原先他是不吃的,可是,后来跟着他那些丐帮兄弟吃过一次后,觉得不错,比光吃牛肉强,也不再抗拒狗肉。
“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司马将军都要哭了,这叫什么事,自己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跟皇上说,我们给你洗个澡,送两条狗给你老人家充饥,一根毫毛都没少就回来了?皇上咔嚓不咔嚓你不知道,肯定首先就把我给咔嚓了。
等卫尉派遣士兵回到城里,把死狗拿回来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于是,在刘畅的盛情邀请下,三人愉快地举行一场篝火晚宴,靠狗肉大餐。当然,途中刘畅拿出来的自己的特供食品,焦盐马脑,两人虽然都有品尝一下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等卫尉司马收队回城,虽然没有完成皇帝的命令,肯定要被处罚,但司马将军还是很高兴---他的马,汗血马保住了,不是刘畅的心软,而是刘畅知道了,这匹马是卫尉的私人财产,不是朝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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