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好了车门,检查了三人的安全带后,开着车沿着路边开了过去,准备绕过那辆老爷车。车小心翼翼地靠这边,正当司机松了一口气时,那辆老爷车突然调转了方向向他们开了过来。
聂倚秋紧紧握着安全带,司机大哥为避免被那辆老爷车撞翻,向着满是枯枝落叶的山林开了过去,聂倚秋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老爷车停在了路边,远远地望着他们。司机大哥将车停在了一处还算空旷的地方,向三人道:“下车下车!真是活见鬼了!”
四人下了车后,司机沿着小路探路去了。
“我去看看还能从什么地方回去。”
聂倚秋紧紧地贴着车门,说出来的话都在发抖:“还好,还好,这次没像上次一样。”
聂双倒是打了个呵欠不以为然。
赵茗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灯,向旁边的山林走去,他刚迈出几步,就听见聂倚秋在他身后喊道:“赵先生,你做什么去?”
赵茗答道:“我找个地方方便去!一会儿就回来!”
他一边扶着身边的树木,一边伸出脚去踩进那些枯枝败叶之中去。当他提起裤子准备回去时,山林间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来,他连忙护住灯向风的来处看去,却看见了两天前遇到的那位杨老爷子,正点了香烛在一座墓前跪拜。
他看着这大风刮起了地上的残叶,连忙上前去对杨老爷子的背影喊道:“杨爷爷!杨爷爷!”
杨老爷子听见喊声后回过头来,见赵茗向他这边走了过来。“杨爷爷,你在拜祭亲人吗?”
杨老爷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有些迟钝地答道:“嗯。”
赵茗指了指天上一团团朝这边压过来的乌云道:“杨爷爷,快下雨了,山上路滑,你快回去吧!”
杨老爷子点了点头道:“谢谢。”
赵茗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看了看他拜祭的墓碑,那是一块被雨水蚀得很厉害的石碑,上面坑坑洼洼的却是一个字也没有。
赵茗将手里的灯照了过来,却没曾想他身上的那些紫红的印记突然开始疼了起来,仿佛有野兽在用力地撕咬啃食着他的四肢,他被摇得动弹不得,手里的灯一下摔落到了地上。
“赵先生,司机已经找好路了,你方便完了吗?”
聂双慢慢走了过来,见到他跪倒在了墓碑前,便跑了过来,看了看石碑又看了看杨老爷子,最后对赵茗问道:“赵先生,这是谁啊你为什么拜它?”
杨老爷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指着对聂双道:“他不好了!你把他搀起来,叫人来给他看看吧!”
聂双歪过头去向杨老爷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是你伤的他?”
杨老爷子叹道:“我就是来拜祭我的祖奶奶,这娃娃就来劝我回去,结果就这样了!”
聂双摸着下巴瞅了瞅石碑,道:“胡说,这石碑上什么字都没有,你是哪里来的妖精,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杨老爷子见说不通她,便一直摇着头叹着气:“我哪是什么妖精啊!”
聂倚秋见他们两人迟迟不归,便小心翼翼的也跟了来,远远的看见他们三人,老爷爷拄着拐杖,聂双指着他说着什么,而原本该方便完就回来的赵茗则蜷缩在石碑边,也顾不上这脚下的枯枝败叶里可能藏蛇了,连忙跑过来将聂双拉到了自己身边,对杨老爷子问道:“老爷爷,怎么了这是?”
杨老爷子一见是他,便放下心来开口解释道:“你来的正好,我跟这小姑娘解释不清楚了!她非说我是什么妖精!你们快把这小伙子扶起来吧!我看他快撑不住了,我弯不下去腰,拉不动他!”
聂倚秋连忙将赵茗拉了起来,那盏染了铜绿的灯躺在潮湿的枯枝败叶之间,里面的火苗已经变得很小了。他将灯也拿了起来,扭头却看见赵茗的脸上已经开始发紫,一探鼻息,呼吸也是很微弱了。
“双儿,快过来跟我一起抬,把他抬到车上去!”聂双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从他的手里接过那盏灯,拉起赵茗的一只手来,正准备扛的时候,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他们抬头望去,一缕缕银白的发丝从天上落了下来,落到地上交织成一层网,挂在了大大小小的树枝上掩住了光,树林中一下黑了下来。
“不好,是幻术!双儿,赵老板交给我,你扶着杨爷爷,我们一起回车上去!”聂倚秋咬了咬牙,将赵茗一下扛了起来,一边用手撑着树一边向车停的地方艰难地走去。
聂双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的老人一眼,将他也扶上车后,向司机大哥道:“师傅,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司机大哥答道:“找到了,你们坐稳了,我好开过去。不过真是见鬼了,这天怎么突然就黑了,没开灯路都看不见了。”
他向后座看了看,这才发现后座多了个老人,而赵茗已经昏睡了过去。
他向聂倚秋问道:“这是谁啊?”
聂倚秋叹道:“我们怕他一个老人家,天黑了看不见路,在山上摔了,师傅,你帮个忙,把他带去那山谷里面有辆废车的地方。”
他解开安全带撑着车椅指着前面道:“你看,就是那里,再下面去一点,有户人家,咱们把他送到那户人家那里就行了。”
司机大哥点了点头,将车灯全部开了,在山林间小心翼翼地开动起来。聂双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一眼后座的老人,阴阳怪气道:“您这么大年纪,怎么给先人烧香也不带个人来呢?”
杨老爷子看着逐渐起雾的车窗,用手抹了抹上面的水汽,叹道:“我也是前几年寻根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村子的,之前让兴德村王家的小伙子跟我一起来,他倒比我先摔了,我却一点伤没有。那个时候我就猜想,这恐怕是祖奶奶显灵了,不待见他们兴德村的人,所以我就只能自己来了。这几年我一个人来,除了上坡的时候困难了些,但还是安全的。”
聂双伸出手指在起雾的车窗上画起符文来,一边画一边说道:“这么说你不是兴德村的人?寻根?只身一人从远处跑过来只是为了给你的祖奶奶烧香?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有一份赤诚之心,那么,我见那边只有你祖奶奶的一个坟,你的祖爷爷呢?难不成你的祖奶奶是个小妾,不配跟你祖爷爷葬在一块儿?还是说,你的爷爷是个私生子呢?”
她转过头去,杨老爷子也看了过来,他眼角的皱纹堆积得很深了,停了聂双这句话忍不住掉下泪来。
聂倚秋看着两人僵持不下,想说些什么又实在说不出口,他只得探了探赵茗的鼻息,看了看赵茗身上的那些纹路都在渐渐消去,确认了赵茗现在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正要叹气让聂双别再说了的时候,他旁边的车窗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印。
“我说小姑娘,这位爷爷这么大的年纪了,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不尊重老人了?”司机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看着前方的路说道。
杨老爷子别过脸去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树木,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颤抖:“没事,小孩好奇,警惕性高也是好事。小姑娘,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拜这个墓吗?原因就是,当初我爷爷快没了的时候,我们那个家族有人跑过来说,我爷爷不是杨家亲生的血脉,说我爷爷的生母是个娼妇,不配分财产给后辈。说起这个我就想笑,哈哈!杨家困难的时候要不是我爷爷扛了下来,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蹦出来说话呢!
我这一生送走了我爷爷,送走了我爹,转眼间我也这么大年纪了,儿女都成家了,也没有什么别的盼头了,闲下来一想到他们污蔑我爷爷的那些话,我就拧不过来,我就想查清楚,想还我爷爷一个清白,莫叫他老人家在阴曹地府也因为这些污名让人辱没了去!
孩子,科技飞速发展也就是这十几年的事,以前找个人可不好找啊,更何况还是隔了这么多辈,过了这么多年的人!恐怕是化成灰,都瞧不见了吧?偏生真就让我找着了。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许多人,最终才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当时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我爷爷是被当时杨家的祖爷爷祖奶奶从这一带的村子里买去的。
有确切的地方了,那就好找了,我就来了这兴德村,遇到了王家兄弟的父母,再经由他们介绍当时老一辈的还活着的人,最终在那李家婶子的口中才确认了,两百多年前,这兴德村曾经靠着买卖孩子富过一段时间,我爷爷当初就是从这村里被买去的。”
聂双挑了挑眉:“既然你爷爷被买去了大家族当了小少爷,你已经知道你爷爷的来历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来这里?既然是被买去,跟你爷爷的生母就毫无关系了不是么?”
杨老爷子叹道:“要是祖奶奶真的知道爷爷在杨家过得很好,也算好了,可是我根据我查到的这些来看,祖奶奶她恐怕并不知道这些。”
聂倚秋这才发现他这边的车窗凭空出现了一只手掌印,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小声念起静心咒来。
司机大哥听完也叹道:“那些年确实不容易,不过,为什么你说你祖奶奶不知道这些呢?”
杨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我的祖奶奶不是娼妇。”
车窗外突然亮了起来,光线透过车窗照出了杨老爷子枯瘦的脸颊,聂双从那在车窗上涂写的符文的一笔一画中,看见了几乎是一刹那之间,原本挂满了长长的白头发的树木又变回了寥落荒败的模样,连司机大哥都忍不住欣喜:“终于亮了!”
杨老爷子也向车窗外看去,却高兴不起来,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地说着:“重男轻女这种事,在两百多年前并不少见,这个兴德村也是光棍多,女人少,没女人生不了孩子,就不能传宗接代,找不到媳妇就馋别人媳妇,生出多少不愉快来。当时的兴德村的村长就把那些光棍叫来,筹了钱从人贩子手上买来一个不会说话的女人,给他们作共同的媳妇。这个女人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那群光棍就都叫她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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